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然当时正与康梓年商议事情,听见回报,微微停顿片刻,康梓年却饶有兴致的说:“我还以为她会一去不返呢!”
“叫她进来。”楚昭然开口吩咐,又说康梓年,“你先去办吧,再好好哄一哄吕子铭,他必定不希望李弘景还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康梓年不情不愿:“都这时候了,我去找兴安伯不是明摆着蹭饭么?”
“你也可以请他吃。”楚昭然看见夏凝已经走了进来,再次赶人,“快去吧!”
康梓年委屈的跟夏凝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了,平豫,我一直想去看你,就是侯爷总给我派差事,我一点儿空闲都没有,你看我脸都瘦了!”
夏凝笑道:“你看错了吧?我看你一点没瘦啊?”
康梓年一脸悲伤的捂着胸口:“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然后便哀叹着出门去了。
他一走出去,夏凝立刻感受到几分不自在,微微低头道:“我就是来跟侯爷说一声,我回来了。”
“唔。”
他只应一声,夏凝顿时就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面的谈话了,楚昭然坐在椅子上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才肯开口打破沉默:“还有什么话想说?袁二爷有话要你传?”
“不是,是我想说,侯爷,那么要紧的账册,您真就舍得不要?”夏凝终于抬起头,看向楚昭然。
楚昭然嗤笑一声:“就是为了这个?我没有账册,一样能定李弘景的罪。”
夏凝道:“您别以为我不懂,这本账册在手,定李弘景的罪还在其次,朝中那些涉事的大臣,以后可就都要对您退避三舍,再不敢与您为难了。”
“现在他们也不敢!”楚昭然接道,“不过有些背后的小手段,难道我会放在眼里?”
“可是您不觉着,拿我这样一个没什么用的随从换一本十分有用的账册,很值得吗?”
楚昭然道:“你为了毁约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贬低自己到这个地步都肯了。”
夏凝讪讪回道:“换了是您,难道不是更愿意回家做个大小姐,好过伺候别人吗?”
“说的你好像天天贴身伺候我,一点不得休息一样!”楚昭然冷冷瞥她一眼,“放心吧,从现在起,应该不会有不长眼的还敢来刺杀了,回到京中,你就可以安心当个被伺候的大小姐。”
夏凝怔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那您又何苦非得留着我?”
楚昭然满是傲气的回道:“我乐意!”
夏凝:“……”
楚昭然已经不打算继续说下去,支使她:“去催厨房送饭来。你在这吃了饭再回去。”
夏凝只得出去传话,又回来看着楚昭然办公等饭。
“袁二爷跟你说了你父亲的事吗?”楚昭然忽然问。
夏凝道:“说了一些。”
“他还想见见你,见过你后,他就要赶回济南去。”
夏凝呆了一会儿,应道:“哦。”
“你要是不想见,我可以让他直接走。”
室内沉默片刻,夏凝最终还是说:“那就见一面吧,我正好也有事要跟他说。”
楚昭然抬眼看了夏凝一会儿,突然问:“说什么?你的婚约?”
夏凝一惊:“侯爷怎么知道?”随即又反应过来,“我爹爹说的么?”
“你想跟他说什么?”楚昭然不答反问。
夏凝微微垂头,脸上露出些怅惘:“没什么。”
楚昭然眯起眼睛,十分不满的盯着夏凝,夏凝却始终没抬头,只看着自己扭在一起的双手,似乎十分纠结难过,这让楚昭然顿时觉得郁气填胸。
好在此时厨房终于把饭送了过来,夏凝过去帮着摆好,见这一餐十分丰富,有鲫鱼豆腐汤、糖醋排骨、盐水鸭、白灼菜心和冬笋炒腊肉四菜一汤,主食则是晶莹如玉、香气诱人的碧粳饭。
她顿时肚子咕噜一声,等送饭的人退下,自己很自觉的坐下来,等楚昭然入座就打算开吃。
楚昭然那点懊恼,在看见她这一副直似嗷嗷待哺模样之后,便都消了,就跟着坐下来,先盛了一碗汤喝。
夏凝立刻跟着动筷,她这会儿认了命,心里也就没那么多纠结了,把烦恼丢一边,专心致志的享受起美食来。
楚昭然看她吃的香甜,自己不知不觉也多吃了一碗饭,饭后自然就要出去走走消食。
夏凝吃饱喝足,抚着肚子打着呵欠跟在他身后,少见的没有找话题来说。而楚昭然也想不出要说什么,便与她这样一前一后的在院中走了几圈,然后送了她回去。
华锦就住夏凝隔壁,眼见着楚昭然送了夏凝回来,一等他出了院子,就跑去问夏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晚饭前。”夏凝吃饱了,整个人懒洋洋的要睡,回话也很简短。
华锦却很多话想问,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循序渐进:“你去见你舅舅,有什么结果没有?”
“能有什么结果,咱们侯爷就是个霸王。”夏凝往床上一倒,嘀咕道。
“你现在总该相信我的话了吧?其实侯爷也不错,他这样的人,认定一个人不容易,也不会轻易变心,也许真是个难得的良人呢?”
华锦说完,夏凝那边却没反应,她就推了她一把:“你听没听见我说啊?”
夏凝迷迷糊糊睁开眼:“啊?哦,是啊。”
华锦:“……”这睡意来的也太快了!
她无奈的扯了被子给夏凝盖上,又出门叫丫鬟来服侍夏凝脱鞋,自己站在院中呆。
“华姑娘?天都黑了,怎么站在外面?”
华锦闻声回神,见刘晅站在面前,便笑道:“我刚跟平豫说过话,出来透透气。”
刘晅看了一眼夏凝的房间,问道:“她睡了?听说你们今日出去游玩了,如何?南京城不错吧?”
“是啊,挺好的,繁华处不次于京城。刘公子这是来探望平豫么?”
“嗯,我光外面事忙,这些日子还没见着她呢!她伤都好了吧?”
华锦回道:“都好多了,连换药都不用了。刘公子整日忙着案子的事,知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能回京?”
“应该快了,陈福勇的罪状和人证物证都齐备,就是李弘景还差点,不过也快了。只是咱们就算即刻启程,只怕也赶不及回京过年,所以侯爷并不着急,要等赋税督办齐了再走。”
华锦听说后,微微皱眉:“督办赋税,就怕下面地方官为难百姓,倒把罪过和坏名声都推到侯爷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