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苡额间的虚汗又往外细细密密的冒了一层,先前的眩晕感又回来了,伴随着一股热流冲上头顶,从脚底,到脸颊,像是烧起了一股火。
她踉跄了一下,弯腰撑住了床头柜。
“你怎么了。”安俞生心中紧了紧。
她攸地抬起头,眼眶红的不像样子,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渗,她的身子在发着颤,不是因为伤心,是因为害怕……
是因为苏木苡突然发现,她有想吻他的冲动。身上一瞬间蔓延开来的灼热感和那种从未在苏木苡的世界里出现过的,滚烫的欲望,她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安俞生……”她的声音发颤,“离我远一点,酒有问题。”
“酒……”安俞生喃喃着,璐西西那副焦急羞怒的表情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所以如果不是她,这么局促的事情应该正在发生在自己身上。
苏木苡拼命往后挪着,她努力平息着气息,声音赢弱,“如果不想明天上头条的话,你最好现在开门走。”
“苏木苡。”他唤了她的名字,一步步靠近,直到她的后背抵住了墙,没了去路。
她有些惊慌的抬眼看安俞生,为什么,他还不走。
下一秒,眼前的聚焦彻底变的模糊,他慢慢成了一个看不真切的轮廓。
安俞生隐约听到她含糊不清的说了两个字,“救我。”
苏木苡觉得自己好像快要被烧死了,于是索性由着性子伸手攀上他的脖子,踮起脚吻了上去。
意识不再受大脑控制。
那个吻很轻很轻,唇间的烈酒带着致命气息,甜腻的,苦涩的,绵长的,肆意侵略着安俞生心头的每一条防线。她嗅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木质香味,体内的温度又开始不断攀升。
直到氧气的稀薄程度已经不足以支撑到下一秒了,苏木苡才松开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也就是那窒息的一瞬间,她找回了处在边缘地带的那一点清醒。
看清面前那张脸的同时,她的心跌进了冰窖,她被关进了冰火两重天的世界里,一瞬间,脸色惨白。
苏木苡知道,她完了,她和安俞生之间已经筑起了一道墙,他会从此将她永远流放在边缘地带,拘禁在一个永远无法靠近他的位置。
她的手足无措落进他的眼里,被他悉数看尽。
苏木苡料到了一切惨烈后果,却没料到他会翻越山海向她而来。
她想逃,逃的越远越好,腰间却攀上一阵温热。
安俞生的另一只手抵住了墙,俯身用一道阴影将她笼罩,“苏木苡,那个问题,我可能要重新回答了。”
“什么问……”
她来不及开口说全,就彻彻底底被拉入他的怀里,无处可逃。
“一夜情。”他低头附在她耳边,一个字一个字说给她听。
苏木苡怔了一下,耳朵被湿热的气体弄的发痒,连带着心尖最柔软的那处,都被侵占了。
红晕又升回她的脸颊,只是这么被他看着,心脏,就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一下一下的,听得真切。
十二点,礼花声响起,璀璨了整片海夜。一簇簇烟火窜上天际的最高处,然后砰的一声,流星般的火花慢慢坠落。在海面上,消失的了无痕迹。
苏木苡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了一秒钟,她窥见落地窗外那纷呈的光彩绽放瞬间的美好。
好美啊,美的她不敢触及,不敢走近,却不敢忘记。
她感谢它们绽放的声音盖过了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让她不那么局促了一些。她觉得,从始至终背对着窗户的安俞生亏了,他错过了。
但她不知,这场跨年夜的烟花,他已从她眼睛的倒影里看尽了。
美好的,青涩的,泛着粼粼微光的。
苏木苡还沉迷在这盛世烟火里,疾风暴雨一样的吻就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像烟火绽放后一般的,滚烫的直落。细细密密的,没有一点让她喘息的机会。
她尝试过推开,几秒间,药劲、爱恋和理智,在神经线的末端殊死搏斗着,挣扎着,最后理智还是沦陷了。
安俞生的右手从她的发间滑过,擒住她的后颈,带着一丝强迫的意味。温润炽热的唇死死的压迫着她的每一寸神经。
那团火,好像烧到了他身上。
——苏木苡,如果注定要这样,让你觉得是我主动的,会不会好一些。
苏木苡傻傻的瘫软在他怀里,他却辗转着试图寻找每一种排解那股渴望的方式。
安俞生知道,自己疯了。
纤长的手指在她腰间的力道慢慢加重,苏木苡只好顺从的向后倒去,后背触及柔软床垫的那一刻她就明白。
这场游戏,覆水难收。
这对于小心翼翼循规蹈矩活了20几年的她来说,像是分裂出来的另一种人生走向。
是天堂,也是深渊。
安俞生的指尖顿在她腰间的拉链处,目光深深看着她,好像在等待什么,询问着什么。
“你真的,不走吗。”她的鼻息轻绕在他的唇前,软软糯糯,没了反抗之力。
“我,救你”
随即她被搂进一具灼热的胸膛,卷入了另一个世界。
其实那一刻的安俞生就已然料到。
她是苏木苡,是用“一夜情”这三个字不足够解释的苏木苡。
但他没料到的是。
他是苏木苡,是落在他记忆里,用再多酒精也无法麻痹的苏木苡。
这场跨年夜,跨过了安俞生与苏木苡之间,从学生时代起就注定的平行走向,这场意外交集,涨过了黑夜,漫过了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