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爷的那句话里包含了太多的辛酸,他们曾经是亲密无间的父子。
而今却是要杀死对方的仇人。
血浓于水,虎毒不食子,在皇族,那就是一个童话!
“父皇,禅位诏书已备好,还麻烦您盖上玉玺。”
寒庆天凝视着自己的父亲,目光里没有任何的暖意。
手轻轻一挥,燕文昭便带着拟好的诏书上前,将其在皇帝的桌案上铺开。
“寒庆天,除非你杀了朕,否则朕是不会盖的!”
白发苍苍的皇爷爷,布满沧桑的脸上写满了高贵和不屈。
他认定,寒庆天不敢对自己下手。
因为他这个皇位必须名正言顺,若是弑父夺君,那便会为天下人所不齿。
“是吗?”
寒庆天嘴角勾起阴冷的弧度,冷眸一转,看向身旁,寒旭渊的那些皇叔们。
“那父皇您可就别怪儿臣无情了。”
话音未落,手掌触及自己的脖子,轻轻一划。
只见角落便传来一声闷哼,寒旭渊亲眼看着曾经教他骑马的皇叔缓缓倒下,血顺着脖子上那刀口涓涓流淌。
他呆愣在那里,思维已经被鲜血麻痹。
明明眼泪不断的下落,可心口感觉不到疼痛。
“你!”
皇爷爷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在面前,怒不可遏地看着寒庆天。
“你当真对自己的手足都下得了手?!”
铺天盖地的愤怒汇聚于胸膛,皇爷爷却无能为力。
只是不断的咳嗽,咳出了血,污了面前那份诏书。
寒庆天依旧不为所动,手指轻轻一指,另一位兄弟也倒在了血泊里。
“父皇,都是您的儿子,如果他们不死,死的那就是我。”
冷彻骨髓的话回荡在无极殿,就像是死神最后的宣告。
充满了杀戮的脸出现扭曲,落在寒旭渊的眼里,那已经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怪物,被权力浸染的怪物!
“若是您舍不得他们,就重拟诏书,将皇位传于儿臣,儿臣答应您,定保他们一生平安!”
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威胁。
皇爷爷大势已去,他无法改变眼前的局面。
也不愿再见到自己的儿子惨死,不愿见到手足相残,终于屈辱地点下了头。
禅位于寒庆天后没两天,皇爷爷便离去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滑落,自小,皇爷爷是最疼爱他的。
是父皇害死了他,自那以后,寒旭渊便知道,只有手握最至高无上的权力,方能保得自己的安危。
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寒旭渊凝视着寒旭尧,难得的有了一些温度。
“尧弟,如果孤难逃此劫,那么下一个被父皇猜忌的人,就是你了。”
寒旭尧心头猛地一颤,张嘴想问些什么。
寒旭渊已经背过身去,留下一抹沧桑落寞的背影。
“好好照顾璃儿,好好保护她。”
角落里,传来他沙哑的声音。
国书签订后,陛下于太辰宫召见了洪天权。
彼时大殿之内,只有他二人。
陛下起身,走下层层台阶,到了洪天权面前。
双手背在身后,幽森的眼眸里划过阴冷。
“洪天权,你实话告诉朕,朕身上的毒是你的皇帝让你下的,还是你自己?!”
刻意压低了声音,陛下犀利的目光注视着洪天权脸上的每一条神经。
“陛下,这有何区别吗?”
洪天权笑着反问,后退一步,与陛下拉开距离。
眯起眼眸,故作高深。
的确是没什么区别,但陛下已经从洪天权的眼底得到了答案。
“朕让步了这么多,难道你不该献出解药吗?”
低沉的声音里掺杂着怒意,陛下恨不得直接将面前这个人推出午门斩首。
果然,他的目的是解药。
洪天权眼底划过一抹了然,嘴角的弧度放大。
“可惜,噬魂散无药可解,陛下若是不悦,大可以杀了外臣,以泄心头之恨。”
看准了寒庆天不敢动他,洪天权的话里带着猖狂。
天池圣水,在南疆的圣山之巅,圣山高万丈,四周都是悬崖峭壁。
就算是轻功了得者,也未必能够攀登而上。
倒不如就告诉他,没有解药,免得祸害了南疆百姓。
寒庆天的命,洪天权是志在必得,那是他欠关月的!
“哈哈,哈哈哈……”
将心头的怒意下下去,陛下昂起头大笑了起来。
伸手拍了下洪天权的肩膀。
“洪天权,朕告诉你,朕不会被你的毒药摆布,朕一定可以长命百岁!”
最后四个字,陛下说得极为用力,似乎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是天子,除了上天可以要回他的性命,其他人,都不行!
“那,外臣就拭目以待。”
洪天权拱手作揖,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划过阴冷。
“太子之事,朕希望国师可以既往不咎。”
皇帝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一撩明黄的袍子,端坐上方。
寒旭渊就算不处置,也已经大势已去。
“这是陛下您的家事,只要陛下不难为外臣的两位徒弟,那所谓通藩卖国的书信,那便是白笙模仿太子趣÷阁迹所作,与太子无关。”
洪天权毫不客气地提出自己的交换条件。
寒庆天,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寒旭渊可得多留一些时日。
“如此甚好,你下去吧。”
陛下已经不想再和洪天权说话了,摆了摆手,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颓然地靠在椅子上。
揉着眉心,脑海里闪过先皇的面容。
那苍老的脸,那悲愤的神情,被自己的儿子逼上绝路,看着自己的儿子自相残杀,那是怎样的心情?!
或许,这就是报应。
这一刻,他大约了解了先皇的心情。
看着自己做的九龙宝座,他长长叹息。
“父皇,您当年,是否对儿臣也万分失望啊?”
议和之事办妥,白秀和白笙也得到了赦免,洪天权准备回国。
临走之前,他登门靖王府,看望燕洛璃。
她的伤好了不少,可以下地走路了,只是这一屁股下去,那痛仍旧记忆犹新。
“国师大人,您怎么得空来看我?”
燕洛璃坐在院子里喝茶,邀请洪天权坐下。
“王妃的伤好多了?”
看着燕洛璃,洪天权的眼底流光闪烁。
若不是她的精心设计,此次议和也不会如此顺利。
“好多了,多谢师伯挂念,师伯要不要见一见师父?”
夜罗最近忙着恢复萧炎的心智的事,常驻在流云阁。
“算了,师妹不屑与老夫见面。”
洪天权摆了摆手,眼底露出慈爱。
要是这丫头跟自己走该多好,留在南楚,始终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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