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士渠等人失陷地底时。
方莲姑刚刚进入桔园,才与丁醒讲了几句话,就被剑啸打断。
两人听见动静,赶紧飞至半空查看变故。
早前猎杀铁背蝗,莓园中间形成一片方圆几十丈的空白区域,丁醒与方莲姑居高临下,把那里情形看的清清楚楚。
长剑落地,震出一道幽深地坑。
但见那坑中,蚁群遍布,密密麻麻,数量不可计算,沙沙带声,令人触目惊心。
丁醒甄别一看,发现蚁群中藏有一批造型奇异的蚁妖,拱卫着一头驮着酒缸的银角巨蚁,这巨蚁也不知修炼了多少年月,体格比铁背蝗还要雄壮几分,妖力也更盛。
丁醒不禁猜测:“这巨蚁是盗酒人吗?还是说,它是盗酒人的妖奴,专门派遣它入庄盗窃?”
不管这头巨蚁是孤军作战,还是奉命行事,它盗酒的罪证是确凿无疑的。
它背上的酒缸金光闪闪,一看就是上品酒器,没准装的就是金露液呢。
丁醒此时已经笃定,这巨蚁是一头劫匪!
地坑之中,浮露有一条半膝高的蚁道。
这蚁道的其中一向,对准五窖山的方位,蚁群正是从这里涌出来,显而易见,它们是从五窖山搬运的酒缸。
另一向贯穿莓园,又途径丁醒家的桔园,并朝庄外延伸,但是这个隧道口,被一柄碧青长剑垂插封住,堵死了蚁群出庄的路线。
银角巨蚁原本在隧道中遁行,忽然被碧青长剑堵住去路,它愤怒的垂下蚁头,使用蚁角狠狠撞击剑体。
砰!砰!砰!
它连撞数下,剑体却纹丝不动。
它急的原地乱转,真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伍士渠等人随着塌方,掉进坑底的蚁堆里。
银角巨蚁困在地坑走不脱,本就暴怒,骤一闻见人气,立马嗜血发狂,别看它驮着一个酒缸,却丝毫不影响它遁行。
只见它朝前一跃,冲入人群,柳寡妇距离它最近,第一个倒霉,这妇人连尖叫都来不及,胸口就被银角扎了一个对穿。
血流以后,蚁群集体暴走,见人就扑,展开一场蚂蚁噬象的围猎行动。
也是这批庄民倒霉,蚁群中恰好有一头青魔蚁妖,见人就喷射毒雾,地坑本就不大,数丈方圆,十几人扎堆在坑底,全部中了招。
哀嚎声很快响了起来。
现场真是一片惨烈。
也就眨眨眼的功夫,晶果园的柳寡妇,莓园的三位佣民,桃园的孟继良夫妇,已经相继陨亡,化作血淋淋的骸骨。
那老汉伍士渠在瓜分战利品时显得贪得无厌,但在生死关头,却表现的极为硬气,坠坑一刻,他一掌托起一个孙子,用他的血肉之躯把两个后裔保护起来,待蚁群吞噬他的双腿,他用尽最后一丝法力,把小伍兄弟抛到了坑外边。
“爷!”
俩孙子扭头就想回扑,前去营救伍士渠,却见那银角巨蚁已经盯上他们这两条漏网之鱼,一下冲到坑边。
呼!
丁醒的短斧及时打了过来,一斧把银角巨蚁打落坑底。
“不要再下去,快跑吧!”
丁醒展开营救时,一边高声呼喊,示意小伍兄弟不要做傻事。
但这俩孙子自幼没有双亲,是伍士渠把他们养大,相依为命,感情极深,摸着眼泪不愿离去。
这时候,坑底的伍士渠已经被蚁群裹满,只有头颅还暴露在空中,他仰望着坑边的小伍兄弟,冷厉的喊出最后一句遗言:“蠢货,滚!”
言罢,蚁群已然淹没他的脸庞。
他陨亡的同时,坑底只剩下伍士宗与冷二娘仍旧幸存,两人被蚁群咬住肉身,密如针扎,强烈的疼痛感,兼之所中的青魔蚁毒,让两人神智都到了崩溃边缘,只顾在坑底满地打滚,挥舞双臂不停挠抓。
若不实施营救,两人必死无疑。
丁醒祭斧入坑,准备替两人驱散身上的蚁群。
谁知那头银角巨蚁灵智颇高,早前吃了短斧一次亏,它立时想出应对之策,眼瞅着短斧又一次杀入坑底,它忽一抖身子,背部的金色酒缸竟是开了封口,也不知缸中装了什么,散出一股金芒,形成光束笼罩短斧。
就这么轻轻一照。
呼!的一下。
短斧化作一道血光钻入酒缸,就此与丁醒失去了心神感应。
丁醒登时傻了眼,自家法器竟然被一头妖怪给摄走,也是稀奇。
旁边的方莲姑也见了这一幕,忧心忡忡的说:“丁公子,你的法斧被镇压,还有其它对付蚁妖的手段吗,二娘快撑不住了!”
她自己没有能力救人,却惦记着结义姐妹冷二娘,故而嚷求丁醒施援,称呼上也变成‘公子’,对‘小醉汉’绝口不提。
丁醒身上还有备用法器,粘上‘虫儿泪’,照样能发挥短斧的威力。
但他来不及重新祭器。
索性把心一横,从桔园中遁飞出去:“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救人。”
今天死的庄民实在太多,尸骨也不该成为蚁群的食量。
丁醒拎出装满‘虫儿泪’的酒坛,飞至地坑上空,一股脑把酒泼了下去。
那银角巨蚁本在继续撞击飞剑,一见丁醒又来捣乱,它竟是不慌不忙,又把背部的金色酒缸给打开,如此故技重施,‘虫儿泪’到了坑底,全部被吸入金色酒缸,半点酒液也没有外溅出来。
这一下子,丁醒真是没辙了。
他担心银角巨蚁攻击自己,转身就要跑。
却是忽然瞥见地坑之中,亮起一条金线,正缠在一头蚁妖的铁钳上。
这金线分明是早前丁醒派出去探路的小金蛇。
“小柔,缠住他们两个,飞出来!”
小金蛇听到召唤,立即从蚁钳上脱离,它本是妖躯,钻进妖怪堆里,并未受到任何攻击,以致于它能在蚁群里顺利穿行。
它化作金丝把冷二娘与伍士宗缠在一块,朝半空一跃,就此蹿上地面,被丁醒一把抓住,火速回飞。
途中不停望天,此时才是黄昏,丁醒无法祭用‘月下纸兵’。
他心里也忍不住发牢骚:“天为什么还不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