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色已深,府谷县城内大概也只有尤府这边还灯火通明,喧闹声十足。●▼中★文◆网 ★不过这些声音,差不多都是从各房间内传出来的。其他地方,虽是有灯火人影,却没什么声音。
仁义街上的下人们,都跺着脚,在来回走动,或者干脆躲到了墙角下的避风口,挤成一团,在瑟瑟抖。
尤府的院子里,一桌大概四五个菜都已空盘,但坐着的人却一个不少。缩着手在袖子里,无奈地等待着。
以前曾有人提前离席,尤府认为是不尊重他们,最终找事害得别人家破人亡。有了这个教训,之后一直没人敢提前离席了。
在尤府大堂这边,尤大贵喝得红光满面,兴致非常高。不过当他眼角瞅见管事出现在门口时,便告了个罪,自个转进后堂去了。
那管事刚跟过来,尤大贵便连忙问道:“如何,可是算好账了?”
管事知道尤大贵在意什么,低着头,连忙回答道:“老爷,这次露天吃酒席的人数多了一成。因此在收入方面,比上一次还少大约两成!”
“什么?”尤大贵大喝一声,刚还红光满面的脸一下冷了下来,“这群铁公鸡,既然喜欢喝西北风,那就让他们再耗一个时辰,让他们长长记性。”
“老爷英明,料他们下次绝对不敢再吝啬那点钱了!”管事听了,连忙陪着笑脸,举着大拇指,拍马屁道。八??●一▼ ?
尤大贵还是没好脸色,恨恨地说道:“奶奶的,朝廷三年没军饷,老子要养那么多家丁,容易么!”
管事一听,心中想着,府谷县城的良田,三分之二都被尤府占了,要养这些家丁,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不过他开口说话时,却露出同仇敌忾的神情,也是恨声说道:“就是,今年蓟镇那边七月十二日开始,闹了将近一个月的兵变,不就是朝廷不军饷引起的么!”
尤大贵一听,盯了他一眼,忽然一拍桌子道:“奶奶的,惹毛了老子,也演一出戏给他们看看。”
这话有点吓人,管事不敢搭腔,只好默认站着。
“去,告诉犹大他们,今年收成不好,家丁中要淘汰十人,让他们把最差的十人选出来!另外除他们为的十人之外,其他人等,月银减一成。”尤大贵说完之后,阴沉着脸,转身走出了后堂。
管事没法,只能依言前去侧院传达尤大贵的话。
“什么?月银已经这么低了,还要再减?”尤六一听,当即跳了起来质问道。
管事也无奈,不过他们减总好过自己减,因此,他不冷不热地解释道:“老爷也是迫不得已,要是你们多下点功夫,逼着那些贱民多交点钱粮,也不至于减你们的月银了!”
尤大在军营,尤二在这房间内是老大,他关心的是另外一个方面:“老爷有没有说淘汰的十人必须是哪个队的?”
管事摇了摇头,他有点不耐烦了:“没说,只需你们交出十个最差的即可。▲?中文??网.ww. ?告辞!”
说完之后,拍拍屁股就走了,他知道,屋里马上会有一阵吵闹。
果然,他还没走出院子,就听到里面传出拍桌子怒吼的争吵声,好像以尤六尤七的嗓门最大,在针锋相对着。
离这侧院有点距离的后院,虽然前面各种喧哗,却没传到这里。这里很安静,仿佛和前院是两个世界。
忽然,“啪”地一声响,好像有什么瓷器被摔碎了,同时一声娇喝传出来,打破了这份寂静:“滚,老娘什么时候答应他尤大贵了,不去!”
隔壁几个绣房内随着声音探出几个脑袋,张望了下就马上缩了回去,在向自己的主人八卦着消息。
“小姐,那乌兰不肯去前院,在脾气呢!”
“这贱人也配和我们一起伺候老爷,等着老爷来收拾她,狠狠地教训她!”
“小姐说得是,这种草原出生的蛮夷就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比小姐差得远了,也不知道老爷是看中她哪点了!”
“老爷是被猪油蒙了心,一只破鞋也要!”
“……”
类似的讨论嘀咕在尤大贵的众多侍妾房里说着,不过声音都不大,就生怕被乌兰听到。
因为她们在白天的时候已经见识过乌兰的厉害,当乌兰刚被引来后院时,第七侍妾刚好碰见,冷言冷语了几句,竟然被乌兰直接上前一拳打在了脸上,力道之大,直接把她打翻在地。
第七侍妾打不过乌兰,就去老爷那边哭哭啼啼地告状,结果却引得老爷哈哈大笑,竟然什么处罚都没有。
有了这个榜样,这些侍妾自然只能压低声音在背后说说闲话而已了。
“噔噔噔”地脚步声,两名过来接乌兰的丫鬟下楼,往前院而去,显然是去禀告尤大贵了。
乌兰此时身着一身新棉衣,已没了那泼辣之气,脸上带着一丝愁容,走到窗户边望着天上的那轮弯月。
也不知道丫丫怎么样了,当家的还好么?小叔还说会来救自己!
想到这里,乌兰露出一丝苦笑,自己是看着胡广长大的,他有什么本事,自己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鬼迷心窍,竟然相信了他。
此时应该是被关在大牢,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以他懦弱的性格,怕是会被狱卒,还有其他犯人欺负吧?
乌兰想了一会,忽然无声地流下泪水。原本的家虽然穷了点,苦了点,自己却是很开心的。可现在,这个家却没了。自己这辈子,怕是再也见不到丫丫了,也见不到当家的了。
这一切,都是尤大贵造成的。此时的乌兰,已明白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
想到这里,她袖子中的手用力握了握那把偷偷藏好的剪刀,心中明白刚才那两个丫鬟虽然被赶走了,可今天那尤大贵竟然办起了喜宴,肯定还会再派人过来催自己出去见宾客的。
搞不好,尤大贵都有可能会亲自过来。哼,要是尤大贵再逼自己,敢用强的话,老娘就阉了他,也算是替这个家出口气!
乌兰没有想到,胡广不但没有受欺负,反而杀了狱卒,正准备越狱,并且来救她。只是现在,遇到了麻烦,正领着挑选出来的精锐伏在门后走廊尽头,看着大门。
忽然,胡广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现事情好像不是想象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