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CFO召天洇电话，让召天洇火速过来。
召天洇接了电话，不到半小时赶过来了，一进门，来不及抹一脑门的汗，也没问一下黄剑初的病情，开口就道：“黄总，今天有三个客户来电询问，网站什么时候可以内测。业务员们担心签单后没人设计，约了客户也不敢去拜访。怎么办？”
这一天他焦头烂额，设计师全跑了，设计经理六神无主，业务员们闹着签了的单怎么办，上面可都有他们的大名呢。他倒想抽空过来看望黄剑初，可抽不开身啊，一直悬着心，担心黄剑初送院后不治，那就麻烦了。
这不，一接到黄剑初的电话，估计人没事，一进来就诉苦上了。
黄剑初.血压又往上升，老婆在一旁见他脸红如猪肝，眼一瞪，道：“急什么，大不了关了公司。”
黄剑初的老婆，也就是方大荣的姐姐，名叫方玉贞，在老家时是公务员，为了夫唱妇随，辞职到S市当家庭妇女，几年下来，身材见长的同时，脾气也见长，加上黄剑初被一二零送到医院，她担心得要死，却一个下属都没见着，早就憋一肚子火。
召天洇没想到老板夫人会这样说，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黄剑初道：“那怎么成？”
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他快四十的人了，怎么能输在姜小鱼那个小丫头手下？哦，不，是输在张云飞手下。据说张云飞只有十九岁，看他一脸胶原蛋白，应该是真的，输在年龄小自己一倍的黄毛小子手上，他不如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是啊，要是赶不出来，客户会退款的。”召天洇着急啊，设计师们丢下手头的活跑了，一些只剩收尾工作的网站也内测不了，无法内测，合同就无法完成，可不就得退款。今天打电话催的三个客户，就有一个提出退款要求。
“退还他们。”方玉贞话说得那叫一个豪气。
“不行吧？”召天洇很没底气，难道老板病情严重到无法康复的地步，只能关公司？若真是这样，他得为自己找后路啊。
“玉贞，你出去一下，我有话和召天洇说。”老婆在这里胡搅蛮缠，谈话实在无法继续，黄剑初只好打发老婆走人。
方玉贞黑着一张脸拎了热水瓶出去了。
“不惜代价弄几个设计师过来，高薪挖人也好，跟别人借也好，总之先把两个星期内没有完成的单子给完成了。”黄剑初开口，这个时候只能不惜代价，把单完成再说。
“我上哪找人？”召天洇一脸懵逼，他也是靠关系才当上这职位的好吧，以前就不是干互联网企业的。
“在S市找也好，回老家找也好，总之只要能找到人就行。”黄剑初什么也顾不得了，要不是医生不让他出院，说出院有生命危险，他早满大街寻摸设计师去了。
“回老家来回得三四天吧？S市人才市场又实在招不到人。”召天洇苦逼啊，起初应聘的人挺多，一问工资待遇，人就找借口推托，天天把招聘挂在哪，时间长了，连个应聘的人都没有。
“姓姜的丫头这招够狠，她没单要什么设计师？你去她那砸玻璃，逼着她解雇盛文生几人。”到现在，黄剑初还搞不清楚状况呢，以为是姜小鱼出的损招。
“砸玻璃？”你不是吧？召天洇无语中。
黄剑初真心想砸了隔壁巴拉里里的玻璃，可惜二十三层的高楼，着实办不到。
召天洇跟了他几年，在这行多少也认识一些业内人士，打了一圈电话，最后人家只当他讲冷笑话。
大家缺人，大多数时间会面向社会招聘，S市缺什么也不缺人才，全国的人才往这儿扎堆呢。反而有新到S市希望实现人生价值的求职者，托关系问招人不。
“黄总，你都听到了，暂时腾不出人手。”召天洇无奈。
“马上联系报社，高薪招人。”黄剑初说着，打开通讯录。他认识的不是老板就是高层，不过半小时下来，也是一个人借不到。一来他人缘一般，二来大家也防着他撬墙角，哪怕人才多得很，也没谁愿意被人背后捅一刀不是。
实在借不到人，只能招聘了。
召天洇担心：“打电话催的客户怎么办？”
合同上写明一个星期内网站设计完成上线内测，因为要求稍高，相对难一点，设计师们一拖再拖，这都快一个月了，还没设计好，客户已经发火，再没能完成，怕是真会要求退款。
“拖。”黄剑初果断道：“就说负责的设计师家里死了人，请假回家奔丧，要过几天才能回来。都拖这么长时间了，慢几天内测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给他几天，他肯定能聘到设计师，完成收尾工作就能内测，不就行了吗？
召天洇汗，转念一想，设计师集体跳槽，气得黄剑初晕倒住院，他恶言恶语诅咒两句也在情理之中。可不是除了拖字诀没有别的办法？当今之计，只能尽快登报招人了。没想到一联系S市几家报社，都说明天的报纸已排版，最快只能安排后天刊登。
后天就后天，总比一筹莫展强。
谈完正事，召天洇又关心一下黄剑初的身体，让他安心养病，千万不要动气，然后告辞离去。
晚上八点多，巴拉里里分公司依然灯火通明，除了李冰带的团队签到单外，还有不少业务员签到单。其实很多客户不是不懂一分钱一货的道理，只是同等条件下，当然选便宜的，业务员们按照张云飞说的，把利害分说清楚，真正有需求又不差这点钱的人，怎么选择自然不用多说。
盛文生等六个从高飞过来的设计师上班第一天就感觉到两家公司上班氛围完全不同，办完入职手续，分配好位子，电脑公司的人过来装电脑，然后申请扣扣号，加同事们好友，工作中有任何问题，都会有人解答，你线下问，线下有人答，扣扣上问，扣扣上有人答。
好温暖的感觉。
不说盛文生，就是雷采恩、淼文等人，也庆幸幸好跳槽过来，只一天不到，就完全适应，而且和设计部的同事很快混熟。业务员们带合同回来，单子分派到每个人手里，几人马上干起来。
他们都听说了设计部加班的传统，没人会觉得意外，反而觉得理所当然。每天加班两小时，拿的工资是高飞的两倍还多，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下班后回出租屋，时间也浪费掉，不如在这里加班，顺便上网。
是的，这个时代，有网可上也很吸引人。
到S市两天，事情都办完了，张云飞吩咐周雪莲订机票，打算明天回去，姜小鱼请示：“张总，接下来怎么办？”
张云飞在这里，她有了主心骨，张云飞回M市，她要独自面对高飞科技，觉得压力特别大。虽说高飞那边叫了一二零，但谁被接走这边不是不知道嘛，怎么也没想到是黄剑初。而两边不通消息，这边更不清楚那边早就人心惶惶，乱成一锅粥了。
张云飞道：“小鱼啊，你是行政总监，是我手下独挡一面的大将，要清楚自己的身份，要有独自面对竞争对手的勇气。”
“我知道。”姜小鱼低下脑袋。
她不是一级级升上来，而是应聘成功，一下子成为行政总监，虽时时提醒自己，现在不是前台，要稳住，又有卓华锋时时提点，可身份的转变总得有一个适应的过程，这需要时间，并不是暗示自己几句就可以的。
摊上黄剑初低价倾销这种事，她没急疯着实不易。
张云飞这么说，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不过提醒她一下，有多大权力，就要承担多大责任，让她调节好自己的心态。
“慢慢来吧，遇事别怕，一切有总部呢。”张云飞温声道。
“嗯。”
姜小鱼应声，随即想到自己在新职位有三个月试用期，万一过不了，得做回前台，难道回去和顾存莉争前台的位子？这么一想，勇气陡增，卓华锋能坐稳行政总监的位子，她怎么就不能呢？
“张总放心，我会把分公司管理好的。”姜小鱼对张云飞，也对自己说。
行政总监负责行政事务，分公司的事儿归她管，商务总监负责业绩，名义上她管的人比李冰多，但到S市后，她大多数时候无为而治，这也是盛文生等人觉得公司氛围轻松的原因。
张云飞来了两天，一切看在眼里，听她这么说，哪还不明白她的意思，道：“不用，这样挺好。就是高飞那边，你不用太担心。”
“他们会再招设计师的。”
“放心好了，他没有机会。”
没有机会？姜小鱼不明白。
张云飞回酒店前，给沈业君发了份传真，上面列了一些单位名称和联系方式。
沈业君人在M市，不过他这段时间老往香、港跑，认识的都是商界大佬，其中很多人在S市设厂设办事处。拿到这份名单后，稍一打听，还有什么不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