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青有些糊涂了,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情吗?为什么老陈格会出现在这里?
不是后院的家务事吗?
父亲要插手?
他一向很被母亲脸面的,这突然的强硬是怎么回事?
苏氏可不敢忤逆了县长老爷,与宋氏告辞,临行前深深地看了眼岳莘然,又扫了眼跪着的陈月青。
她一路上都沉浸在陈月青对岳莘然的情感之中!
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大的反差?陈月青不是很讨厌他这个未婚妻子的吗?对她而言,宋氏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这未来女婿,竟然对岳莘然动心了。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等到傍晚,苏氏醒悟过来,要找春杏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
“老爷让人送春杏回老家了。”
苏氏听了更加不敢妄动,心中甚至在想,难道这一切都是老爷的手趣÷阁?还好她没有从中搅合。没有帮岳莘然说话已经是她的错了,不过好歹不算真的错,那样的情况,并不需要她为岳莘然说情。
岂不说苏氏的烦乱和猜测,陈月青回到房中一直心神不安。
事情到底如何,一点风声都没有。那个钟瓷,也给送走了,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喜丰悄悄过来,对他说了些什么。
陈月青呆住。
他怎么也想不到,母亲竟然会被牵扯进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
钟瓷在外面转了好几圈,直到确定不会被人跟踪,才转进一个箱子,钻进了周公当铺。
宋舟早就在等着他了,将他引到后院的房子里。
“吓死我了,掌柜的,我这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我总感觉县老爷要把我大卸八块,怎么也想不到能全须全尾地回来啊。”钟瓷胆战心惊地说道。
“放心吧。若是你出了事,那就真的盖章定论,表示你和陈夫人有些什么了。”
“此话怎讲?”
宋舟道:“赏花宴上,难么多夫人都在场,就算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定然也所耳闻。咱们这位县令聪明得很,众人听闻你这干儿子和干娘有什么,也只是猜测和捕风捉影。若是你出了什么事,那岂不是县长陈渊要收拾你?此地无银三百两,等于告诉众人县长夫人不守妇道。”
钟瓷沉吟片刻,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触手冰凉,“还是你聪明。”
“不是我聪明,莘然之前说的。”
钟瓷听了,只剩下苦笑,“你还笑得出来,我是真的要被吓死了,都准备要老娘准备行李逃走了。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并非我们不告诉你,而是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似乎太顺利了一点。如今这个结果,只是我们当初盘算的某一种可能,而且是几率最低的可能。”
“事情顺利还不好吗?”钟瓷嘟囔了一句,才问:“到底是哪里出乎意料?”
“县令陈渊的反应。”
钟瓷的心思可不在这里,摇头道:“先不管这些,我怎么办?”
“暂时你不会有事,但是为了日后长远打算,还是需要避避风头的。陈渊现在不会动你,日后却一定饶不了你。”
钟瓷眼珠一转,“只要我消失,是不是也等于坐实了这谣言。”
宋舟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
……
陈府一如往常般安宁,但这份安宁下去仿佛酝酿着压抑和不安,下人们全部放轻了脚步,就连呼吸也都克制着。
平日里,就属宋氏的院子里来往人多,今日却很少有人出入。
屋子里头有压抑的哭声传来,“老爷竟然不信我。”
林妈妈劝道:“老爷怎么可能糊涂?他一定是相信夫人的,只是如今还在气头上,没有想明白而已。”林妈妈怎么想怎么觉得荒唐,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莫要安慰我了,若是真的信我,又怎么可能不听我的解释,甚至连问都不问就把我软禁了起来。”宋氏猛地咳嗽起来,根本停不下来。
林妈妈大惊。
在老爷踏进院门,让夫人安生待在院中的时候,夫人口吐鲜血,晕了过去,虽然醒过来了,却似是落下了病根。
“一定是岳莘然在捣鬼!想不到啊,这大半年的时间她一直在隐忍不发,是我看错了,低估了她。”宋氏咳完,声音嘶哑,透着恨意。
这场闹剧,本是为岳莘然准备,最后却落在了她的头上,怎能让她不恨?
宋氏此刻已经想通了,既然钟瓷背叛了她,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岳莘然的阴谋。她才是被算计的那个人啊。
先是要钟瓷来府上说服自己,想要娶岳莘然;在自己犹豫的时候,岳莘然勾引儿子陈月青;她忍不可忍之下答应了钟瓷,最后……
宋氏的泪光滴落。
到了这个年龄,竟然背了如此污名。若不是为了孩子们,她真想找根绳子吊死算了。
最让她无法释怀的,其实还是陈渊的突然归来,以及当时的反应。夫妻多年,难道老爷还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
陈格恭敬地走进书房,来到正在写信的陈渊身边。
“老爷,夫人已经安静下来,不再哭闹。”
陈渊身穿沥青色家常衣裳,神色显得有些阴沉,“早就叮嘱过,不让她胡来,可她一直不听。险些酿下大祸。如今,正是收网的关键时候,她却想要将岳莘然嫁给什么干儿子,还使出了这样下作的手段!结果可好,偷鸡不成蚀把米,我这张老脸也被她丢光了,却只能吞下苦果。”
陈格不置可否。他心中有所疑虑,既然老爷知道夫人是清白的,为什么……只是他想来不多话,所以并没有问出口。
陈渊放下趣÷阁,站起来:“别人不知道,我却很清楚,岳齐最关心的便是这个女儿岳莘然,当初肯答应我们的要求铤而走险,不顾家族安危也同意,只是因为这个女儿,为了她有个更好的归宿。”
陈格低头不语。
“你或许不信。一个女儿,怎么可能如此重要?他岳齐可是还有其他儿女的。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奇怪。”
陈格想到什么,道:“因为岳莘然是其亡妻的女儿。”
“嗯。”陈渊点头,“若是这个女儿出了什么事,岳齐定然会翻脸,我们半年的谋划都要付诸东流。最主要的是,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这个险,我们不能冒。若是将它与我的脸面相比,我这张脸不要也罢。”
陈格弯腰行礼,“老爷辛苦啊!”
“事关家族荣辱以及子孙后代的前程,我丢一些脸面又如何?他日,我陈家谋划成功,我便不再是这小小县令,又怎会怕此地莫须有的谣言。”陈渊将手边的一张纸条拿出来。
只是,他如今尚且不知,到底是何人给他通风报信。
陈格看着那纸条,道:“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了,并没有查出送信人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