荥阳距郑州不远,楚昭然一行快马加鞭,很快就看到了郑州城外敌军的旗帜。他叫了康梓年等人停下研究战术,夏凝就自个跑去盯着肖程,想从他嘴里套话。
“我说,肖大军师,你既然落到了我们侯爷手里,就得认命,想逃出去是绝不可能了,要想活命,就得说出些对侯爷有用的消息,不然……嘿嘿。”夏凝奸笑了起来。
肖程只是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就扭过了头。
夏凝抽出楚昭然给她的匕,在肖程脖颈间比划几下,继续奸笑着说道:“你确定不出声?那我可要给你放放血了。”
肖程还是不理会她,这时刘晅自外面走了进来,看见夏凝拿着刀子吓唬肖程,不由一笑:“肖军师好歹是一条好汉,哪是这么容易就吓到的?”
夏凝一脸兴味的看向刘晅:“那你有别的办法?”
“我也不敢说有什么办法,就有几句话想跟肖先生聊聊。”刘晅笑眯眯的坐到夏凝旁边,左右打量肖程,“肖先生也到而立之年了吧?可曾成婚?”
肖程“哼”了一声,不答。
夏凝却惊奇道:“他没哑巴呀!”
刘晅笑道:“肖先生是辩才,轻易不开口的。我看先生这样子,应是已经成婚了吧?也必定有了孩儿,是两男一女?”
肖程忽地转过了头,目光炯炯的望着刘晅:“你别以为审问了几个无义之徒,就能拿来吓我!”
“肖先生误会了,我这哪是要吓你啊!就是跟你闲聊,有儿有女,可谓一个‘好’字,你怎么就走上聚众造反这一条不归路了呢?你自己想建功立业,难道就不怕连累家人?”
肖程目光几度闪烁,却咬紧牙关,不肯出声。
刘晅见他不应声,便又说道:“还是你真以为洛阳就那么安全?神威军的战力你也看过了,对付你们这等流寇,简直就像杀鸡一般容易,吴英杰早晚是要败的。肖先生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家人想想。”
“你以为我就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穷酸书生么?”肖程不屑的接话,“他神威军就算再勇猛,也不可能凭三千人就攻下一座城池!何况早间追袭的我部兵将,并非精锐。”
见他终于肯搭话,刘晅笑的更愉快了一些,“我知道你为何有恃无恐,不就是因为你把精锐早都遣来围攻郑州了吗?可你也不要忘了,如今郑州有守军八万,守城将领还是身经百战的陈将军,你自问,真有胜算?”
肖程冷笑道:“说是八万,实数能有五万就不错。就算那陈敖再善战,只要兵士疲弱,又有何用?”
“这么说,你是死也不肯降的了?”刘晅见他冥顽不灵,也收起了笑,冷声问道。
肖程一昂:“我宁愿死,也绝不向这昏庸腐朽的朝廷投降!”
刘晅便不再多说,站起身来拉着夏凝走,又嘱咐守卫好好看着,等走出去老远,才轻叹:“可惜啊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一个又酸又臭的腐儒罢了!”
刘晅却道:“他能看出朝廷昏庸腐朽,就算有些见识了。”
夏凝奇道:“还有你这样的宗室?”
刘晅无奈一笑:“宗室又如何?谁家也没有千万年的基业。当初大汉何等辉煌?也不过绵延几百年而已。如今我朝已立国近两百年,气数已尽的兆头,早就显出来了。”
夏凝恨不得堵住他的嘴,“你在这里胡说什么呀!”
“你放心好了,我都看得出来,难道侯爷不知?”刘晅轻叹一声,“好了你别管我了,歇着去吧,我去见侯爷。”
夏凝眼睁睁看他去见楚昭然,心里却反复思量他所说的话,如果这个国家真到了穷途末路,那么自己这等人,又要何去何从?
不过此刻并没有多少时间让她去想那么远的以后,很快楚昭然就带着众将亲兵上马,准备奇袭攻城的敌军后方。因夏凝根本没入过战阵,李晋腿上还有伤,楚昭然就把他们两个和其余伤员留在高坡之上。
夏凝眼看着楚昭然真的叫把串成串的俘虏带着,不由有些不忍的问李晋:“侯爷真打算推这些人去挡箭?”
“不是,你且看着吧。”李晋笑着摇头。
夏凝只得安心陪在他身边往下看,只见康梓年身穿铠甲一马当先,疾驰奇袭敌军背后,不过几个冲锋,就带着人穿透了敌军战阵,扰得敌军中一团散乱。
同时后方有一枚讯号升空而起,城中似乎得到命令,有大队人马开城门迎战。在信号出的地方,那个穿着亮银铠甲、鲜红斗篷的人影越众而出,亮闪闪枪尖上似乎挑着什么东西,还有人在大喝:“吴英杰人头在此,尔等还不投降?”
乱军中登时更加混乱,楚昭然同时策马狂奔直冲敌军阵线,在他马后还拖着一个人影,踉踉跄跄倒地,一路被拖向前。
夏凝大惊:“那,那是肖程?”
没等李晋答话,楚昭然的亲卫们已经追上去左右保护,并一起高声喝道:“吴英杰人头在此,肖程被我军活捉,尔等再不投降,必杀他祭旗!”
乱军带兵将领正是吴英杰结义兄弟张兴祖,听说此言诧异万分,但他随即想到,自己等人攻城之时,也是号称那位钦差已死,便不肯相信,命人整军、稳住阵脚再战。
可是神威军骑兵穿梭自如,总是能很快就将己方切割成不能互通的小块、聚而歼之,想收拢兵士谈何容易?再加上有亲兵来报,说那员青年将军马后拖着的人似乎真的是肖军师,还有许多串成串的俘虏也拖在后面,都是己方兄弟,张兴祖也不由心中方寸大乱,以为义兄已遭毒手。
正当他悲愤交加,一时难以决定之时,那穿梭来去的神勇骑兵们又一齐大吼:“钦差大都督、长平侯在此,尔等乱贼,若不投降,必定下场如吴英杰、肖程一般无二。若能当机立断、缴械投降,大都督宽宏,饶尔等不死!”
“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先撤吧!等回到洛阳再做计较!”亲兵们见情势不好,纷纷上前劝道。
张兴祖眼看城门四开,无数兵将涌出,知大势已去,只得咬牙道:“撤回洛阳再说!”
高坡上的李晋多经战阵历练,一眼就看出敌军打算撤退,立刻道:“敌军要撤,咱们向西隐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