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功夫,身边就齐齐围坐上一排的人,正坐在中间位置的安俞生拉低帽檐低眉慢饮着度数最低的那种酒。
有几个自认为长相姣好的凑近过来,在他耳边温柔细语着他听不懂的语言,本能的往后方挪了挪位置,拉出一个安全距离来。
手腕提起威士忌的瓶颈晃了晃,给每个靠过来的牛郎都倒上一杯,又动作示意让他们互相碰杯。
都喝醉了就省事儿多了吧。
“男公关们”都觉得有些新奇,一般他们陪酒都只喝啤的,没几个客人能这么豪爽的把上等好酒全倒给他们这样身份的人,纷纷默契的看出了眼前这是个大金主,得好好表现一番。
于是诡谲的迷离灯光下,酒杯间的碰撞声和失控笑声交织的越来越密集,妖娆性感的一具具身姿在墙体上投射出扭动的影子。
一个个饥渴又急需安慰的灵魂终于达到了一个爆点。
安俞生只好承认自己把他们想的太简单了些,他们可不是喝多了就睡的性子。
喝得越多,越外放罢了。
“”(你长的好像很帅)右侧一只陌生的手臂攀了上来,那人嗅到他身上的薄荷冷香,像蛇嗅到了猎物版不断贴近。
满目昏沉,着了迷一样。
十秒的间隙,他还没反应过来,两人便到了偻身,唇和唇就会对碰的地步。
安俞生半身往左侧倾斜着,将那位男公关的手臂从肩膀处拉扯开,眼里燃起生人勿近的冷焰。
好事成双,这不,左边也抱上来一个,他被推搡的有些头疼,难道老天爷看他从业这么多年没点颠覆性的角色,想给他积累点嫖娼的经验,好再拓宽些戏路?
还是同性……
他扶额低头,突然有些想念天娱的保镖大哥们了。
“”(离他远点),不远处一个男声响起,那人走过来,将他身旁的魔爪们都驱散的远了些。
那些新人似乎都有些忌惮这人,徘徊一会儿就识相的走开了。
安俞生呼出一口气,总算能自在些了。
“你好像很不喜欢他们?”男子穿着干净简单的v领白衬衫,说着流利且难得熟悉的语言。
在异国他乡碰到能交流上的人,怕都是贵人。
“只是不喜欢别人理我太近。”他抬起眼皮平和开口。
“那为什么还来这里?我这个距离还合适吧。”男子笑笑,识趣的往远处挪了挪。
安俞生礼貌的颌首致意,“刚刚谢谢了。”
“我不出来的话你自己也能搞定他们,你只是,不想多事惹人注意吧。”
“所以还是要谢谢你。”他递去一杯酒,答的晦暗不明。
男子把领口整了整,露出几颗与他形象不太相符的大白牙,“认识一下吧,我叫颂坤,你是?”
安俞生看向颂坤伸至面前的掌心,迟疑片刻还是短暂的回握了一下。
“怎么称呼你?”他对眼前这个总是不答话的人充满了好奇心,有些越界的追问了一下。
“你能看出我不想惹人注意,应该也能看出我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安俞生笑了笑,委婉拒绝。
“哈哈是我失礼了,也是,来这里的人都不太想留下姓名。不过你,看起来不是来玩的?”
“来问你们的老板一点事情。”
“什么事情?我或许可以帮忙。”
颂坤才借着吧台斜照过来的偏光打量起面前的这人,身型硕长气质淡洌,被口罩遮了个大半的那张脸看不清楚,但能凭借鼻梁隆起的高度想象勾划出大体轮廓。
他的眼睛深嵌着,里面散着些遮盖住澄明的雾气,像是对陌生人特有的防备方式。
颂坤有种预感,口罩下的那张脸一定很优渥。
“坤,该送客了。”仓晟的声音已经下到了二楼转角处,情绪听起来不太稳定。
“送客?”老板这样喜欢揪着有钱人大宰一笔的性子,能放走一条大鱼也是稀奇事儿。
“她人呢?”安俞生一眼扫去没见苏木苡的身影,反射性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放心,没死。”他歪叼着嘴里的烟,“又把一堆药瓶碰翻了,在上头将功补过呢。”
颂坤今晚的第二次讶异如期而至,平时老板从来不让他们任何人碰他那些药罐子的,隐约觉得,面前这两人不太简单。
哒哒哒的,带着些焦急的脚步从阁楼处一路传来,苏木苡小跑着下楼重新出现在安俞生视野里。
“怎么这么急?”他跨前几步到楼梯口扶住她。
“怕你被吃了,赶来救你呢。”她诚实回答。
两人心有灵犀的加快了脚下的步子逃离这家店。
“问的怎么样,他肯帮忙吗?”说实话安俞生一直还是不信那个奇怪的人能查到什么。
“他答应帮我们找找看,我总觉得他自己好像也在查这件事情。”
“嗯?”
“我形容那个药瓶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不大对劲了,看起来很生气又很悲伤的样子。”
“好了,来都来了,尽人事听天命吧,白嘉石那边也会派人来,不用我们操心。”他轻抚她的头顶低语,她的心瞬间像是被注入了什么定心丸。
“对了,体验怎么样呀?”苏木苡放松下来,开启调侃模式。
“什么体验?”
“明知故问,当然是问你他们店的服务怎么样咯。”
“我要是说好的话,你还打算来一次?”
“咳咳咳我可没说啊。”
“不怎么样,没我好。”
他丢下这么一句,笑意融入长巷的霓虹灯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