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六郎的脸像调色盘一般,一会红一会绿一会白,夜霖姐弟在他看来就像一种屈辱的标记,看都不想看一眼,甚至无数次希望他们消失。⊥中文,所以当夜雪被人贩子看中的时候,他心中的欢快是快要溢满了,甚至想把夜霖一起卖了,但夜雪是个烈性子,她决不让自己弟弟也沦落到人贩子手中,她用棍子打断了自己的腿,夜霖最终留下了。
“说不出来了吧?”族长把卖身契一展,“照顾?照顾到把夜雪卖了!还有夜霖呐?你们夫妻把他弄哪里去了?”
齐六郎现在感觉自己就是一团浆糊,他搞不清是怎么回事,原本应该在柴屋的言夜霖不见。他如同被扔上岸的鱼一样,嘴巴开合,却不出声音。他自己也知道大事不妙,拼命想理由,只想能过这一关。只可惜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言姓族长年龄大了,让人搬了两把椅子过来,他和里正一人一把坐下了。就看见齐六郎终于开口了:“昨天晚上小儿还在,不知为何不见?”他定定神,扑通跪下:“望族长看在故去的岳父面子上,找找夜霖!”族长直勾勾的看着他:“齐六郎,当初七爷走的时候,留下一份遗嘱,要是夜雪、夜霖无事则罢,否则就要......”声音停下,族长没有在说下去遗嘱的事。∮八∮一∮中∮文,
“说吧,他们姐弟到底是怎么回事?”话一转,族长问,齐六郎闭上嘴,明显没好果子吃的事他不干。
族长慢吞吞的打开卖身契,上面有两个人的指印,“五百两纹银,你们夫妻干的好事!”看了一眼装死中齐六郎,一使眼色,齐母口中的帕子,被扯了出来,就听她尖叫着:“按孝道,别说卖了他们,就是杀了他们也是应该的。”
族长站起来,啪的一声给了齐六郎一耳光,“放屁!他们姐弟是言家人,你们有何脸面给我谈孝道?齐六郎,当初言七爷可是花了二百两银子从你爹手里买了你!不过是为了孩子的颜面才没有把白契换成红契,毕竟他们不应该有一个贱籍的父亲。”齐六郎的瞳孔紧缩,黄豆大小的冷汗直流,他一直隐藏多年的秘密曝光了,也就是说言家人分分钟钟都能把他打成贱籍。
齐母不敢相信看着心中的良人,这一向坐拥一百二十几亩的地主,竟然是随时可能变成下贱之人。她刚才用孝道来挟制夜雪姐弟,现在就遭遇夫君已经被老公爹卖了的可怕境界。
族长提高了声音,“如此看来,齐六郎以后休要给夜雪他们提什么孝道!你们既然和我们言家庄没有关系了,那么就搬离此处。¢£八¢£一¢£中¢£文,”族长一直不明白言七爷为什么要把女儿嫁给齐六郎,虽说齐六郎长得挺不错。而且言七爷对他也不错,毕竟齐六郎说到底不过是个赘婿。当初七爷留下话,只要齐六郎不做杀人放火之事,不损害到言家姐弟都可以,所以当初齐六郎要续娶族长也只得同意。
到了此刻,族长几乎要把齐六郎夫妻扫地出门,反正言七爷的遗嘱中说过,一旦齐六郎祸及言家姐弟,就把他们赶出言家,房子和地产都留下做族产。
齐六郎一家饿着肚子被赶出言家庄,族长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当年七爷为什么花这么多银子救你出来,你忘了吧?不是七爷,你不过是别人身下的玩物!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齐六郎目光空洞,脸色惨白,那一幕已经让他极力忘却了的一切出现在眼前,抚养自己多年的父亲要把自己卖了,卖给一个就喜欢玩弄漂亮男孩的变态,自己绝望透顶。言七爷到了,他出钱买了自己,还把他带进了言家,最后还把女儿许配给自己。
是什么时候起,自己深深嫉妒起第一任妻子,她拥有世上最纯粹的父爱。不过齐六郎很明白言七爷对自己女儿的爱要远远过自己,要不是妻子喜欢上自己,非君不嫁,七爷并不会把女儿嫁给他。毕竟七爷把他从亲生父亲手里救出来,就已经还了当初母亲的恩了。齐六郎把一切都埋在心里,却没想到最终埋成一颗种子。等到言七爷因故去世之后,妻子一直被父亲捧在手心里,加上受惊早产下夜霖,也跟着去了。那一刻当家做主的愉悦都过悲伤,也在那一刻多年压抑的种子长成大树,他早已在扭曲中变态了。
齐六郎现在整个人都阴沉沉的,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掌控言家,眨眼之间才觉,言七爷早就定下计谋,一旦他有异动,就把他赶出言家,谁让他不姓言,宗族的力量他还是太低估了。另外言七爷他也低估了,一个死去多年的人到现在还能掌握别人的命运。而在此刻,他看了一眼还在哭哭啼啼的妻子和儿女,她们只会哭。妻子蓦然现,夫君看来的眼光就如同他看夜雪姐弟两一样,忙哄住儿女。早知道这样,就是有几万两银子,她也不卖夜雪了。
当言夜雪怀着焦虑等来了病中的夜霖,给弟弟喂了些药和稀饭之后,看着又开始睡过去的弟弟,她也慢慢睡过去,她终于放下心来。
这一觉睡得很香甜,等她醒过来时,言夜霖已经起了,“姐,已经进客栈了。”
吃饭的时候,夜雪姐弟被安排在房中吃饭,毕竟夜雪的美貌是很惊人的,“姐,你打算将来如何?”
言夜雪看着弟弟,此刻也顾不得规矩,边吃边说:“霖弟,事实上我们也回不去言家庄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敢随便出门,也没有许配人家,甚至被卖,都是因为这张脸。小小言家庄护不住我,现在只能跟着王家走。”
言夜霖看着姐姐那张脸,整个一祸国妖姬的脸,可是要是把它毁了,也不行啊。
言夜雪看着弟弟慢慢说,“其实霖弟不必太在意,你知道吗?王家也算是棵大树,大树底下好乘凉。”看着弟弟不太同意的样子,夜雪伸出食指,“你看,言家庄离此地有六天的距离,来回要十二天,事实上他们救你回来只花了两天,”夜霖的眼睛一下睁大了,“什么?这是真的吗?”
“当然,要不然我怎么可能随便跟人走呢?”言夜雪压低嗓门,“另外,霖弟一定要记的,王家人个个有武艺,听可靠消息说,王家有人射了一箭,就把金陵的城墙射没了一段。”
言夜霖的下巴差点掉了,这也太夸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