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第二次当了肉垫,面对讨好卖乖的顾姝,墨子良实在拿不出好的脸色来,语气也是干巴巴的:“我是了解这里,却没有来过。这个石室地图上并没有记载,我哪里知道怎么出去?”
顾姝撇着男子瞧了好半天,确定他不是说谎,认命地起身去找出路了。四面的浮雕只是些花花草草,没什么新意,顾姝在墙上拍拍打打了一遍,并未发现什么机关。
她失望地叹了口气,忽然想起竹林小道里的迷魂阵,便又将举起烛火照了照石壁,果真在其中找到了几样花:“玉兰、扶桑、秋桂、冬梅……竹在哪里?”
她在石壁上找了半天,却没能找到任何关于竹的浮雕。
墨子良心头暗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忽然,顾姝转头盯着靠墙而坐的他,那眼神,好似要将他吃掉一样。“我想起来了,竹先生……”
墨子良下意识地警惕起来,“你想起什么来了?”
顾姝‘嘿嘿’一笑,摩拳擦掌地朝墨子良行过去,在他面前蹲下。好似看到猎物的狼一般,眼中尽是凶光,“你背靠的地方,我还没看!”说着话,一把便将墨子良往旁边推开,果真见墙上浮雕了一束竹报平安。
“果然在这里!”顾姝忍不住甩了个响指,随即起身去按墙上的浮雕。
墨子良靠在墙上,很是无语。这个小女子,永远在给他意料之外的惊喜。
随着顾姝最后按下冬梅浮雕,‘轰隆’声响起,她前方的石壁往上抽,露出一条逼仄的通道来。她往后瞧了竹先生一眼,见他脸色不大好,便说:“你便先在这处歇息,待我把人带出来,再同你汇合,我们一道出去。”
墨子良身上真疼的厉害,也便点头应了。
顾姝又在包袱里翻了翻,给了他两枚袖箭、一个烟雾弹,并一个飞檐爪,“你若等不及,可以先上去。”
墨子良挑眉,“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既然答应了一起来,自然不会丢下你不管。”
顾姝觑着他,“我的意思是,你先上去给我们望风。”
墨子良无语。果然,这小贼没什么良心可言。
顾姝又留下了烛火,自个儿燃了一支,便往甬道去了。
等她离开,洪宝方从上方下到石壁,将主子扶了起来,问:“皇上,您没事儿吧?”
身为一国之君,束竹阁阁主,在下属面前,有事也得装出没事的样子来!墨子良强忍痛意,站直了身体,“无妨,前方都准备好了吗?”
洪宝点头,“这条甬道直通审讯室,苦竹主已经在里头候着了,她的手段皇上是知道的,相信一定会让这位苏姑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墨子良点头,伸手在旁边石壁那三棵浮雕竹子上按了按,甬道便关上了,而他身后的石门打开,露出宽阔的山道来。二人进去后,石室的门又放了下来。
甬道矮小逼仄,顾姝弯着腰只能勉强通过,行了七八分钟的路,前方豁然开朗起来,却是个圆木柱围起来的牢房。牢房的正中放置了一桌一椅子,一个身穿红色衣衫的女子,正坐在那处,双脚高高地放在桌上,模样倒是极漂亮,就是嘴里叼着一根草,看起来有点儿吊儿郎当的。
而在她离开甬道的一瞬间,身后‘轰’的一声落下一块巨石,将甬道口直接堵上了。
顾姝早有准备,指尖捏着袖箭,冷眼瞧着红衣女子。
女子将双腿放了下去,起身,用双手撑在桌上,就虚眯着眼,探头打量顾姝。好一会儿,才蹙着眉说:“你倒是说句话,让老娘知道你是男是女呀!”
顾姝无语。敢情这是个高度近视呀!
她思衬半晌,胡诌道:“我看贵庄灯火通明,甚是华丽,想来必定有不少宝贝,所以来走这一遭。不曾想中了机关,掉进这地牢里来了,不知道姑娘可否高抬贵手?”
似乎是确认了身份,红衣女子又坐了回去,仍旧将双腿放在桌上,双手环胸,神在在地说:“能掉进这个地牢的,加上你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你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吗?”
“剁碎了喂狗?做花肥?还是做成了人彘?”顾姝努力的搜寻着古代的酷刑,“五马分尸?凌迟?”
红衣女子愕然地瞧着她,“你一个女孩子,心思怎么这么阴暗?”
顾姝再次不知道怎么接话,完全没搞明白,对方究竟怎么个意思。
见她不说话了,红衣女子又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说:“你求我呀,你不求我,怎么知道我会不会心软就放了你呢?”
顾姝对这个奇怪的女子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有气无力地道:“我求求你。”五指间的袖箭却捏的更紧了。只要红衣女子有片刻的松懈,她就有办法以掌中袖箭封住她的穴道。
可这个女子,坐姿看似随意,实则却是最好的防御姿势。
“我这人有个毛病,对那些硬骨头很是佩服,就想把他们的骨头掰断捏碎。”红衣女子轻轻摇着头,满面叹息地拔下嘴里的草,掰成一节一节的,“可对于那些软骨头,我就很想杀了他们。”
顾姝注意到那草的短节处有青烟冒出,暗暗屏住了呼吸,意识却不由自主地涣散起来,灯光与红衣女子交织着在她眼前打转,很快,她便倒在地上了。
红衣女子摇曳着一袭长长的衣摆,缓步上前来,蹲下身在顾姝脸上戳了戳,自言自语道:“警惕性倒是高的很,只可惜,我的药没在这间牢房,而是在你刚才通过的甬道里。”
她说着话,费劲儿地将人挪到椅子上,一拍桌子,那桌面便翻转过来,上面镶嵌着一把古琴。
红衣女子随手拨了琴弦,顾姝缓缓地睁开眼来,目光呆滞面无表情。
“你是谁?”红衣女子柔声问。
顾姝眨了一下眼,似乎很疑惑,歪了歪头,说:“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红衣女子明显地怔了一下,随后再拨动琴弦,“你去皇宫做什么?”
顾姝这次回答的很快:“探路,看皇帝。”
红衣女子再拨琴弦,再问:“你去顾相府做什么?”
顾姝又疑惑起来,“不知道。”
红衣女子眼中再露惊讶,抬眼看了看顾姝的后方。牢门外,墨子良与洪宝静静地站着。
若是问不出什么来,丢脸是小,耽误了主子的事才是大。
想到这里,红衣女子接连拨了两次琴弦,声音提高了,再问:“你来明月山庄的目的是什么?”
“救人。”顾姝这次也很爽快简洁,但随即便紧紧地皱起了眉,“头痛。”她说着话,缓缓地举起双手抱着头,呢喃道:“师姐,头好痛!”
红衣女子没想到,竟然有人在她迷魂香的控制下还能自行动作,惊得半晌没反应。倒是墨子良反应极快,见顾姝不受控制,忙示意红衣女子停下来,开了牢门入内,低声对红衣女子说:“打我一掌!”
红衣女子反应倒是快,轻轻一掌推在墨子良身上,将他打飞出去好远,却不曾伤着。
顾姝刚刚睁开眼,便看到了竹先生倒飞出去的这一幕,不由的心惊,忙跑过去将人扶起来,见他嘴角已经有血迹淌出,怒火一点点地燃了起来。看向红衣女子的目光,如狼似虎。
接连两支袖箭从掌中发出,顾姝的身影也紧跟上去,腰间匕首向前一递,将红衣女子的三面退了都给挡住,逼得她只能后退,身子抵上了石壁。
红衣女子反应倒是奇快,脚下用力,身子往后倒翻,借着石壁的势悬空飞起,躲过了迎面而来的匕首。同时长袖一甩,卷住左右两支袖箭,手腕几番翻转便朝顾姝射去。
“苏姑娘小心!”墨子良清楚,凭顾姝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是束竹阁苦竹主洪韵的对手,一则出声提醒,二则也是在警告洪韵,不准伤人。
在墨子良喊出那句话后,袭向顾姝的长袖瞬间弱了几分力道,只将她的腰身缠住。
顾姝反应也不慢,匕首换了个方向,将长袖割断。同时拽住了洪韵长长的衣摆,将她从石壁上拉了下来。
由于不能伤人,洪韵出招受到限制,只得将牙一咬,伸手护着头滚落在地,恰好滚到了墨子良前面。
墨子良起身将她双手擒住,利用长袖捆了个结实。
面对主子的攻击,洪韵半点没反应过来。当然,即便她反应过来了,也是不敢违抗的。直到被绑在椅子上时,她才明白过来,之前楠竹主洪宝给她的忠告。
洪宝是这样对同门说的:皇上为了这位苏姑娘,破了许多原则,你可千万要小心。
现在,她终于体会到了。
为了这位苏姑娘,主子可但真是大费周章了。先不说拿整个明月山庄设套引她上当,还不准伤她,不肯露面……若说是为了昙国大计,也无可厚非。
可她怎么觉着,今夜这桩事,真的只是主子用来哄骗这个小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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