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尽量九点前回去。”张云飞道。只是单纯吃饭的话，九点应该能回去，孟子雨是懂事的姑娘，不会拖着自己不让走的。
“今晚不能回来吃饭？”这才是重点好吗？你数过多少天没回来吃晚饭了吗？
果然齐人之福不是那么好享的，这就分身乏术了。张云飞看着电脑右下角闪个不停的扣扣头像，道：“要找几个同事谈话，把分公司的人选定下来。只要人选定下来，就能准时下班了。”
“明天能准时下班？”秦沐再次确定。
其实天天都能准时下班。张云飞在心里嘀咕一句，很肯定地道：“我明天下午准时去接你，我们去买菜做饭。”
“行，你说的啊。”
电话挂了，张云飞合上手机盖，有些无语，是她太敏感，还是自己太多心？怎么听她的语气，不太相信自己的赶脚？
张云飞暗暗下决心，明晚一定陪老妈和秦沐吃饭，同时点开扣扣头像，不出所料，孟子雨挑了离公司最近的一家西餐厅。
西餐厅上下两层，进门一间门面房，很小，只有一条木地板铺成的楼梯通向二楼。
二楼楼梯旁放几张椅子，等待的客人一般坐这儿。和一楼的简陋不同，二楼装修清雅，左边是一间间包厢，右边是敞开的，一张张长方形的桌子，分别吊着两张可供两人就座的藤椅，人坐在上面，轻轻晃动，像在荡秋千。
这个区域几乎坐满了。
服务员眼睛飞快瞟了张云飞和孟子雨十指紧扣的手，道：“先生，小姐，包厢的私密性好，就是没有秋千，可以吗？”
这家西餐厅的特色在右侧那两排像秋千一样的藤椅，年轻人，特别是女孩儿，对这些藤椅情有独钟，来晚了，这边就没位子了。
孟子雨含情脉脉望着张云飞，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们再等等吧。”张云飞只好如此道。
服务员递了一块号牌过来，引两人到楼梯旁的椅子上就坐，张云飞刚坐下，身后包厢门打开，两个男人走了出来。
先前一人腆着啤酒肚过去，张云飞没注意，这儿的食客以年轻人居多，但不排除有个别中年人过来用餐。张云飞外表小鲜肉一枚，心里年龄也近四十了。
啤酒肚越过张云飞两步，停住了，转身道：“小张啊，你的方法不行，上头问起你了，我压力很大。”
有那么一秒，张云飞以为啤酒肚和自己说话，好在他很快明白不是，自己是老大，哪来的上头？
后面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没想到他这么强硬……”
张云飞不用回头，都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不过他还是很快转身，不出所料，张少彬愁眉苦脸站在张云飞椅后约一米处，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衬衫还是在巴拉里里上班时买的。
感觉到张云飞的视线，他望了过来，错愕道：“张总？”
张云飞笑眯眯道：“是我。听说你最近混得不错，都当上经理了。”
孟子雨没有张云飞的城府，直接拉下脸，冷冷盯着他。
“张总，孟总，你们这是……”张少彬在巴拉里里时曾对孟子雨动过心思，献过殷勤，一直没有得到孟子雨回应才把那点小心思藏在心底，陡然见到她，心里发虚。至于张云飞，仇恨多过畏惧，倒不怎么怕。
啤酒肚听到双方对话，一双眯成一条线的眼睛在张云飞和孟子雨脸上转了转，最后精光大盛停在孟子雨高耸的某部位上。
孟子雨狠狠瞪了他一眼，骂：“流氓！”
啤酒肚不高兴了：“哎，我说小、姐，我怎么就是流氓了？你给我说清楚。”
“说清楚是吧？行。”张云飞站起来，抬手就给啤酒肚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过去，啤酒肚半边脸颊红通通的。
“你你你你……”啤酒肚显然被吓住了，话都说不利索。
“张总，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张少彬也吓得不轻，赶紧推开啤酒肚，拦在他面前，出声质问。
“我是动手打人了啊。怎么，不行？”张云飞笑眯眯地说着，一抬手，扇了张少彬一耳光。对张少彬这个反骨仔，他早就想揍一顿出气了，老子给你工作，发你工资，让你在亲戚朋友面前人模狗样，临了你专业撬老子墙角二十年，有这么好的事？
脸上热辣辣的，张少彬怔了十秒才反应过来，失声大叫：“张总！”
这里是西餐厅，食客大多有小资情结，没人大声说话。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右侧所有人都望了出过，包厢也有人打开门出来看发生什么事。
张云飞对所有视线一概视而不见，依然笑眯眯道：“怎么，打得还不够是吧？”
他修长白哲的手抬了起来，眼看又一巴掌扇了过去，张少彬大骇跳开，躲到啤酒肚身后，道：“干嘛打我？”
“你做了什么事自己不知道吗？过来，老子还没打够呢。”
啤酒肚正是高飞科技M市分公司总经理方大荣。他原先只是看起来有些壮，自从成为M市分公司的总经理后，天天和狐朋狗友下馆子，夜夜和狐朋狗友泡夜店，几个月下来，啤酒肚十分明显。
他长这么大还没挨过打呢，何况是打脸？张云飞一巴掌把他打懵了，半天反应不过来，待得张少彬大叫，他才回过神，顿时大怒，可怒归怒，却有些茫然无措，不知怎么办。没挨过打，没经验啊。
直到张少彬躲到他身后，他才意识到不对，你小子拿老子当挡箭牌了吧？老子可是你的老板，你还要不要领工资了？他果断把张少彬拉过去。
张少彬见张云飞让他过去挨打，心想我又不傻，怎么会被你一叫就过去？念头刚转，身不由已被拉过去，同样是左脸，同样的位置，更加的火辣。
孟子雨睁大了眼，嘴张得可以塞进一颗鸭蛋。认识张云飞这么久，一直觉得他性子温和，举止斯文，没想到竟会打人，动起手来这么干净利落。
他打人的样子真帅！孟子雨星星眼看心爱的男人，越看越开心。
张少彬立足不稳，上半身扑了过来，张云飞一巴掌又给扇回去，扑倒在地。右侧望过来的人群一片惊呼声，小女生们见这边打架，惊呼着，纷纷站起来，不知是要冲过来近距离围观，还是随时准备逃离这是非之地。
一个经理模样的男人过来，道：“不能在这里打架。”
张云飞指指从地上爬起来的张少彬，道：“他们埋单了没？要是埋单，让他们赶紧滚。”
男人瞅了站在人群边的服务员一眼，服务员忙不迭点头。男人又瞅了瞅脸上肌肉扭曲，站着没动的方大荣一眼，道：“两位还是尽快离开吧。”
方大荣脑子不大灵光，要不然也不会靠姐夫混个分公司的总经理当当。他从没遇到这种事，除了拉张少彬出来挨揍之外，反应不能，被赶也没什么表情。
张少彬手在地上撑了一下，擦破了皮，最主要是众目睽睽之下太狼狈了，还没站稳就发作：“我们刚在你们这里消费五十一元。哦，五十一元到手，就赶我们走？”
所谓五十一元，是两份特价牛排五十元，再被强制花一元买一包放口袋的小面巾纸。在普通月工资只有几百元的时代，五十一元一餐，消费很高了。
顾客是上帝，有钱是大爷，我们在这里消费，被人打，你不为我们出头，反而赶我们出去，是几个意思？张少彬不敢对张云飞怎么样，一腔怒火对着西餐厅经理模样的男人爆发了，声音震得天花板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经理模样的男人皱眉道：“你们要打架去外面打，再不出去，本店即时报警。”
正是晚餐高峰期，一天中生意最好的时候，你们来用餐，我们欢迎，你们打架，吓跑客人，我不赶你们走，还留你们过年不成？
张少彬恶狠狠道：“报警就报警，我会怕你们？”我是挨打的一方，怕什么报警啊。
一直笑眯眯当吃瓜群众的张云飞开口了：“你确定要报警？不怕高飞科技总部知道你当众斗殴开除你？你可是有前科的人。哦，对了，你简历上有没有写清楚因为打架，被前工作单位开除？”
“都是你！”被揭伤疤，张少彬怒火大炽，大声道：“要不是你开除我，我会沦落到这地步吗？什么高飞科技，完全是空架子，一单业务也没谈成，我最多领一个月工资，又要失业了。”
“什么？你是被巴拉里里开除的？”方大荣一脸悲愤叫了起来：“你找我谈加盟合作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巴拉里里的张云飞年龄小，不够成熟，乱做决定，你觉得在那里没有前途才辞职的。”
用不用这么揭穿我？张少彬同样悲愤：“我说什么你都信？”
张云飞笑眯眯道：“谁说年龄小不成熟？难道像这只猪一样只长年龄不长智商才成熟吗？”
不少吃瓜群众笑出了声，女孩子们一双双眼睛在方大荣的啤酒肚上睃来睃去，笑声就没断过。
方大荣怒道：“谁是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