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来,丰原将吴大海的话谨记于心,从不曾在坊市中显露真容。
二人寒暄一阵,吴大海正色道:“这些年,我是看着贤弟修为增进,一步步追上来的,可愿拜入我血河宗门下?愚兄愿从中引荐。”
血河宗乃是传承数万年的大派,掌门方舜早在三百年前就是元婴三重境的大修士,为了能元神圆满,炼成法相,已经闭关百余年了。
丰原自然知道拜入宗门的好处,尤其是血河宗这等大派,门下弟子得到的资源,绝对是外界散修难以想象的。
但是血河宗推崇弟子之间相互争斗,资源都要靠斗法赢来,此派还一力促成了三十年一次的“升仙大会”。
这大会既能为三派选到出众的弟子,也是众多散修出头的一条路径,每次大会都有许多人以命相搏,死在斗法台上的也有不少。
丰原这些年来一心提升修为,只修炼了几门低阶法术,一旦与人争斗起来,纵然手中法器不少,也没多少胜算。
故而他毫不犹豫地拒绝道:“吴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我不喜受拘束,此事还是算了吧。”
吴大海嘿嘿一笑,道:“贤弟可是听闻升仙大会上的凶险?实则大可不必担忧,苏长老曾欠了我吴氏一个人情,我可请他收贤弟入门,且直接就是内门弟子了。”
丰原心中一惊,却强作镇定,问道:“竟然还能如此?”他倒是真不知道,长老可以直接收录内门弟子。
“那是自然!以贤弟天资禀赋,岂是那些灵根驳杂,资质低下之人可比。”吴大海却一副理当如此的神色。
丰原心中念头急转,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吴兄费心了。”
他也没忘了此行原本目的,“我正缺一件趁手灵器,吴兄这里可有?”
练气修士驱使灵器虽然用不出全部威力,但也比上品法器厉害多了。
吴大海道:“贤弟来的巧,门中今日送来几件灵器,这就拿来请贤弟赏鉴。”他自袖中摸出一只铜铃,轻轻一摇。
自门外走进一个绿衣侍女,冲万福一礼,轻声道:“老爷有何吩咐。”
“拿我符印,去将苏掌事今日送来的三只锦盒取来。”吴大海递出一块黄色木牌,吩咐道。
那侍女上前接过,转身而去,片刻后又回转,手中捧着三只三尺大的方正木盒,她轻轻放好,再一礼便退了出去。
丰原看这盒子皆是以雪锦缠裹,画着百花图,心中不由得对盒中之物感到好奇。
吴大海掀开一只,盒中斜放一口法剑,剑长三尺三寸,通体色泽乌沉,剑格弯曲如一轮新月,隐放微光。
他将此盒往丰原面前一推,“贤弟请看。此剑以千年墨玉竹根与罡银砂炼成,是一件下品灵器。”
丰原起一指轻点,法力落在剑上,剑身轻轻一颤,发出一声清亮悠远的剑鸣。
他暗暗点头,这口飞剑品质极好,心中甚为满意。听闻世间有剑修一道,杀伐果决,威势无双,早就心向往之。
然而他决口不问价格,而是看向另外两只木盒。
吴大海又打开了一只木盒,是一枚拳头大的蓝盈盈宝珠,正放出如水清光,立时满室生辉。
“此乃‘碧潮珠’,是一件中品灵器,门中长老自贝场上万枚潮月蚌珠中选出灵性最佳的一枚,经血罡真火祭炼四十九日,又放回潮月蚌壳中,借太阴之气滋养灵性,历经八十一日方成。”
丰原他心中正想着日后要设法寻得一门剑修法诀,对这宝珠兴致不大,于是干脆说道:“有劳吴兄为小弟介绍,我就要这口法剑了。”
吴大海伸出一根手指,笑道:“此剑是下品灵器,价值万块下品灵石,不过我与丰道友相识多年,便八千吧。”
他因为想着待丰原入门后成了内门弟子,自己少不得有事要求上门去,便把价格狠心多降了些。
丰原也知道灵器的价格,看得出吴大海这是在给自己卖人情,自包裹中取出一只沉甸甸的布袋放在桌上,道:“那便多谢吴兄了。还请清点明白”
“贤弟就不想看看这最后一只锦盒中是何物?”吴大海指着最后一只木盒问道。
丰原自然是想看的,多年来积攒的家底已经所剩无几,只得说道:“就不必了。”
吴大海接过布袋,只是略微扫了一眼,灵石数量已了然于心,便连同两只木盒一并收进袖中,道:“此剑尚且无名,贤弟可有想好?”
丰原略一思量,说道:“有古书称‘太阴如霜盘!’,此剑便叫‘玄霜’吧。”
“甚好!此名甚好。”吴大海口中赞叹不已,忽地话音一转,问道:“贤弟似乎还没有储物袋?”
丰原神情一滞,摇头道:“储物袋价格高昂,小弟可承担不起。”
一件储物袋至少也是下品灵器,炼制之法涉及空间之力,乃是各大势力不传之秘。而他如今手中这件包裹是一件下品法器,只不过是施了大小如意的法术,能装些东西而已。
平日里用着倒也不错,但与人斗法时,储物袋中的法器灵器一念间即可飞出,这包裹却还得自己伸手去拿,两者根本无法相比。
“愚兄这处倒有一只,只是用了多年,今日愿送与贤弟,莫要嫌弃才好。”吴大海说着,自袖中拿出一只精致小巧的锦囊。
只是这只锦囊精美华丽,绣着精细云纹,哪里有半点用了多年的样子。
“贤弟放心,此物是愚兄个人所有,不入宗门账册。贤弟日后前途广大,到时愚兄还要借重啊。”
丰原再三推辞,最终还是收下了。
两人一番言语,丰原起身告辞离去,吴大海将其送至门外方才回转。
他回到三楼屋内坐定,端起茶品了一口,却一皱眉,说道:“清芸,这茶是怎么回事?”
门外探出一颗脑袋,正是方才那绿衣侍女,她见吴大海一人在此,立刻一脸怒气的过来,问道:“兄长你把我的‘玉鳞袋’给他是何用意?”
吴大海看自家妹妹这幅模样,却不着急,缓缓说道:“当年娘亲说得很清楚,把这玉鳞袋留给你当嫁妆,我看这丰道友资质难得,前途不可估量,可为你良配,就是如此。”
吴清芸哼了一声,道:“此人还不知是什么模样,仅凭着十年前见过一面就断定此人资质不凡,如此草率的把小妹的亲事定下了?”
吴大海把茶盏一搁,道:“此人修炼的是那《一气清元书》,为兄当年也曾试过,险些伤了根基,他却能修成,必是天资不凡。”
他停了一下,又说道:“至于此人样貌,那件‘兜影衣’还是我送与他的,这数年过去,我倒是真不知道他是什么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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