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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二卷校长之道]
第475节
韩素贞是照着稿子读的。虽然，韩素贞对滨海市教育事业2007年整体情况都很了解，但要想条理清楚地把方方面面的工作说清楚，提炼出经验，总结出做法，对某些工作做得不错的教体局和学校进行表扬，就是放给翟新文来做，也做不到。翟新文只谈党建和干部教师队伍建设，是整体教育工作的两个方面而已，而韩素贞宣读的教育工作总结以及总署2007年的教育工作，则涵盖了滨海教育的所有方面，从横向说，包括德育、智育、体育、卫生教育、美育、教师队伍、教学研究、教育科研、语言文字、基建后勤、教育宣传等教育工作的各个方面，从纵向说，包括学前教育、小学教育、初中教育、高中教育、大学教育（市管电大及职业技术学院）、职业教育、成人教育、社区教育等不同的层面不同的教育对象，从就是有一个计算机脑袋，恐怕也得很费劲才能记得全。
所以，韩素贞只能照着读。其中的一小部分内容，忽然联想起什么，韩素贞就展开说一说，但绝大多数时间，也只能照着读。而且，由于这是对2006年滨海市教育工作的全面总结，是对2007年滨海市教育工作的全面部署，所以内容也比较多，因为讲起来也显得比较冗长。往年，韩素贞都是这样读的，但大家都听得很认真，因为韩素贞的讲话水平总是比马顺田高，而且马顺田原来是从别的系统调到教育局来担任党委书记的，对教育的特殊规律性也不是特别的懂。但这一次，虽然下面没有说话的，但许多人的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对韩素贞和翟新文进行了比较，越发觉得翟新文有水平，觉得韩素贞不过也是一个会照着稿子读的领导，在这一点上，大家也不比她差，谁他妈的坐在她那个位置上，一样可以照着稿子读，甚至普通话水平比她韩素贞还高，说得也更加字正腔圆。
但脱稿讲则不一样，这说明翟新文书记肚子里有思路、有积淀、有水平。而今天，翟新文讲得也的确相当不错，且没有跳出一个教育局党委书记应该管辖的职权范围，丝毫没有干涉行政工作。
翟新文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这几天对政工科长蒋春华“非人”的折磨，就是要让她帮助自己打造出一篇过得硬的讲话稿。因为反复修改，所以翟新文也几乎记住了全部内容，这才有了现在的脱稿。对于这一次教育工作会议，翟新文可谓是用心良苦。说实话，这市委委员真不是一级职务，但得利用好这个头衔做好做足文章；虽然教育局的财权、人事权还是掌握在韩素贞的手中，但也要让韩素贞明白，如果他这个党委书记不同意的话，什么时候也没有办法推行。是该让下面的人睁睁眼瞧一瞧了，到底谁将会是未来滨海教育的大班长，而且以后对韩素贞也不必那样客气，当然，最好是能够和平共处，但如果有合适的机会，那就要把韩素贞像当年她挤走马顺田一样把她挤走；如果她挡了自己的路，那也别怪我翟新文心狠手辣！
现在的党委，9名成员自己是占了4票，孔丽丽已经与自己上过床，那绝对是自己的人；孙红军对自己唯唯诺诺，也是自己一手提拔，这肯定没有问题；邹志刚觉得自己尊重他，因而感情上也更倾向于自己，加上自己的一票，就是4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于胜利，与韩素贞看起来是真地不和谐，什么事情也说不到一块儿，这也是可争取的对象，加上于胜利，就是5票，也就是说，教育局党委要研究重大事宜，我翟新文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那个副调研员兼工会主席宋萍再有一年就退二线了，这个人选也好好思量思量，安排一个自己这一圈子里的人，那党委会的票数将增加到6票。副调研员兼财审科科长冯亮，那是韩素贞的狗，肯定是与韩素贞穿一条裤子，也就是说，韩素贞只有2票。耿清，这个人城府太深，很少表态，与宋萍一样，属于经常弃权的人，能争取就争取，如果争取不了，放弃了也不能影响全局。在1998年的法国的总统选举中，希拉克以50.2％战胜得票49.8％社会党人若斯潘；在2000年台湾地区领导选举中，陈水扁以39.8％战胜独立参选得票为39.6％的宋楚瑜和得票22％的连战，赢得大选，都说明支持自己的人不一定占绝对优势，只要占相对多数，一样可以说了算。希拉克是这样，陈水扁也是这样。
翟新文听着韩素贞在宣传2006年滨海市教育工作总结和2007年工作意见，内心是想笑的。这是一种得意的笑，是一种蔑视的笑，也是一种占据了心理优势的笑。带着这种惬意的微笑，翟新文觉得，与其浪费时间听韩素贞在这里枯燥无比地照本宣科，还不如用这个时间，好好地观察一下坐在下面的滨海教育局的科长们、滨海市局属各单位的头头们，观察一下各区市教体局的局长们。这个观察可不是白白观察，而是按照过去时、正在进行时、未来时等不同的状态，把这些人分分类，哪一些是自己的铁杆部下，哪一些是要积极争取到自己这一阵营的，哪一些是韩素贞一手提拔的，哪一些是专家型的谁做局长都一样为教育发展做贡献的，哪一些是墙头草类型的现阶段可以利用但绝对不可重用的。
翟新文就这样目光炯炯地从第一排的最左面，扫视到最右面。无论看到谁，都给谁一个闪亮的眼神，微微地点头笑一笑，这表示说：“我注意到你了。”翟新文不需要对方眼神的回应，在微笑注视这个人的时候，翟新文已经把这个人归成了圈内、圈边、圈外、无派无脉的四类。还好，当翟新文整整扫视了全场一遍之后，韩素贞还没有读完她的报告。翟新文微微地闭上眼睛，把刚才在眼前掠过的人放在心里过了过筛子，是个什么情况，翟新文已经做到了心中有数。还有一学期的时间，暑假的人事调整，必须从现在就着手考虑，对于圈边的人，要争取拉到圈内，到了暑假仍然可以提拔重用，至于圈外的，那就是想方设法赶尽杀绝。致敌于死地的方法有很多种，其中在那么多的历史故事里，都不约而同地谈到了“剪除羽翼，架空其主，是为其主”之类的谋略，意思是，把原来主公的羽翼全部剪除之后，主公也就成了空架子的主公，这时自己就可以成为真正的主公了。所以，那个时候的人事调整，按照党管干部的原则，翟新文决心一定要把韩素贞所有的一手提拔起来的科长和基层学校的校长们该退休的退休，该换岗到次要岗位就换岗，该从实职变成虚职就变成虚职……总而言之，把剪除羽翼的方法有很多，到时候随机应变，随时而变。历史上这样的故事很多，最典型的例子当数春秋末期的齐国田氏代姜氏的故事了，这齐国本来是周武王分封姜太公任国王，由姜姓延续国祚，到后来，田氏家族把与国王相承的几个家族一一铲除之后，就长期把持朝政，姜姓齐王就成了空架子国王，而什么时候废掉姜姓齐王，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国家大事么，早就是由田家说了算的。翟新文就想下这样的棋走这样的步，先除亲信，再架空其人，最后再取而代之。时间嘛，不急，给韩素贞两年的时间吧。
韩素贞终于读完了。翟新文留意了一下表，嘿嘿，整整一个小时。偷偷地看了看邓云聪等三个市级领导，一个个危襟正坐、道貌岸然，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仿佛从来没有变化过一样。翟新文心里也是暗自佩服：都是些官场高人啊！或许他们的心里早就对韩素贞如此冗长的讲话感到厌烦，或许他们早已坐得屁股疼痛，但这份涵养、这份内敛确实值得学习和效仿。看看坐在台下的那么多神情不耐的校长、书记们，翟新文心里说：“这就是差距，所以人家50岁是副厅级干部，而你们只能做正科级或副科级。”想想自己，涵养跟邓云聪等比起来，还是有很大的差距啊！自己刚才内心的那种得意，其实不正是小人得志的那种沾沾自喜吗？不正是小富即满的农民意识吗？要真正达到炉火纯青的水平，自己要学的东西多着呢！
在这一瞬间，翟新文的内心世界里再也找不到半点欣喜，有的却是对自己更加刻薄的要求：要做人上人，须吃苦中苦；要想成好钢，还需百千锤啊！从自己沾沾自喜的心态看，自己距离局长的路程还不短，还要加倍去努力。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