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
“劳逸结合,听话。”
迟映寒一边说着,又伸手轻轻拍拍她脑门。
林微绪拿他没办法了,只得老老实实起身去换了身衣衫。
因为林微绪脚踝的伤还没彻底好,迟映寒这次放弃了骑马,特意备了一辆马车,带她去城郊赏花。
早在半年前回京的时候,迟映寒正好就路过赏了一回,当时的寒林花开得正盛,簇簇幽寒清香,满园都是皎白碎花,美得似仙境。
所以迟映寒想着趁着寒林花花开的时节,也带林微绪去看一看。
他记得林微绪喜欢寒林花。
·
另一边,城郊外清凌凌小河桥,伫立着一座壮观偌大的府院。
此时,府院里边的书阁里,拂苏已经接连让骊南捎出去了几封重要信件。
而在拂苏忙于处理事务时,坐榻后边的小鲛刚刚喝饱饱了奶水,趴在拂苏后背上,尾巴尖没精打采地晃着,不怎么高兴地嘬着手指头。
小半天后,拂苏终于稍稍忙完了些事,把贴在他后背上的小鲛拎了过来。
小鲛低下头,扒了扒他手指,小声嗷呜着。
拂苏听出小鲛要他陪着一起玩,想也没想就说:“没空。”
小鲛听了,小嘴一扁,松开拂苏的手,自己卷起小尾巴从他身上爬了下去。
俨然一副要卷铺盖走人的赌气模样。
但是小鲛也没什么可以带走的,就只抱了坐榻上放着的小布偶,一路爬回自己的贝壳筑巢里头,自己跟小布偶玩了。
拂苏还是没有要去哄小鲛的意思,只继续忙着处理信件内容。
约莫是小半个时辰后,外边忽然打雷了。
拂苏想到了什么,推开窗往外一看,院外的确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的细雨。
拂苏能够嗅见,这雨水十分干净活性,正是眼下元息薄弱的小鲛所需要的。
于是,拂苏起身回到书阁里边放置的小床上,看到小鲛正抱着小布偶,两只小手攥成圈圈在揉眼睛,好像偷偷哭了。
拂苏看着这一幕,静了一瞬,一时心口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情绪堆聚。
小鲛……想林微绪了。
想得偷偷在哭。
小鲛很迟钝,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到来。
直到拂苏把小家伙手里的小布偶拿开了,并且抱起了小鲛。
小鲛一双眼睛乌黑湿润,睫毛还挂着泪珠,被抱起以后,呆了呆,还有点懵懵的样子。
“不是想出去玩吗?外面下雨了,想不想玩水?”
小鲛听到要玩水,顿时不哭了,仰声叫,“嗷呜!”
拂苏勾唇一笑,抱了小鲛出去了。
府院里有一条清河,清河沿着府院弯弯绕绕到府院外的桥边,尤为宽敞,足够小鲛扑腾玩耍了。
拂苏帮小鲛摘了帽,一边交代,“最多只能在水里玩两刻钟,两刻钟过后我过来带你上岸。”
小鲛嗷呜嗷呜的点头,小尾巴啪嗒啪嗒的甩来甩去,已经迫不及待要下水了。
想来对于小鲛而言,下雨玩水可好玩了。
拂苏交代完话,这才走到清河岸边,把小鲛小心放进了水里。
游泳是鲛人的天性,他一点也不担心小鲛的水性,之前在清风阁的时候,每回下雨了,他也是这么把小鲛放到河里头由着小鲛自个儿玩一会。
因此,在看着小鲛欢腾的摇着小尾巴入了水以后,拂苏看了一会,便折回书阁了。
想着等过一两刻钟以后再来带小鲛回去换衣服。
此时府院外不远处的寒林花尽头。
林微绪正撑着把油纸伞,慢吞吞在寒林中散着步,由于步伐缓慢,还时不时低头,发间缀了不少碎花。
她听到迟映寒在不远处叫了她,皱了皱眉,应了一声跟出去了。
迟映寒笔挺站在河边,负着手,正在等她靠近。
林微绪一抬头就看到迟映寒很正式站在那里,一时顿了顿,开口说:“……侯爷您有什么话直说,我怪不安的。”
“乖乖,你先过来嘛。”
“……”
林微绪很无奈走到了他面前,“说吧。”
迟映寒倒不是很着急,先是腾出一只手掸了掸她发梢的寒林花花瓣,然后再次站直,把背在身后的一捧寒林花取出来,一下子放大在她眼前,“看,迟小侯爷亲手为你摘的花,平生第一次哦。”
林微绪看着面前这一捧寒林花。
眸子有一瞬间涣散了。
因为这一幕有些熟悉,不过脑海里还未来得及晃过记忆中的画面,她的手就被迟映寒抓住了,迟映寒把一捧花放进她手里抓好。
林微绪怔了一下,冷不丁开口:“哪有送花强塞人手里的?”
“迟小侯爷也要面子的好不好,你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接花,我塞也要塞你手里!可不能枉费我一片苦心!”
林微绪被强塞了一捧寒林花,淡淡的幽香沁入鼻尖,让她无暇去想别的。
她听了迟映寒这番话,淡淡笑了笑。
心情真的有因为这一捧花而变得舒畅了不少。
然而就在这时候,迟映寒忽然听到身后的河里头传来扑通扑通的水声,迟映寒转头望过去,顿时瞳孔骤然放大——
他看到河里头竟然有一个很小的小孩落了水,并且水花扑通得很激烈……
迟映寒当即也没有考虑太多,急忙跟林微绪说了“等我一下”,想也没想就跳进了河里头,把那小孩捞上岸。
林微绪看到被迟映寒抱上来的那小孩,一瞬间,心口一沉。
“微微,这小孩……”
迟映寒喘着气,淋了一身上来,正要告诉林微绪这小孩方才险些溺水,低头忽然再次被吓到。
他手里抱着的……准确来说,并不是一个正常小孩。
小孩下半身有着小小的鱼尾,似乎反倒是被他吓到了,嗷呜嗷呜大哭着用尾巴弹开他的手,迟映寒手里又很湿,加上小孩鱼尾挣扎得厉害,一下子打了滑失手,小孩从他手里摔落下去……
而就在那霎那,一道疾影冲过来将摔下去的小鲛及时抱住了。
拂苏按住了被吓得簌簌发抖的小鲛的耳朵,没让小鲛听。
与此同时,眼神阴鸷的在林微绪和迟映寒身上来回梭巡了一遍,他看到了林微绪手里的那一捧寒林花……
眯了眯眸,最后目光定在林微绪身上,“国师大人上次没得逞,这次又叫来了帮手是吗?”
“这次,想直接摔死小鲛?”
“你就这样狠心,就这么容不下小鲛的存在?”
虽然拂苏这次没戴面具,但迟映寒还是一下子听出了他的声音是之前的清风阁阁主,他听得莫名其妙,当即护在林微绪身前,开口道:“我听不明白阁主在胡言乱语什么,方才是我看到这……孩子落了水,才会下去救人,只是没想到救上来以后,看到小孩身上的鱼尾,一时诧异……”
“一时诧异就要摔死这个孩子?”
迟映寒听出来这位清风阁阁主此时正在气头上,根本讲不了道理,沉了沉声道:“我不知道阁主为何会有这样的误会,但事实并非你所想的那样,你若真要——”
“你以为你很了解林微绪?”拂苏目光寒戾,语气森冷地打断了他还未说完的话,一句比一句狠恶的话语,犹如是把林微绪自以为干净体面的皮囊扒得一干二净——
“迟小侯爷,你知道林微绪半年前跟谁在一起过吗?”
“你又知不知道,林微绪半年前为谁怀过身孕?”
在拂苏话音刚落的霎那,一捧洁白漂亮的寒林花被扔落在地,林微绪一把把拦在她身前的迟映寒推开,走至拂苏跟前,面无表情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