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飞无声地笑了，这人生性谨慎，没有百分百把握的事，不会去做。可世上哪有百分之一百有把握的事？幸好他赶上二千年互联网大发展的时代，要不然大概一直在M国打工，没有创造华夏三大互联网公司之一的机会了。
不过说起来，如果历史没有偏差，华夏三大互联网巨头，张云飞手头握了一个，再入股千度，算是参与另一个，还有一个在经济特区S市。
张云飞心热了，如果在最大社交软件达讯取得巨大成功，成为世上最大的聊天软件时，媒体当趣事谈的那些轶事是真的话，那么现在的李凡正忙着卖出达讯呢。据说开价一百万，因为买家还价一半而没有成交。
是不是应该赶到S市，找到李凡，告诉他，自己要买下达讯？张云飞一秒便决定，马上做这件事。
先找到李凡，谈投资的事，再把手头的资金凑一凑，只要吕光弘没有随即需要资金，他便能拿出一百万，再不济，也可以和牛雷一起投资嘛，两人一定能拿出一百万。
千度还没有上线，不能网上一搜，达讯的资料甚至电话号码就出来，不过张云飞毕竟从这个时代过来，拿起电话拨打一一四，前头加了S市的区号，很快查出达讯的联系方式。
去年达讯确实连工资都发不出来，李凡心灰意冷之下，想卖了这家成立不到两年的公司。不过他开价一百万，所有人都说他疯了，不就一个空壳子吗？也值一百万？甚至有人不客气地说他不如去抢。
他四处碰壁，最后是一个香、港老板对这个软件有点兴趣，开价五十万港币。
一年多来，李凡投入的资金绝对不止这个数，何况还有无数心血，而且他坚信即时通讯前景不可限量，如果不是山穷水尽，怎么舍得卖掉有如自己孩子子般的公司？
五十万港、币，约莫值五十几万毛爷爷，说是打五折也没差了。
他一怒之下决定不卖，大不了咬牙苦撑，说不定撑过这一段，就能柳暗花明呢。员工们本来人心惶惶，得知他不卖公司，都纷纷表态，愿意和他共度难关。
就这样坚持到了两千年的夏天，一个电话从天而降，张云飞打来的，开口就问：“听说你要卖达讯？多少钱？”
“你谁啊？”李凡先是茫然，接着怒了：“不卖。”
去年打五折，今年连三折都没有吗？真当老子好欺负了。
张云飞莫名其妙被凶了一通，然后话筒传来忙音，他很懵逼，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李凡像吃了枪药？
如果换作自己，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说要买自己的公司，自己不问清楚对方的坐标，提刀千里追杀就算好的了。
张云飞想通，哂然一笑。这事不能光靠上世的记忆，更不能凭媒体一面之辞，得了解后有熟人牵线搭桥，彼此才能建立信任的基础。
他的人脉不是在M市就是在B市，S市还真没什么朋友，不过这事真要打听，也不是没办法，建发房产不是要去香、港上市吗？或者自己可以搭沈业君的顺风车。只是这事要做得隐秘，不能让沈业君起疑心，要是他起疑，搞不好会插足，到时自己的利益就没那么大了。
当然，买下达讯后，还得开出优厚的条件，让李凡当CEO,必要的时候可以给他一些股份。达讯只有在李凡手里，才能成为华夏三大互联网巨头之一。
张云飞对李凡的能力是认可的，在经营达讯的人选上，不想做任何改变，也不想插手经营，只要能成为达讯的股东，什么都不用管，坐等数钱数到手抽筋就可以了。
他拨通沈业君的电话，开口就问：“在哪呢？”
电话里传来提示登机的广播，沈业君笑嘻嘻道：“知道在哪了吧？”他正准备回M市。
“你怎么还在帝都啊，我都回来了。”张云飞埋怨，道：“有空过来一趟，我关心一下你去香、港上市的事。”
“我一个老朋友刚好来帝都啊，你说巧不巧，我们吃了一顿饭，我一说你给我出的主意，他就连声叫好，说回香、港马上帮我找证券公司。”话筒里传出沈业君兴奋高亢的声音。
刚说去香、港上市，就遇到熟悉港股上市流程的人？不会被套路了吧？张云飞好心提醒：“你那个朋友是做什么的？靠不靠谱？”
“房产中介啊，他开的店面遍布九龙新界，牛逼得不行。他要是没有门路，大概就没人有门路了。”沈业君继续亢奋着，中间好象还在赶路，隐隐有滑轮滑动的声音传来，应该是排队登机了。
“大哥，房产中介跟上市搭边吗？你用用脑子好不好？”张云飞不安的感觉更加明显，别不是沈业君嘴上没把门，遇上个人就说要去香、港上市，偏偏这人是骗子，觉得机会来了，就忽悠上了。
也许人家不是专业骗子，但是看他钱多人傻，动了骗心。你这么傻，又这么有钱，不骗你骗谁？
“我上飞机了，要关机啦。”
不等张云飞再劝，话筒里传来嘟嘟声，再拨回去，果然关机了。好在他怎么着也得回M市，还有把他拉回来的机会。张云飞给他短信，让他落地后联系自己，去云天阁吃饭。只要他落地开机就能看到，静等他的电话就是。
把这些天积下来需要批的文件批完，时间也差不多了，张云飞刚走出办公室，孟子雨呼的一声从他面前冲过去，大概走得太急，进了他办公室的门才发现他站在门口，于是折返回来，道：“下班啦，我们去买菜做饭给阿姨吃吧。”
张云飞无语了一下，道：“你不用加班吗？而且这个时间，我妈应该做好饭等我回去了。”难道你要到我家噌饭？
“做好了啊……”孟子雨有些失落，默然三秒，随即抬头，笑容灿烂道：“那我买点饮料，到你家吃吧。嗯，吃完再回来加班好了。”
星河大厦距张云飞的公寓不远，过两个红灯路口而已，打的起步价，只要能和未来婆婆互动，这点钱不算什么。
张云飞哭笑不得：“那也得我妈有煮你那份啊。你没说今晚过来吃饭吧？”
秦沐还在乡下随采风团采访，要明晚才回来，她在电话里说，学了一种农家菜，回来做给刘芳吃。
两位姑娘抢着讨好母亲，其中深意，张云飞哪会不明白？就算他以前不明白孟子雨的心思，现在也懂了，只是目前最好还是装傻，以后再说。
孟子雨眼珠子转了转，道：“昨天说了啊，你忘了？”
“啊？昨天说了？”张云飞还真没想到，孟子雨会搞“预约”。
“走吧。我搭你的车过去，吃完饭再打的赶过来加班。唉，去一趟帝都，没给他们带手信怪不好意思的，要是再不陪他们加班，他们会怪我的。”孟子雨话说得幽幽怨怨很无奈，大长腿迈得飞快，早出了公司大门，按下电梯按钮。
难道张云飞会打电话回家跟母亲确认？他又不是木头。
两人到公寓，不出张云飞所料，刘芳已经煮好饭，炒了两个菜，做一条鱼，还有一盘红烧肉。她一见孟子雨十分欢喜，拉着她的手不肯放，道：“我还想让小飞请你过来用晚饭呢，没想到你就来了。”
这是提前约好吗？张云飞转过脸翻了个白眼，洗了手，帮忙盛饭。
“阿姨，你怎么做这么多菜，我们三人吃不完的。”孟子雨嘴甜得很，不停给刘芳夹菜。
“你吃，多吃一点。”刘芳也给她夹菜。两人你夹给我，我夹给你，一条鱼一下子去了一半，一盘红烧肉少了四分之三，两人的饭碗堆得高高的。
被冷落的张云飞默默夹两条菜帮子吃了，飞快拨完一碗饭，放下饭碗到客厅看电视。实在是无眼看了，这两个女人。
电视声惊动了刘芳，才发现儿吃完，和孟子雨相视一笑，再看看两人面前堆得尖尖的碗，都笑出了声。
孟子雨抢着涮了碗才离去，刘芳非要儿子送他。
坐上张云飞的别克车，孟子雨乐呵呵道：“阿姨人真好。”
“你没事过来陪陪她挺好，但是不能影响工作。别忘了，你是巴拉里里的设计部总监。”张云飞手握方向盘，眼望前方，霓虹灯一闪一闪的，映在他俊朗的脸上，却有一股子不怒自威。
“我知道了。”孟子雨声细如蚊，也知道今天有些过了。
张云飞还想说什么，手机响了，沈业君打来的，他降落跑道了。
“怎么这时候才到？”张云飞埋怨。按照时间，沈业君应该一个小时前到才对，就是没等到他的电话，拨回去又关机，张云飞才回家吃饭。
“B市空间管制，飞机延迟起飞。”
真是让人无话可说的理由啊。张云飞无声笑了一下，道：“在飞机上等半天，累不累？要不，明天中午再一起吃饭？”
登机后再被告知空间管制，延迟起飞，得在座位上等，就算沈业君坐的是商务舱，座位比经济舱大那么一点点，也只大一点点，不能跟在地面上可以自由活动的空间比。坐着几小时不动弹，很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