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个人回去，她又害怕，父亲最近变得越来越陌生，谁知道他一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她纠结得不行，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走吧。”张云飞果断。
孟家是老式宿舍楼，不是小区，没有绿化，楼下没有防盗门。张云飞把车子停在楼下，和孟子雨上楼。走到半楼梯，只听上头一声巨响，整幢楼似乎晃了晃。再上一层楼，半楼梯上站满了人，见到孟子雨，神色古怪。
上次张云飞送孟子雨回来时遇到的老吴道：“小雨回来了，快劝劝你爸妈吧。”
孟子雨脸色发白，道：“吴伯伯，我爸爸妈妈怎么了？”
“你爸和你妈打起来了，我们去劝架，也挨了拳脚。”老吴与其说心有余悸，不如说兴灾乐祸更贴切些：“啧啧，这架打的，家具都砸烂了。”
孟子雨三步并作俩冲进家门，只见满地狼藉，下脚的地儿都没有，母亲被父亲按在翻倒的硬木沙发上狠揍，拳头击打在肉上的“噗噗”声不断传来。
孟子雨掉眼泪，无论父亲怎么狠揍，母亲都不肯叫一声痛，这会儿也不知是死是活。
她扑上去要拉开父亲，身后传来张云飞的声音：“够了！”
孟国庆停顿了一下，慢慢转过头，确认张云飞来后，放开老婆，恶狠狠朝张云飞走去，大有转移目标的意思。
张云飞站着不动，道：“你是长辈，我不好对你动手，你要再打阿姨，我就请治安员。”
找治安员！他可是有钱人，治安员一定听他的。孟国庆不进反退，退了两步脚下绊到碎瓷片，脚侧感到刺痛才停下。
“听到没有，老郑的新女婿说要找治安员了。”事情越闹越大，工友们兴奋不已。
“小雨，关门。”张云飞道。夫妻俩上演全武行，还门户大开让人观看，这是嫌不够丢脸吗？
孟子雨扶起母亲，见母亲鼻青脸肿，但还活着，心先放了一半，快步过去把门关上。
张云飞翻起一只没砸坏的沙发，坐了，道：“伯父好本事，先去我公司闹，接着回家打阿姨。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什么？你去云飞公司闹事？我跟你拼了。”郑母一声惊呼，咬牙切齿朝孟国庆扑过去。女儿是她的心头肉，好不容易谈了个男朋友，谁搞破坏，她跟谁拼命。
孟国庆一巴掌抽过去，郑母立足不稳，跌坐在地，手按在碎瓷片上，鲜血淋漓。
“妈！”孟子雨赶紧扶她起来，找止血胶布给她贴上。伤口太深，止血胶布刚贴上去，又被血冲开。
张云飞用纱布帮她缠紧伤口，扶她下楼，和孟子雨开车送她去附近的医院，缝了十一针。
“云飞，小雨她爸老糊涂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一路上，郑母不顾血渗透纱布，一遍遍向张云飞解释着。
“妈，你别再说了。”孟子雨眼泪滚滚而下。
张云飞眼望前方，手握方向盘，道：“阿姨不要担心，我没往心里去。”
“那就好。好就好。”郑母连声道。
三人回到孟家，孟国庆不知去向，孟子雨略微收拾，扶母亲进房躺下，张云飞见客厅除了两只沙发一只茶几，就没好的物什，干脆打电话叫钟头工过来收拾，道：“看需要什么再添吧。”
“嗯。”孟子雨郁闷得不行。
待钟点工收拾好，张云飞叫了外卖，三人正吃的当口，孟国庆回来了，一见张云飞怒目而视，道：“不每个月发我五千元工资，别想娶我女儿。”
郑母“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怒道：“你再这样，我和你离婚。”
“阿姨不要生气。”张云飞道：“伯父，五千元不是问题，问题是，你能创造至少一万元以上的价值吗？”
“我是小雨的亲爸。”
“我已经付小雨工资了。”
“你娶小雨，我就是你老丈人。”
“等我娶他再说。你要这样胡搅蛮缠，我可不敢娶，呵呵。”
孟国庆瞪眼，道：“你敢不娶？”
张云飞笑：“为什么不敢啊？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女人满街走，我再爱小雨也会被你吓跑好吗？”
比无赖，张云飞怕过谁？
“爸！你再这样，我离家出走。”孟子雨怒。
“我和你离婚，跟小雨一块儿过日子。”郑母同样怒。
张云飞道：“伯父，你还要五千元吗？要的话，怕是一毛钱没有换一个妻离子散。”
形势比人强啊，孟国庆只好捏着鼻子忍了，倖倖然道：“一千元不够我花。”
“省着点花。”张云飞寸步不让。
孟国庆要钱的闹剧就此落下帷幕，孟子雨和张云飞的关系也因此曝了光，员工们心知肚明CEO有两个女朋友，却没人敢再议论这件事，之后两三天遇到孟子雨有些不自然，慢慢也就适应了。
当刘念把设计图交给张云飞过目后，张云飞要求刘念把图交给沈业君，刘念照做。
这么多年，沈业君可没有特地交待他给谁设计，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张云飞和他关系不浅，只是两人一姓叶一姓陈，长相五官更没一处相肖，说父子绝无可能，他们什么关系？亲戚？这年头，谁对亲戚这么好？忘年交？现在有这东西吗？
这些天，沈业君闲下来时常猜测张云飞和沈业君的关系，越猜心里越没底，难道张云飞背景非同凡响，沈业君为了巴结他，才这么做？那这装修的费用，自己得掏啊。
设计图没定下来，刘念已经决定自掏腰包给张云飞装修了。再听张云飞电话里大大咧咧道：“老业……”
M市有几人敢这么叫沈业君？刘念瞬间确定，张云飞的来头大得惊人，电话挂后二十分钟沈业君到，更坚定他的想法。
“沈总。”一见沈业君，他马上站起来，微弯着腰谄媚地道。
沈业君微微点头：“嗯。”越过他，在沙发上坐了，眼望张云飞：“图纸还没定下来？”
刘念微惊，他第一次拜访张云飞后，马上抽调公司里最好的设计师对这套房子进行设计，务求以最快的速度，最好的设计让沈业君满意，沈业君这是还不满意吗？
刘念怔在当场，不知道坐好还是站好。
沈业君来之前，张云飞怎么坐，这会儿还是怎么坐，连换一下姿势都没有，道：“这不是问问你这专业人士的意见吗？我门外汉啊，不知道什么东西需要注意。”
“我看看。”沈业君拿起茶几上的图纸看了起来。
刘念手心里捏一把汗，要是沈业君不喜欢，会不会认为他敷衍了事？
“我说，客厅阳台面对喷泉，你怎么不放两只布沙发？边看喷泉边喝茶很不错的。”沈业君抽出客厅走廊的设计图纸问张云飞。
“我疏忽了。”刘念赶紧道。设计师这么建议来着，但他考虑到一般家庭会在阳台种花，因此否定设计师的创意。
沈业君没理他。
张云飞瞄了一眼图纸，道：“客厅不是有沙发吗？外面再放一套，会不会重复？”
“重复什么？难道你要搬小板凳看喷泉？”沈业君道。
“为什么要看喷泉？我住这里，喷泉每个周末都有，看没几次会腻吧？腻了会不看吧？可是一套沙发放在那里，好吧，它是布的，面积小一些，但那也是沙发嘛，也会占地方，没人坐还积灰尘，打理麻烦，丢掉可惜。”
沈业君只说一句，张云飞说一大堆，刘念眼珠子快凸出来了，他在沈业君面前只有应“是”的份，哪敢反驳他的意见，借他一个胆子也不敢说这么多。更过份的是，貌似沈业君不生气？
“不要拉倒。”沈业君说了一句，把客厅走廊这一张图纸放下，看起下一张。
不得不说，这份设计图设计得十分用心，细节的处理尤其好，沈业君再挑剔，也挑不出毛病，最后放下图纸，道：“还可以。”
既然没有设计上的硬伤，那就定下来吧。张云飞道：“刘总，就这样吧。哎，你站那干嘛？过来坐啊。”
张云飞刚才光顾和沈业君说话，没注意刘念傻站门口呢，这时抬头看到，招呼了一声。
沈业君依然无视他，端起茶喝了，嫌弃道：“这茶哪里买的？这么难喝。我不是说了吗，你茶喝完跟我说一声，我想办法帮你弄。”
“不好喝吗？我喝着还行。”张云飞道：“你不是去香、港吗？一时半会上哪帮我弄去？”
“扔了。”沈业君果断道，随即拿起手机拨电话：“你马上送一斤茶叶到张总这儿，要快。”
不用说，肯定是交待他的司机。沈业君是有司机的，只是他喜欢自己开车，司机沦落为建发办公室的大众司机，谁要去工地，就让司机送一程。
作为本市一流的房地产公司，建发可不止沈业君一辆轿车，员工们只求出行方便，对车辆倒没要求。
张云飞狐疑道：“真有这么差？我喝着还可以啊。”
“便宜货哪能不差？”沈业君一脸嗤之以鼻。
“不便宜，一斤五千多呢。”茶是张云飞买的，那段时间沈业君一直呆在香、港，张云飞这边茶喝完了，路过本市一家卖高档茶的商铺，试喝后觉得这款不错，就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