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苡本能的接了一句,“不可能,当时你去给陈笑解绳子的时候,我明明看到那瓶药了。”
她被自己未经思考说出口的话吓到了,对啊,她当时确实看到了,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然后募地,那酒红色药瓶的躺在地毯上的模样,恍然窜到她的大脑神经里,画面慢慢与那天晚会前在洗手间外看到的滚至脚边的药瓶重叠到一起,完美的契合程度。
一模一样。
轰隆隆的,她的心跳空档了一拍,极为复杂的情绪沿着左心房短暂裂开的壁垒窜了进去,缠绕起一阵心悸。
“你看到了?在哪?”分明听得见安俞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却忘了回应。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他总是能很快察觉到她的异常。
苏木苡凝着他,张唇最后却还是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没事,我……”
“想说什么的话就说完吧,不用顾忌什么。”安俞生用双瞳在她周身圈起一片柔光。
她扯起笑意,“你太了解我了,这样我好没面子,以后都藏不住事儿了。”
“你还有想藏的事?”他挑眉低身凑近,佯装审问的模样,轻抬手臂把她双肩的有些歪斜的袖口缓缓扯正,泛起情意。
轻散的夕阳光晕将他的眼皮温热,让人不自觉的想多看一眼。
她有片刻的失神,“有啊,哪有人没有秘密的。”
“嗯?我觉得我对你就没什么秘密。”
安俞生总觉得她知道自己过去和现在的一切大事小事,甚至连那些在岁月的遥远角落里连自己都遗忘的细节,她好像都知道。
最光华的时刻,最狼狈的时刻,最孤独的时刻,最失智的时刻,她碰巧都在。
奇怪的是,一向与人群疏离的他对此并不反感,反而能在她面前卸掉所有伪装。
他不确信自己是否爱上了面前这个人,不确信爱意有多深,但是跟她总能带给自己一种无可替代的称心感,恬逸舒坦,让人着迷。
“那不一定哦。”她眨眨眼。
“比如呢?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可以问我。”
“比如,你经常做的梦。”她伸手把窗帘扯的更开了些,眼底闪烁,忽而温柔道。
安俞生迟疑了须臾,突然探不到她的真意了,“梦?”
空气无端安静下来,只剩轻掠过耳边的风声。
谁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她突然推搡着他,捂嘴失了笑,“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这个世界上不说出去就绝对只有自己和天地知晓的事情,只有做梦啦。”
他也跟着轻松下来,眉眼弯成一道月牙,“那经纪人小姐要不要听我汇报一下昨天的梦?”
其实安俞生和苏木苡是截然相反的体制,她夜夜两三个梦连着,他大多数时间都是一夜无梦,就算梦到了什么,醒来也记不清了,只剩下细碎的片段。
“咳咳,那可不用,我还要处理国家大事呢。”她挽着袖子,一脸正色。
“所以你刚刚没说到一半又憋回去的国家大事是什么?”他扯回了正题。
她定定吐了口气,“在蒲文怀那里看到的禁药药瓶,我在顾总手里看到过,一模一样。”
“顾总?顾子实?”
“对,应该是徐林给他的。”
安俞生的脸明显闪过一丝愕然,无言。
“蒲文怀有心脏病吗?”苏木苡想最后确认一次。
他凝神开口,“应该没有,他很喜欢吃鱼子酱,每天早餐都会吃很多,但是食用鱼籽这么高胆固醇的东西,对心脏病患者来说是大忌。”
“那就对了,他们在骗我,当时徐林说,那个药瓶里的药是治心脏病的。”
分与秒的距离被沉寂拉长,急需一个人开口说些什么来填满这沉坠的空白。
“你进天娱这么久,有发现过什么异常吗?”
“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利益交换,但是都是两方情愿的,其他的倒是真的没有听说过。天娱能一直在这个圈子里屹立不倒也是因为成立公司以来就几乎没什么丑闻。”
“顾子实和徐林……你了解他们吗?”她的心实在没着没落。
“他们都是利益至上的商人,虽然顾子实有点贪图享乐,但是违法的事情应该不会做,至于徐林,我觉得他更不会碰,他的性格很古板很谨慎。”
安俞生始终没能回答出那句他很了解,因为这个圈子里,没有什么是他能担保的。
苏木苡紧绷的心弦稍稍松了松,“希望吧,希望跟天娱没关系,警方说没发现禁药,或许我看到的那瓶真的只是其他的药。”
他走进,微俯的后背在她身上投下一片阴影,“没事的,别想太多,先等结果吧,你和陈笑人都没事,就是万幸了。”
同一时间,同一楼层内。
“你,你来做什么……”陈笑的声音陡然发颤,脚后跟不断的朝来人的反方向挪去。
“来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蒲文怀的脸上依旧是一副亲睦坦荡的神情,似乎他不是加害人,而是她的救命恩人。
陈笑有一刻甚至怀疑难道是自己精神错乱做了场梦吗?
“你别靠我这么近!”她慌乱的跌坐在沙发上,“你不是在羁押中吗,怎么会出来!”
“原来我们陈笑也不止是会笑啊,还会吼人。”他倒也不再靠近,把玩着茶几上的杯具,发出清脆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