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又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却连个人影也见不到了。眼看着太阳就要西下了,忽的景武门大开。忘忧一个激灵,心想终于有人出来了。却见一队內监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出,穿的是正制宫装,为首一人居然就是天佑帝身边的大太监承恩。
这十来匹马前后连贯而出,声势浩大,不知宫内可是又出什么大事了?不过这跟忘忧没什么关系,所以她又耷拉着脑袋走了回来。哎,要是今天请不到卫珽,她要怎么交差啊!
正发愁间,宫门又开了,这次出来的竟然是祁公公!
此时忘忧灵机一动,对啊,只是要安抚李氏而已,卫珽见不到,祁公公也行啊!她怎么这么傻,早没想到呢?祁公公只是不愿意让她见卫珽而已,安抚一下李氏也许他会愿意帮忙的。
想到这里,忘忧便迎着祁公公走去,却不想祁公公也直直朝着她走来。忘忧见状倒是好奇起来,之前祁公公避她如蛇蝎,这会儿怎么又主动过来了,难道是卫珽的意思?
忘忧赶忙迎了上去,“祁公公!”规规矩矩地行礼,不管怎么样,祁公公这人是好的。他拒绝她也是为卫珽好的意思,她并不怪他。
忘忧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自己的请求,祁公公先张了嘴,“我的小祖宗啊,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快回去吧!如今你就是见着我们王爷也无济于事了!”
一句话把忘忧说蒙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见忘忧没反应过来,祁公公急的拍了拍大腿,“你刚刚看见大太监承恩带着一队內监从这里出去了没有?”
忘忧点点头。
“那便是了!承恩公公手里拿的可是下旨和亲的圣旨,就是往你们府里去的!怕是这会儿已经乱套了,你……”
这回忘忧可回过味儿来了,也顾不上礼数了,不等祁公公说完她扭头就跑。
“哎!等等……”
祁公公见叫不回忘忧,急的跺了跺脚,回身朝着身后的小太监招了招手。
“快,去把马车上的马卸下来,骑上,追忘忧姑娘去!她自己跑回去不知道要跑多久,你骑马送她回去!快!”
小太监听了祁公公的话,赶忙去卸马,不久就骑马追着忘忧而去了。
果然,这比忘忧自己撒开腿跑要快许多!到了榆钱巷口忘忧跳下马背,来不及对小公公说声谢谢,三两步就跑入府中。
来传旨的承恩公公已经不在了,可能刚好跟忘忧他们岔开了时间。
绕过影壁就听见李氏的哭嚎声,还有明珠啜泣的声音。
“……还跟我说什么陛下改了想法?这回板上钉钉了,你们也不用想着怎么瞒着我了!老天爷,你不开眼啊!!!不开眼!!!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母女!!”李氏一边嚎一边哭。
忘忧赶紧紧走几步,刚走到正房门外,忽然听见明珠在里面惊呼,“娘!娘!”
忘忧吓得赶忙掀了帘子进门,却见李氏一口血喷了出来,直直倒在地上,若不是后面春杏眼疾手快扶了一下,恐怕脑袋就直直磕在脚踏边角上了。
忘忧赶忙冲上去就翻李氏的眼皮,一看眼睛都白了,忘忧也吓得六神无主。
“姐……姐姐……我去……我去请郎中……”亏得旁边还有个明白事儿的春杏,虽然今天又是圣旨又是和亲的她也没弄明白到底什么事儿,但是还存了三分理智在脑子里。
“对!对!快些请郎中,越快越好!”春杏一句话点醒了忘忧,赶忙从春杏身上拂过李氏,让她去请郎中。
春杏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她知道,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要抢时间的!忘忧也没闲着,下死劲地掐着李氏的人中,只是皮都快给掐破了,却不见李氏有一点点反应。
“明……明珠……”她叫着在旁边哭的天昏地暗的明珠,却没有得到回应。
“明珠!”忘忧情急,大喝一声,总算是把明珠的神志叫了回来。
见她看向自己,忘忧赶忙抓紧时间交代,“快,快来帮我把夫人扶去床上!春杏去请郎中了,扶过去等下好让郎中瞧!”
明珠听话的站起身,帮着忘忧一起把李氏架起来。本来就还抽抽噎噎地止不住哭,手扶在李氏皮包骨的腰上时更是眼泪泉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母亲为她操心到如此地步,她却一再不让她省心,连她现在需要静养她都做不到。
好容易把李氏搀扶到了床上,忘忧赶忙拿了帕子递给明珠,“快擦擦,等会儿郎中来了,你还要撑门面呢!”这家里的主子就剩下明珠一个人了!
郎中来的快,前脚安抚好明珠,后脚郎中就来了。
“先生,麻烦您看看,我母亲现在如何了?”明珠焦急地问。
忘忧稍稍拉了拉她,“别急,先让先生好好看看!”
明珠努力地认了许久,见郎中终于收起来了诊脉用的腕枕,赶忙询问。
郎中摇了摇头,“有什么话要跟夫人说,小姐请尽快说吧,夫人……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娘!”明珠听了这话就扑到了李氏身边,一边哭一边喊。
忘忧趁空拉过郎中,“先生我这里还有之前的人参,能不能用的上?”
郎中摇摇头,“病人心脉太弱了,含参可以提振阳气,但是如今……恐怕也不过多延一刻半刻的了……”
忘忧听见郎中这么说,也觉得天旋地转,镇定下来忙到房中把人参拿出来,不管怎么样,哪怕就只有一刻也好,说话就将参片压在了李氏舌下。
之前任由明珠哭喊,李氏都没有什么反应了,只剩下出的气力,没有进气了。喊了片刻,李氏竟能慢慢吸两口气了,如此缓缓睁开眼睛。
只是还没说话眼泪就先流出来了。明珠见状趴在李氏胸口哭,母女两个哭在了一起。
不过李氏也许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只片刻就将明珠推开,有气无力地张了嘴。
“娘……没办法再陪你走下去了,以后,你自己要坚强,凡事要尽量小心。不要太难受,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管碰到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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