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宋大成的客户,又是村党支部书记,要买个房,租块地,简直就是小儿科。只谈了十几分钟,所有的事情都敲定下来。双方约好,明天到朝阳县雁前镇南谷村看房看地。
当宋大成眉开眼笑地告诉了方圆这个消息,方圆连声感谢。方圆忽然发现,其实宋大成在官场之外,也有他的不小能量。或许以前自己忽视了。
第二天一早,方圆在宋家吃过早饭,开车回家。儿子睿睿早就醒了,保姆小清陪着睿睿在客厅里到处跑呢。方圆问:“你双华姐呢?”小清说:“还没有起床,她头有一点疼。”
方圆知道,自己昨晚没回家,也没打电话,现在又没有宁中原告密,孔双华怎么能睡得着呢?方圆推开卧室的门,看到孔双华依旧在昏昏沉沉地睡着,就坐在了孔双华的身边。看着妻子有些变胖的脸,有些变粗的腰,方圆没有厌恶,只有怜爱。妻是好妻,人是好人,做错的都是我。
方圆轻轻地抚摸着孔双华的头发,温和关切地询问:“双华,头还疼吗?”
孔双华睁开眼睛,看到是方圆,挣扎着要坐起来。
方圆说:“昨晚我在宋思思家。没有给你打电话,让你担心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孔双华默默地坐了起来,以沉默表达心中的不满。
方圆想起了今天头疼的孔双华与宋思思见面,而且是当着方妈妈的面。这个,大概比孔双华的头疼更让人头疼吧!
方圆说:“双华,今天我想陪妈去朝阳县雁前镇南谷村看看房子。你去不去?”
孔双华强打精神:“你不是说,在延平县给爸妈租了一套房子一块地吗?怎么又跑到朝阳县了?”
方圆说:“延平县的房子是延平县委书记给联系的,我担心会被人盯上。咱妈,我还比较放心;咱爸,长着一张没有大脑把门的嘴,话多必有失啊!”
孔双华也很顾虑这件事。孔双华说:“那也好。今天我身体不舒服,我就不去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去。”
方圆说:“在你面前,我不想有欺骗和隐瞒。朝阳县的房子,是宋思思的爸爸联系的。今天,宋思思一家,要陪着我妈过去看房子。”
孔双华一下子握住了方圆的手,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宋思思也要去吗?”
方圆点了点头。
最让孔双华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孔双华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容忍宋思思当方圆的情人,但是孔双华最不想让公公、婆婆知道宋思思的存在,更不想让公公、婆婆认识宋思思。孔双华知道自己与宋思思的优劣势,说漂亮,自己不如宋思思;说温柔,自己好像也比不了宋思思。更重要的是,孔双华一直以来与公公、婆婆还有大姐方萍都缺少共同语言。孔双华没有意识到,这其实就是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对平民家庭骨子里的轻视、看不起。表面上,孔双华孝敬公婆,友善方圆一家人;其实,孔双华真地不愿意和公公、婆婆、大姑姐在一起。话说不到一起去,也缺少共同的话题。更重要的是,上一次大姑姐因为睿睿在实验幼儿园读亲子班的事情气得生了病,大姑姐一直都记恨着自己呢!在大姑姐看来,正是因为自己在方圆面前告了她一状,所以她才会被弟弟训斥。而最近,自己的妈妈孔淑芳,与公公、婆婆之间的关系也相当紧张,一是因为孔淑芳看不惯方圆在外面养情人,二是孔淑芳比孔双华更严重地从骨子里看不起亲家。要文化没文化,要素质没素质,孔淑芳甚至私下里跟孔双华交流的时候,不但评价方爸爸、方妈妈的语言都是尖刻的,连神情也充满了鄙夷。
孔双华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
孔双华说:“妈知道你和宋思思之间的事情了吗?”
方圆说:“知道了。妈很有智慧,决定认宋思思为干女儿。”
孔双华更紧张了:“已经认了吗?”
方圆点点头。
孔双华觉得自己有些头疼欲裂。最不想看到的事,发生了;最不想看到的结果,木已成舟;最不想去见的人,现在不得不见。虽然头疼,但孔双华知道,自己今天必须要陪着去朝阳县。如果不宣示自己的存在,谁知道方圆和宋思思今天会怎么样呢?如果朝阳县那边,再把方圆和宋思思看成是两口子,如果宋思思再刻意讨好方妈妈、方爸爸,那自己面临的危机很可能相当严峻。孔双华深爱方圆,哪怕方圆现在已经有了宋思思、苏睿涵和丁楚珂三个情人。要知道,一个优秀的男人,他对女人的吸引力是刻骨铭心的,除非有一个更优秀的男人出现在孔双华的生活里。
孔双华说:“这件事你一直没告诉我。”
方圆说:“说起来,这件事也跟岳母有关系。元旦那一天,一大家子去雁荡山玩,岳母说了那么多,我回去之后就被我妈审问。我如果一点实话都不说,是过不了关的。妈问的很细,当妈知道宋思思怀孕之后,就决定要见宋思思了。见了面,认干女儿,也是妈的临时决定,我事先也不知情。所以,前前后后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也没想好怎么跟你说。今天,要去朝阳县看房子,房子是宋思思爸爸联系的,宋家肯定要去。所以我才硬着头皮跟你说。”
孔双华潸然泪下。这婚姻保卫战,陡然间从无危机的绿色状态迅速上升为橙色预警。妈呀妈,你知道你元旦说的那些发泄的话,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吗?孔双华没有想过离婚,但是现在有些害怕了,也有些不自信了:面对漂亮、温柔的宋思思,自己能守得住婚姻,守得住方圆吗?
孔双华说:“今天怎么去?”
方圆说:“我们出发,去我妈家,拉上妈和大姐,然后去大成公司。大成公司那边安排一辆面包车,拉着全部人员,一起去朝阳县。”
孔双华说:“好,我决定去。妈看房子这么大的事情,我一定要去。”
方圆虽然吃过了早饭,但还是又陪着孔双华吃了一点。孔双华嘱咐孔淑芳和小清,两个人在家看好睿睿。孔双华又亲亲睿睿,告诉睿睿要在家听外婆的话,听小清阿姨的话。睿睿喜欢妈妈,不想让孔双华走,孔双华忍住眼泪。在婚姻保卫战前,儿子的重要性明显降低。虽然说儿子是自己的最爱,但是如果没有方圆,孔双华觉得自己的人生会沦陷,生命的天空会坍塌。
孔双华吃了治头疼的药,又去洗了一个澡,回到卧室里,又认真地化了化妆。至于衣服,孔双华也是挑了又选,选了又挑。当孔双华从卧室里走出来的时候,让方圆的眼睛一亮。从来没有感觉到,妻子是如此干练,如此漂亮,如此迷人。妻子穿着职业裙装,绝对适合“上得厅堂”,职业白领的优雅迷人风度,让人忍不住想亲近芳泽。
看到方圆一脸欣赏的神情,孔双华很满意自己的着装。但是孔双华忽视了一点,方妈妈更喜欢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穿得随意随和些,不喜欢穿得那么正式。更何况,这又不是去上班,穿着西服上衣,穿着筒裙,套着厚丝袜,再加上擦得锃亮的皮鞋,这是要去相亲,还是要去见上级领导?
孔双华虽然还有些头疼,却依旧精神抖擞地与方圆出了门。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今天的着装,因为太正式,而让方妈妈在对她和宋思思的比较中,心里的天平倒向了宋思思。失误,有的时候只是不经意间,但却常常会带来致命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