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以后,妹妹银扇看见这么多菜高兴坏了,忙找来箩筐先关着母鸡,一会有空给母鸡搭窝。
姐妹二人在厨房里,舀水,生火,打算做饭做菜。金山姐妹在厨房忙里忙外,却见太子像傻了一般站在院子里,对着天空喊:“柳兄,我看见你了,柳兄。”
银扇比金山更好奇,碰碰姐姐胳膊,惊奇地说:“你看啊。”
金山顺着银扇的手指,发觉太子的行为也确实怪异。听到太子喊柳兄,明白了大半,怕是柳牧景就在附近。毕竟是太子,横竖总有个跟班。
而银扇不知道华羲是太子。
金山若是知道了他们先前的一举一动,所有行为都被柳牧景看在眼里,不知道会不会从水缸里舀一瓢水,害羞的把自己淹死在水瓢里。
下一个瞬间,银扇来不及叫姐姐,直接捂嘴尖叫起来,“哇!”
原来柳牧景真的响应了太子的召唤,不知道从哪里翩然落下,神情冷冷地站在院子的空地上。
金山也被柳牧景从天而降吓了一跳,不过她意识到带给妹妹银扇的影响更大。
银扇激动的动手捶金山的胳膊,嘴里嚷嚷道:“快看大侠!大侠!”
金山纠正:“这是宫里的柳领率。”
“哇,阿姐,你每天都跟这样的人物生活在一处啊?”银扇非常艳羡金山的境遇。
金山用眼睛瞟瞟银扇,太子也长得俊美啊,见到太子时,妹妹却没有如此激动。
金山和银扇的审美有所不同,金山喜欢气质出尘的男子,而银扇喜欢英武的。
俊美和俊美也有区别,柳领率更像一个武官,英武又英姿勃发,虽然看上去冷了一点,不过更有冷面杀手的感觉。
太子见柳牧景应声出现,笑嘻嘻对柳牧景招手,说:“柳兄,杀一下鸭子。”
柳牧景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向冷冰冰的脸上有了一点不可思议的反应,难以置信地瞪着太子。
在太子面前的柳牧景从来都是恭敬的,今天居然又被这样瞪了。
太子非但不介意,反而笑得更欢乐。这样的柳兄才近人情嘛。
太子生怕他没听见,又客气地重复了一下:“帮忙杀鸭子。”
柳牧景把心里的一万句话咽下去,尽量平静地说:“是。”随后,脚步平稳,眼神坚定地进了厨房。
银扇见柳牧景进来了,连忙倒退几步,让柳牧景从她前面经过,慌得差点后脑勺撞墙。金山站在边上,看着柳领率熟练的烧水杀鸭拔毛,还很地道的用碗接了一碗鸭血,一滴没浪费。
金山在边上看着,怀疑柳牧景进宫当侍卫前,家里是不是屠户。
柳牧景家当然不是屠户,他的家族五代都效忠于王室,为王上肝脑涂地,百死不悔。
柳牧景在出生时,母亲难产而死,不到十岁,父亲就在和苝夷的边境摩擦中被偷袭战死。从此他变得阴沉古怪,无法再面对周围的人、事、物,选择独自流浪。
柳牧景在流浪的日子里,学会了很多即便是身为武将的世家也所学不到的东西。
直到十三岁,柳牧景的叔父终于找到了他,并且说服侄儿跟他回家,代替他的父亲教养他。
当年柳牧景年纪小,但主意很大,在野外、市井独自生活,虽然极为锻炼人的能力、意志,却读不了书,没有文化永远都是一个莽夫。他遂同意和堂弟一起读书习武,随后参军,最后被王上选中做了东宫禁卫领率。
如果说太子是温室中举世瞩目的名贵君子兰,金山是贫瘠土壤里顽强不知品种的野花,那柳牧景就是一直在悬崖边的松树。
不论是名花还是野花,当疾风骤雨来临,有一日终会得到松柏的庇护。
他确实在悬崖边,王上叫他保护好太子。王上叫他这样一个五代忠君爱国的将门后人,做太子最忠诚的下属和朋友。
他看着太子每天的挣扎,看着王上的隐忍,他比谁都知道,但是他对谁都没有说。忠诚就是听从王上的指令保护好太子。忠诚就是缄默,不把王上的苦心告诉太子,也不把太子的折磨告诉王上。
王上让他做太子最忠诚的下属和朋友,他就不把太子的秘密告诉王上。而太子也不知道,或者不想知道,他是王上安插在东宫的人。
柳牧景杀鸭子,手上干净利落,心里却在意想不到的骂骂咧咧,吃柠檬还要杀鸭子,不如杀狗吧,还应景些。
银扇在边上手忙脚乱地干活,暗示姐姐出去陪一下院子里的华公子。
金山在银扇的提示下陪着太子站着,她有些好奇。自家的小破院子有什么好看,偏偏太子站在院子里看了很久。
金山随着太子的目光看来看去,院子有一棵榕树,金山刚搬进来时想要砍掉的,但砍了也不知道种什么,毕竟夏日还可以遮荫,所以就留着。
院子另一边,晒架上面摆满了晒干的辣椒、大蒜、玉米粒。晒架的边上是一个小板凳。离着板凳几步远是石凳、石桌也是前面一个屋主留下的。再后面是箩筐,箩筐里扣着三只刚买的母鸡。
金山实在忍不住了,小声问:“殿下,在看什么?”金山实在不明白有什么值得看的,王宫里那种气派的房子才值得一看。
“不知道,觉得看到很安心,很满足。”玄羲温柔笑笑道。
“还满足呢,殿下别嘲笑小的家里贫穷简陋就行。”金山扁扁嘴,故意学的阴阳怪气的。
谁知太子举手就是给金山额头一个爆栗,嗔道:“什么殿下、小的,说了你多少次让你直接叫名字,你都不听。”话音未落,太子又要扬手敲金山的头,被金山偏头躲过。金山不服气,嚷嚷道:“被你打到一次,还能被你打到第二次?”
“我会打不到你?”太子立即追着金山。金山见状,拔腿就跑,两人围着榕树追跑起来。
太子觉得自己疯了,有点不可思议,居然和人嬉笑打闹,还追着人后面跑。心里这样想,太子依旧追个不停,还笑得格外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