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拍完一场戏在保姆车上休息的李雅淇,现在就觉得心里窝着一团火,想发又找不到地方发难,手还是紧紧的攥在一起,手心都已经被刚做完的指甲攥出了印子。她看看身边那个发了福的大叔经纪人,真的越看越不顺眼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不是安俞生,干不出揭竿起义的事情。刚想开口说点什么,车门突然被一人的手挡住,一把拉开。
李雅淇惊了一下,看向车门那里站着的楚晔,眉心微皱。
“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有事情想和她说。”楚晔看着李雅淇的经纪人,脸上的表情实在不是很好看。
经纪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楚晔,动不动就拿他们的车当自己家一样,他都已经习惯了。他起身给楚晔腾了地方,临走还不忘对李雅淇嘱咐“待会就要开拍了,你们快点聊,不然你又要被导演说耍大牌。”
“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你忘了?你一定要跟安俞生绑在一起是吧。”经纪人一走,楚晔就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吗,以什么身份啊,你好像不是我的男朋友吧?”李雅淇换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抬起手吹了吹自己的美甲。
楚晔把一字一句咬的很用力,“我是你前男友。”
李雅淇突然笑了,“你也知道是前男友啊,楚晔,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么贱啊,在一起的时候脚踩几条船,不在一起了,又眼巴巴的过来找我,还管我的私事,你要不要脸啊?”她故意把那个“前”字说的很重。
“这些年我跟你解释过几百遍了吧,我没有脚踩几条船,我当初就你一个!”
“你是演剧里的痴情男主演多了太入戏了啊,还是把我当傻子啊。你以为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吗?什么时候你不乱撩同组的女演员了,那你就是精神不正常了。”李雅淇眯起眼睛看他,“算了,无所谓啊,我说过很多次了,反正当初在一起也是我们刚出道不懂事,反正从一开始吸引我的就不是你。”她顿了顿,“反正,你也是个人,渣。”
楚晔一把抓起她的手腕,力道像是要把它折断一样大。“那条绯闻,是你故意设计让人发出来的吧,别人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女人,我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自从几年前撕破脸的那天起,李雅淇就不在楚晔面前装什么清纯无知少女了,确实,男艺人里也就面前这个人最看得清自己,在其他人眼里自己有多温婉淑女,在他眼里自己就有多心机。“是又怎么样,跟你没关系吧。”她挣脱开楚晔的手,
“你这么想红的话,一定要绯闻对象的话,我不行吗?”
他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李雅淇愣了愣,不过很快又笑了。“你在开玩笑吧,你的绯闻多不值钱呀,这几年里真的,假的,你断过吗?一根草绳,跟大闸蟹绑在一起就是大闸蟹的价格,跟咸菜绑在一起就是咸菜的价格,跟你绑在一起,我也太廉价了吧。”
“你以为安俞生跟我有区别吗?他不过就是自视清高,谁知道他私下有多少情人?”
“他当然跟你不一样,但凡他有点心思,我早就是他的女人了。”
楚晔心里烧着火,面上却也笑了,笑得让人很不舒服。“是你太廉价了,他看不上你吧,我看他对他的那个经纪人都比对你热情。”
“别再说了!这是我的车,你给我出去。”
陆家别墅里,一个少女手拿着调色盘和画笔,脸上被沾上了一点蓝色。她的面前撑着木质的画架,脚下是各种颜料桶,画板和油画滚子,板刷什么的。
画架上那幅肖像油画,真实的就好像那人真的站在你的面前,透过画中男子的眼睛,你能看到很远的地方,深黑色的头发松软的搭在前额,蓬松的发丝每一根的弧度都刚刚好,嘴唇微薄,似笑非笑的微微勾起,肤色透着冷白的色调,脸颊处又用很淡的粉做了微调,显得很温暖。一件高领的鹅黄色高领毛衣被圆头画笔点缀的毛绒绒的,温馨而可爱,减轻了他那张脸自带的疏离感。
少女画着画着就笑了,双手托起下巴仔细端详着画中的人犯起了花痴,真好看,真像他。
画室的门被吱呀一声打开,“又在画他呢……让你学美术这么多年,你也不画画爸不画画妈不画画我,前几年就会画你们学校里那个小帅哥,这几年除了画风景就会画他。真是白给你付学费了。”陆沉无奈的靠在门边。
少女吐吐舌头,丝毫不心虚的样子。“画他怎么了,我们家俞生长得好看啊,哥你有人家长得好看吗。”
陆沉眯起眼睛,“零花钱不要了啊?”
“嘻嘻,要啊当然要,好好好,哥你最帅了,画你画你,下次一定画你。”
“小财迷……人家都是看自家人怎么看都比别家人长得好,你倒好,胳膊肘一天到晚往外拐,眼睛都快长在安俞生身上了,陆北北,我们家怎么有你这么花痴的人。”
“什么自家别家的,那简单呀,你让俞生哥哥成为我们家的人不就好了~多强大的基因啊,以后子孙后代都漂漂亮亮的~”
“别给我开玩笑啊北北,爸都明确说了,不让你掺和演艺圈那些事和人,乱的很,你还想给人当老婆,小心被爸训。”
“切,陆建南同志就是双重标准,自己是风光无限的大导演,女儿嘛,想去个片场玩玩都难。多去看看帅哥美女不好吗,他们又不会吃了我……要是能让我多跟俞生哥哥见见面,我至于天天在画室里画他吗……”
“你别给我油嘴滑舌的,我去开会了,晚饭就不回来吃了,你想吃什么让王姨给你做,晚上别到处乱跑啊。”
“知道了知道了。”陆北北小声嘀咕,“烦不烦啊……”
“你说什么?”
“我说我坚决不乱跑。”
“算你有点良心。你也去医院看看爸陪他聊聊天,都多久没去了。”
“我就是,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嘛,还有病房,死气沉沉的,搞的人心情很恐慌”
“再怎么样也要去,他是你爸,不是别人。”
空气安静了两分钟,陆北北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不再有光彩,“哥你说,爸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陆沉摸了摸陆北北的头发,长叹一口气,“嗯,爸会好起来的,会的,会的”
第66章“撑下去”
icu重症监护室里,大大小小的医疗设备交错摆放着。呼吸器,心电图机,血气分析仪冰冰冷冷的,让人不敢靠近。呼吸器连接的口鼻罩下,一个男子张张干裂的嘴唇,他想说点什么,咽喉却因为好几天没好好说过话有点失声了。年纪明明并不算很老,他的脸上却写满了艰辛和苍老。
“爸,你别动,你想说什么你告诉我,慢慢来。”陆北北坐在病床旁,慢慢摇动床板上的手柄让陆建南可以坐起来。
陆建南拿下自己的呼吸罩,挤出一个布满皱纹的笑。“我都说了我不用戴这个东西,医生他总是让我戴着,都不方便我说话了。”声音,带着无力感。
“爸,医生说的话你就好好听着,这样才能快点回家嘛。”她躲闪着目光,有点不太敢直视陆建南的脸,短短几个月的治疗时间,让她熟悉的那个意气风发顶天立地的父亲,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连锋利的眼神都没有了,就好像是一夜之间,老天带走了那个可以为她撑起天地的父亲。而她,依旧不能从那个小孩子,小公主的世界里出来面对一切,她没办法接受现实,也适应不了成长的速度。她以为,自己可以在有人挡风遮雨的温室里,活一辈子的。
陆建南拍拍她的手,“北北啊,爸没想到,一晃眼,你就长这么大了,都长成漂亮的大姑娘了。”
“爸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好多年没见了一样,我不是一直在你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嘛~”
他叹了口气,“是啊,要是,你姐也能在陆家长大,现在也能来看看我吧。”
最不喜欢听到的话又钻进耳朵了,陆北北的脸色不再好看,语气里带着一点点埋怨。“爸你怎么总提她啊,我不想听,她才不是我姐呢,她都不姓陆,她可是姓苏。”
“唉,是啊,她都不姓陆……”陆建南重复着她的话。
“别说以前从来也不来家里看你了,现在不也是吗,你病了这么久,她有来看过你一次吗,真不知道爸你在惦记她什么……”
陆建南无奈的笑笑,“这话不能这么说啊,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以前那不都是你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让你哥接她来家里的吗。她估计当年也被你吓的不轻。”
“是是是,她要是现在来我还是不让她进,反正只要有我陆北北在一天,她别想进陆家的门。我都听哥说了,爸你都病的这么重了,她都不肯来医院做骨髓配型,她根本就是没把你当爸。反正我就是讨厌她,讨厌死她了,爸你要是再提她,那连我这个女儿你都要没有了!”
陆建南好像是被戳中了伤心事。“算了,反正我还有我们北北,还有你哥。”
“对啊,爸你有我一个女儿就够了。”
“可能,我只是有点后悔了吧,年轻一点的时候,总是有事情处理不好。”
“那是她们活该,是她妈妈来主动破坏你和妈的感情,我们陆家才没有错呢。她根本就不应该出生!”陆北北说的理直气壮。
病房门口,一个大约五十几岁的女人拿着脸盆和毛巾走进,眉眼间跟陆北北有七分相似。丹凤眼里含着疲惫之意,虽然青春已经从她的脸上倏然离去,但依旧能看出她年轻时的美丽张扬,高贵骄傲。这个当初在影坛红极一时的女人,为了追求爱情结婚生子,一步步退出演艺圈,几乎放弃了一切,也不知道换来了病床上那个人的几分爱。
“北北,你还知道来看爸爸啊。”她的语气有一丝责备。
“妈~”陆北北见到她叫的亲昵,张开双手朝她抱过去。
“好了好了,妈端着水呢,一会儿被你弄翻了,你就乖乖坐着。”龚华把盆子放在旁边,拿起盆边的毛巾洗了洗,给陆建南擦起了脸。
“妈我都多少天没见你了……你也总不回家。”
“还不是因为你总不来医院看爸爸啊,你来医院不就能看到妈了吗。”
陆北北委屈着脸,“哎呀妈,我这不是来了吗。”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像极了从前的苏家
从病房出来后的陆北北,与陆建南的主治医师王医生正好打了个照面。“王医生,我爸爸的骨髓配型结果到底怎么样,到现在还没有合适的配型吗?”
王医生收起手中正在翻看的资料夹,神色有些凝重的看向陆北北。“我来呢,就是想和你们说这件事,其实我们医院经常会有捐赠者的,前几天也有人来匿名捐赠过骨髓,配型结果刚出来,还是显示不符合。我们的配型低分辨最少需要6个点相符,高分辨至少需要8个点相符。而这个捐赠者和你父亲的相符点数只有3个点,所以也不适合移植。”
“那,中华配型库里,也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是的陆老爷子的骨髓本来就比较特殊,再加上中华配型库里的配型成功概率本来就是十万分之一……”
陆北北不敢再往下问,只能轻声问了句,“那我爸他……”
王医生的脑海里闪过上次陆沉对自己说的话,“如果北北她来问你,你不要跟她说的那么严重,我怕她接受不了,等过段时间我会找机会告诉她的。”他看看陆北北那张害怕的脸,深吸了一口气,“你也不用太担心,现在化疗效果还不错,他的精神状态也还可以,应该能撑到找到配型前的。”医者仁心,但他也不能撒谎,只能尽量委婉了。
陆北北喃喃着,“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