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之后,慕容白曜便将准备的一套寻常人家的服饰让冯落璃换上。月白色轻薄软缎暗纹及脚踝内裙,外套一件茜紫色半袖衫裙,一根三指宽的帛带束在腰间,没有任何的杂饰,清爽利落。三千青丝悉数散下,只在头顶挽了一个松松的花髻,一支冰蓝玉簪斜插,宛然一副名门闺秀的模样。
慕容白曜则是一身蓝色长衫,腰间悬一白色麒麟玉佩,同色冠束起一半黑,其余随意散在肩上,手持一把折扇,翩翩贵公子的模样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少女的侧目。
一日之后,两人便离开了平城,一路南行,多数驾马车前行,偶尔也停下来以步带车走上一段。对冯落璃来说,宫外的一切都是自由无束缚的,没有了上次被押解前往平城那般的凄苦,也没有宫中那般需要处处小心留意。有慕容白曜一路讲解各地的风土人情,游玩、赏景、吃美食,连日的阴霾一扫而光。
慕容白曜再见到冯落璃脸上那般没有任何杂质的笑容,觉得周遭的一切都格外的靓丽起来,纵然她只是一只偶尔逃出笼中的鸟儿,这段时光也要让她每一刻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度过。
“白曜此处可是肆州?”
这一日,两人到了一处热闹喧哗的街道,看着繁荣的街道,冯落璃扭头看看慕容白曜。
慕容白曜点点头,“嗯!洛侯王爷封在此处。”
冯落璃点点头,早闻拓跋浚的三弟拓跋洛侯身体羸弱,而母妃早故养在皇妣处,景慕皇帝将其封在此处。看来景慕皇帝还是心疼这个三儿子的,此处丰饶富庶,民风淳朴,南有拓跋子推戍边,被有东平王拓跋翰护卫,封在此处着实优渥。
“落璃,你看此处的女子如何?”
慕容白曜意有所指的看看冯落璃再看看长街之上来来往往的年轻女子。
冯落璃看过去,走过来往的女子虽衣着打扮各有不同,但观其五官相貌都算的上是秀丽之人。仔细端详其资质神态,宛若南朝江南水乡女子。
“莫非这里便是秀容郡?!”
慕容白曜点点头,“这里便是我们北朝的江南,鱼米水乡、女子婉约如画,当然也是历朝秀女进宫最多之地。”说着慕容白曜弯起唇角扫一眼过往的年轻女子,“所以啊!这里的女子可不容小觑,难说将来便是王侯将相的内眷,就算是身居中宫母仪天下也未可说。”
冯落璃点头赞同,女子以温婉贤淑为上、姿容秀丽为佳,此处又是秀女辈出之地,自然个个不可小觑。不过此刻的冯落璃却是想捉弄慕容白曜一笑,转而看看慕容白曜,勾唇道:“想来你的贤妻也必定出自这里,借此机会好好挑选吧?!”
慕容白曜大窘,想不到冯落璃会拿自己开玩笑,不觉面上有些挂不住,只好扯着冯落璃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岔开话题,“走走走!咱们去吃这里的美食去,这里的秀容糖藕可是一绝。”
冯落璃不觉开怀,想不到慕容白曜这般风流才俊、倜傥公子也有尴尬的时候。
“走开走开!去去去!诶!你过来!”
“不要!官爷,小女子已然是有婚约之人,不可再……”
“少废话!王爷为陛下选秀女,还差几人,今日把你选上算你好运!还叽叽歪歪做什么?!”
不远处几个身着黑色束腰窄袖深衣头戴同色笼冠的官差正抓着一个年轻女子,拖着向前走。那女子苦苦哀求不得,急的眼泪直往下掉。
“你们做什么?!”
冯落璃突然想到了新姐姐,当时当日的她也是这般无奈,苦苦哀求换来的却是那般残虐的对待。不由的快步走上前去,对那官差吼道。
慕容白曜急忙快步跟了过去。
为的官差见冯落璃不要命的挡在跟前不由得冷笑一声,“哟嗬!还真有不要命的!王爷挑选秀女都胆敢当街阻拦,弟兄们,来把她的腿打断!”
那人说罢,身后的几个官差就要上前,慕容白曜箭步拦在冯落璃面前,扫一眼那几个官差,“本公子看你们几个谁敢动手?!”
慕容白曜虽是一身公子模样的打扮,但面色愠怒,声响冷冽,颀长的身形站在那里有一股天然的威势,说出的话自然也不怒自威,那几个官差一时被震住不再上前。
“你是哪里来的刺头儿,胆敢阻拦我们家王爷办事?!”
为的官差也算是见过世面之人,能够这般公然阻拦官差办事的自然也是有一定身份之人,无论如何打听清楚就好办事。
“我们只是路过此处的商人,路见不平才上前说句公道话。”慕容白曜看了看被他们扯着的女子,“这位姑娘既是已经婚配之人,几位官差大人又何必强人所难,强行将其选作秀女呢?何况,大魏明令禁止已有婚配之人作为秀女进宫。这般强抢民女入宫,岂不是知法犯法?!”
慕容白曜一席话赢得周围一片叫好声,那几个官差脸上也显现出不自在的神色。但为的官差看看慕容白曜,脸色一凛,“她是否婚配要经过王爷查看之后才知晓,倘若她是为了躲避进宫而谎称已经婚配,这份欺君大罪我们谁都担待不起!我们不过是奉命办事,你一介商人懂什么?!走开!走开!”
“不要!小女子当真是有婚约之人,大人明察!”
那女子见官差又要把她带走不由得再次乞求道,看向慕容白曜的目光里也充满了求助。
“慢着!你们不可以把她带走!”
冯落璃站出来拦在那几个官差跟前。
“王爷驾到!闲人回避!”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一个身着红色禁军服饰头戴黑色笼冠手持铜锣,高喊回避的王府禁军身后,一个骑着黑色高头大马的人,向这边走来。
“参见王爷!”
那几个官差急忙下跪行礼。
“何事在此喧哗?!”
端坐在马背上的人扫一眼所有人,沉声问道。略带暗沉的声音里透着不符合年龄的嘶哑。让人听之有一种铁丝划过硬物的不舒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