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领着五人从小门往昨日扫雪的正门口走去,夜色如墨,院子外面没有点灯,凭眼睛什么也看不清,春桃估摸着距离,让五人停了下来,开始分配各自扫雪的区域。
她藏了私心,将自己同两个丫鬟划到离前院比较近的地方,而三个小厮,则各自负责浩然轩门口的一块地方。
任务分配好了,她便和绿芙以及另一个年龄稍大的丫鬟走向前院所在的方向,装模作样开始扫起了雪。
距离她上一次扫,也不过一两个时辰,雪还没堆厚,加之人一多,扫起来也快。
春桃在心里默默数着,刚刚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便听得小厮那边有人叫了起来。
她扫雪的动作不停,嘴里不悦道:“真是没规矩,大半夜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
那年龄稍大点的丫鬟见状连忙讨好道:“姑娘莫生气,府里的下人都是厉管家亲自调教出来的,等闲不会失了礼数,恐是有什么变故,等奴婢去打探一下,来向姑娘汇报。”
春桃不耐烦的摆摆手:“那你快去快回,别耽误了差使。”
“奴婢醒得的。”那丫鬟笑了笑,放下手里的扫帚,小跑着过去了。
等再回来时,脸上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全是惊慌失措。
“姑娘,大事不好了!”
春桃皱了皱眉:“到底出了何事?”
那丫鬟上气不接下气道:“奴婢方才过去,看见凤小姐和她的侍女都晕倒在地上,情况很是不妙!这可如何是好?”
春桃听完脸色立马一沉:“那还费什么话,你这脑袋都被浆糊住了吗?受了伤还能怎么的,当然是找大夫救人啊。”
那丫鬟本来也是这个意思,如今莫名其妙挨了训斥,但碍于对方是大丫鬟,也只能默默忍了。
至于绿芙,春桃在准备去救人的前一秒还不忘给她一个眼神,让她快点跟上。
等三人到了凤岚歌所在之处,另外三个小厮正急得团团转。
见春桃到了,一个个都跟找着了主心骨似的,问她应当怎么办?
“慌什么,先看看人怎么样,活着还是死了?”
她这话说的无情,另外几人表情有些难看,但仔细一想凤岚歌和她主子卫弱衣之间的关系,以及凤岚歌对厉钰的心思,这份难看又变成了尴尬。
这也是春桃事先想好了的,她要真是对凤岚歌太关心,落到别人眼中怕才是异常,这样不冷不热,正正好。
三个小厮自然不太方便,那年龄大点的丫鬟蹲下身,将手颤抖着放到凤岚歌二人鼻子下探了探,半响,她长舒了一口气,欣喜的道:“谢天谢地,凤小姐二人都还活着。”
春桃听了却暗自觉得有几分遗憾,她巴不得二人死了一了百了,还能顺势在那位大人面前邀个功,不过她面上神情依旧不变:“行了,既然人还活着,两家总还是亲戚,虽然落在府里有些晦气,但总不能见死不救。”
说着便指挥着其中一个小厮去找大夫,另外一个去西跨院收拾厢房,最后留一个去通知厉管家,两个丫鬟在此处看这人,而她自己,则是慢悠悠的去院子里,美其名曰喊人。
众人得了命令,都各自忙活去了。
被留下的两个丫鬟看着凤岚歌脸上身上那惨不忍睹的模样,心中都有些不忍。
“绿芙,你说凤小姐这到底是得罪谁了?昨儿个在府里看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今日就……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才能将两个姑娘家打成这样。看看这脸,真的跟毁容也差不了多少了。”年纪大点的丫头小心翼翼的将凤岚歌身上的雪一点点拍掉,满脸担忧和心疼。
绿芙将头埋的低低的,小声道:“聆凤,主子们的事情,可不是咱们这样的人能管得着的。”
聆凤听完笑了笑,也是,她俩不过两个粗使丫头,凤小姐这样的身份武功都着了道,何况她们,于是也就闭了嘴。
凤岚歌受伤的消息提前唤醒了这座尚在安眠中的府邸,从正门到西跨院的灯被一盏盏点亮。
被匆忙喊来的大夫原本还睡眼惺忪,等看见床上的两个人的模样,立马醒了瞌睡,放下药箱便开始号脉诊断。
半响,他收回了手,脸上神色肃然。
厉福全见状,赶忙问道:“周大夫,凤小姐这伤到底如何?”
周大夫摇了摇头,也不说究竟如何,只道:“老夫只能尽力。”
厉福全深深吸了一口气,周大夫是关内除开冯知初外医术最好的大夫,连他的都如此说,凤岚歌的情况就是真的不好。
他冲周大夫揖了揖礼:“多谢大夫,有何需要,还请吩咐,千万莫要客气。”
周大夫点点头算是应下,接着便是关窗,烧炭,热水去冰等一系列忙活。
直到原本黑压压的天空,开始透出一丝曙光,周大夫这才推开房门出来。
外面已经乌泱泱站了好些人,除开将军府的丫鬟小厮,还有凤岚歌的亲卫们,见周大夫出来,一个个忙迎了上去,七嘴八舌的开始焦急的询问情况。
“周大夫,主子她怎么样了?还有气儿没?”
“大夫,主子是不是已经醒了?
“大夫,你倒是给个准话啊,人究竟是死是活,真是要急死个人。”
……
周大夫咳了咳,他们立马安静下来:“人已经救活了……”
话刚说了一半,便被一阵喜悦的欢呼声给打断。
周大夫等她们安静下来,他才继续道:“不过两位姑娘先是被冰雪冻伤,而后又多处遭人拳脚相向,要不是身子骨好,恐怕早就……如今老夫虽然用法子将伤势暂时压了下来,但是日后还需得好好调养才行。”
说到这里,周大夫看了看面前的人群:“谁是这两位姑娘的家里人?”
一个宽额厚唇,身形较旁人更魁梧的女子站了出来:“我是凤将军手下亲卫队副队长薛添娣,还请先生这边说话。”
周大夫微微颔首,同她走到旁边的一个角落。
“先生,可是主子有什么不妥?”薛添娣有些担忧。
周大夫摇摇头又点点头,沉吟片刻之后,方才道:“性命无忧,但,恐会落下个病根。”
“不知,是何病根?”
周大夫垂眸,低声说了几个字,眼见得身前的姑娘脸色顺便苍白,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安抚的拍了拍薛添娣的肩膀:“天下之大,医术高明者众多,若是有缘,也未必就没有根治的办法,若是无缘,便是命运使然,你也切莫执念太深。”
说完,便背着药箱扬长而去。
别的亲卫虽然没过来,但是都关注着这边的动态的,见周大夫走了,纷纷围了过来。
“副队,周大夫跟你说什么了?主子是不是……”
薛添娣压下心头的难受,勉强笑了笑:“不是,主子好着呢。”
问话那人放心一笑:“那就好,看你这脸色我还以为主子出什么大问题了呢。”
“周大夫的医术你还不知道吗?”事关凤岚歌声誉,薛添娣决定瞒下事实,何况周大夫不也说嘛,还有治愈的可能。
她心里轻松了些,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她先前的失态:“不过是主子的脸也受了伤,周大夫说须得用冯大夫手里的雪肌膏,不然许是要留下伤疤。”
亲卫们果然信了,还反过来安抚她:“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咱们反正近水楼台,找冯大夫要两瓶不就得了。”
薛添娣有些无语的提醒她们:“你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冯大夫,他要真是这么好说话,那雪肌膏还不得满大街都是了。”
先前说话那名亲卫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倒也是,不过为了主子怎么也要试一试,副队长,属下想要去替主子求药,还请副队长准允。”
薛添娣答应下来,那人立马欢天喜地的跑了,惹得众人又是一阵笑。
“行了,大家近日也辛苦了,主子既然无事,你们就各自回军营去盯着鞑子去,这里有我守着就行。”
亲卫们得了命令,渐次离开,薛添娣同厉管家交代了几句,便进了屋内。
待关上了门,她脸上的笑瞬间冷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沉重和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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