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冯落璃将紫宫之事禀明了保太后和太昭仪。接下来的月余,冯落璃和博陵长公主日日都在理清皇宫内所有因宗爱逆反留下的祸患,之后整理成册上报给保太后和太昭仪。
“想不到后宫之中竟有如此多的祸端!”
保太后看罢两人整理的册子,眉头皱成了一团,太昭仪也是不住叹息。
“太后息怒,两个孩子有心,只怕烦着咱们这些上了年岁的人,业已整理出不少的解决之策。不敢贸然上报给您,先让本宫浏览一番。虽然略显粗陋,但也不乏良策,还请太后定夺!”
左昭仪看了看冯落璃,伸手从衣袖之中拿出一块帛布交由太监呈递给保太后。
保太后闻言,略略打量了冯落璃一番,拿起帛布看了看,不觉眉头渐次舒展,“好好好!此书堪称解决后宫祸端的良药!”
博陵长公主和冯落璃闻言垂不语。
“此事全权交由冯贵人处理,博陵长公主从旁协助,你们尽管去草拟诏书,然后盖上皇后和皇太后的金印。”说着看向一旁的太昭仪,“不知太昭仪娘娘觉得意下如何?”
太昭仪含笑点头,“甚好!太后英明!”转而看看冯落璃和博陵长公主,“你们下去办吧!有什么问题酌定处理就好,不必回禀!待会儿,我叫宫人把皇太后金印送过去!”
“长公主,如今陛下中宫未立,你身为嫡亲皇姐,就暂行皇后令吧!务必好好协助冯贵人管理好后宫,不再有紫宫之事生才好!”
博陵长公主福身领命,“谨遵太后谕旨!”
在博陵长公主和冯落璃的通力合作下,通过惩戒立威、安抚遗妃、厚葬枉死妃嫔、确立太武帝以及恭宗后宫妃嫔的地位、放过龄宫女出宫等一系列措施,宗爱把持朝政时期遗留的宫人仗势虐主、侍卫宫女私通盗窃皇宫物品、欺凌弱势宫人等一系列后宫祸端渐次平息,北魏后宫的秩序也渐入正轨。
拓跋浚对于后宫的变化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也因此能够一心处理前朝政事,短短数月便肃清了宗爱余孽,国事初定。
这一日,拓跋浚难得闲暇陪冯落璃在鹿苑散步,虽是中秋已过,但难得俩人共游,心情大好!
“你站在那里啊!快,你过去!”
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
“云王爷,奴才不敢!那可是要命的玩儿法啊!云王爷饶命啊!”几个太监宫女齐刷刷跪着。
“唉呀!本王的箭法堪称百步穿杨,不会有事的!你们快过去站好!”
年仅七八岁的拓跋云豪气无比的指使那些宫人作为他练习射箭的活靶子,一边叫嚷着一边拿脚去踹那些不肯照做的宫人。
“这云儿也太淘气了!怎可拿活人做靶子!?”
拓跋浚见状皱起眉头,小小年纪便如此残暴,长大了可还得了。
领头太监张佑正要去宣驾,冯落璃招手制止,然后看看拓跋浚,“濬!让我去看看他!”
拓跋浚有些不明所以,冯落璃已经抬脚上前。
“云王爷,我来做你的靶子可好?”
冯落璃随手拿了果盘里的一枚枣子,走到不远处,在拓跋云指定的靶子位置站定,朝拓跋云轻轻一笑,这下可把随后赶到的拓跋浚吓坏了!
“云儿!不可胡闹!”转而伸手去拉冯落璃,“璃儿,你要做什么?太危险了!”
冯落璃俯在拓跋浚耳边轻言了几句,旋即看看拓跋云。拓跋浚闻言脸色虽有些许缓和,但依旧是不肯放开冯落璃的手。
拓跋云饶是再傻,也知道那是自己的皇帝哥哥,赶紧把弓箭放在一边,单膝下拜,“臣弟参见皇兄!”
拓跋浚冷声哼了一声,“起来吧!”
拓跋云自幼爱和拓跋浚在一起,再加上拓跋云年纪较小,拓跋浚自是对他爱护有加。拓跋云也比较黏这个疼他的哥哥,两人感情甚笃。虽然这段时间忙于朝政忽略了拓跋云,但毕竟感情在的。其他的皇子因着紫宫之事虽为封王,但也先行封地业已到了封地。唯有拓跋云和他母亲孟椒房被特许留在宫中,直到拓跋云封王。
拓跋云见拓跋浚的脸色阴沉,自知犯了错,虽站起身来也不敢抬头。
“云儿总是要自己体会到性命攸关,才不会视性命如草芥,你这般他也只会口服心不服的。”冯落璃推开拓跋浚,而后看看耷拉着脑袋的拓跋云,“云王爷,你不是要习练箭法吗?我做你的靶子,让我也见识一下你的百步穿杨箭法如何?”
拓跋云毕竟是个孩子,争强好胜是必然的,闻言抬头观察拓跋浚的意思,“皇兄……”
拓跋浚站在冯落璃身边,看了看她手中拿着的枣子,神情严峻的看看拓跋云,“云儿,你如果有十足的把握,便可以射出这一箭!但是,皇兄要警告你,如果你这一箭损伤了你皇嫂分毫,朕便会将你以军法处置!”
拓跋云闻言心中一震,但心中那股子猛劲儿促使他拿起弓箭,拉弓上弦苗猪冯落璃手中的枣子。
拓跋浚眸色骤然变暗,如果云儿当真射出这一箭,他定然会上前挡住,绝不会让冯落璃受伤,握着冯落璃的手心也开始隐隐的冒汗。
冯落璃则是眸色清明的看向拓跋云,与他浅笑对视,一个孩子的如水明眸中渐渐泛出惶恐之色。
对峙片刻之后,拓跋云最终还是将弓箭扔在了地上,跑到拓跋浚和冯落璃跟前扑通一声跪下,“云儿鲁莽!还请皇兄,皇嫂恕罪!”
拓跋浚正要说什么,冯落璃弯下腰来看着拓跋云,“云儿何罪之有呢?”
拓跋云看看冯落璃,直言不讳,“冒犯皇嫂,累及母妃!”
拓跋云放下弓箭并不是因为重视他人性命而是害怕累及母妃,冯落璃弯唇露出些许苦涩,然转瞬即逝,伸手扶起拓跋云,“也就是说云儿是因为靶子是皇嫂才不敢射出此箭的?”
拓跋云重重的点头,“母妃为了云儿已经受尽苦楚,云儿不可为逞一时之勇再祸及母亲。”
冯落璃拍拍拓跋云身上的草屑,“那云儿是不是觉得皇嫂的性命比宫人们贵重许多?”
拓跋云转头看看冯落璃,“当然了!皇嫂乃千金之躯,岂是那些下人们可以比的!”
“云儿,皇嫂问你,你觉得你的皇帝哥哥会不会是个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