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看了眼照片,手一哆嗦,险些没把照片直接扔出去。
照片是我从郭兵那要来的,为了让这东西对赖皮张更有冲击性,我选择的是那张郭兵之前给我看过的那张,照片是死的,相片里的人也早已死去多时,这张照片对我冲击性极大,因此我清晰的记得其中每一个细节,而此时,照片似乎…与之前不大一样了。
照片里叫小雪的女孩,布满乌黑血丝,睁到极限的眼珠,竟不知不觉向左转去。
那双死死瞪着赖皮张的双眼,有数不尽的怨恨与痛恨,我悄悄把照片慢慢移动起来,我跟赖皮张两人瞪大眼看着照片的变化,随着我手的移动,那双恐怖的眼睛,便随着我的手,慢慢转动,将目光移到赖皮张身上。
赖皮张脸都绿了,干巴的小身板,如筛糠一样哆嗦着,实在难以忍受这种注目礼,他两腿打着摆子,再也撑不住身体,噗通一屁股坐到在地。
而照片上的双眼,刷的一下朝下看去,瞳孔瞬间消失不见,只余乌黑的诡异血丝。
赖皮张惊叫一声,屁滚尿流的就想逃,我被他忽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手一抖,照片落在地面。
‘兹拉’、‘兹拉’,赖皮张刚跑出几步,到了下个路灯下,头顶灯泡一闪,呼地竟然直接黑下来了,赖皮张还想向前跑,可前方路灯忽闪几下,竟一盏盏的开始熄火。
我止不住眼皮直抽,浑身自然而然的绷紧,瞪大眼看向四周,生怕暗中会忽然跳出什么,赖皮张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酸软在地,惊恐抱着我的腿,一幅怂样。
除了我这块,其他地方全部陷入黑暗,出自对未知的恐惧,一丝光明都足以让人向往,何况是赖皮张这鸟人,他回来早在我的预料之中,所以之前也懒得拦他,不过我还有有点恼火,忍不住把赖皮张踢开,骂道:“别乱跑!死了可别怪我!”
“高手,大侠,壮士…你一定要保护我啊!我还不想死啊!”赖皮张嗖的一声又跑了回来,死死抱着我腿不撒手,我紧张盯着四周,还要踢开他,真他娘跳出什么东西了,这混蛋抱我这么死,连躲避都做不到,万一真他娘挂这了,我跟赖皮张用这么撩人的姿势死掉,谁晓得媒体拍到了会怎么报道……
“你他娘不是茅山道士吗?!你大爷的,别抱着我!想害老子一起死是不是,不知道想点办法吗?!”
我破口大骂,这贱人越抱越紧,我居然踢不开他,也不知道那么干巴的小身板哪来这么大力气,怕死难道也能激发出如此强大的生命潜力吗?
“我…我学艺不精啊!”赖皮张哭丧着脸,死皮赖脸的抱着我的腿,似乎怕我丢下他自己逃命,我气得咬牙切齿,奈何一时半会还真弄不开这混蛋。
“出…出…出……出来了!”
“你大爷出来了?!”
赖皮张忽然一声尖叫,我下意识骂他句,随后猛然一惊,头顶路灯‘嗤嗤’一阵响后,路灯竟变得惨绿一片,灯光印照下,赖皮张瘦猴样的小脸,带着惊恐,满脸皱纹皱巴到一起,被灯光打的惨绿无比,看上去阴森诡异。
“撒手!”我推着他脑袋,好不容易推开,顺着他的目光一看,顿时忍不住头皮发麻。
惨绿的灯光下,那张诡异的照片静静平躺在地,照片里叫小雪的女孩,瞪着只有乌黑血丝的双眼,鸡爪般绷紧僵硬的手,在照片里微微抖动起来,我看的清楚,那照片就如一个微型电视,里面的人可以自己行动。
只是她的手卖力向前探索片刻,不见有效,另一只手竟也动了起来,撑着身体向前爬,当一只惨绿的手掌,从照片里探出来时,我也忍不住头皮发麻了,她…竟然从相片里爬出来了?!
赖皮张再也受不了这刺激,歇斯底里的大叫一声,扭头就跑。
很显然,一些唱歌类的选秀节目上,不乏有选手总会说些音乐就是生命一部分之类的话,而赖皮张直接用行动告诉我,逃命也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我骂了句娘,迎头朝这孙子追去,我现在可不敢让他出事,万一他临死前犯病,开始漫天胡地的乱诅咒,我不得给他陪葬去?
追上赖皮张的背影,他已经慌不择路的冲进市中心公园,我扭头看了眼,只见惨绿的灯光下,巴掌大的相片里,竟硬生生的挤出半个女人的身子,她身体被挤得扭曲变形,本身却毫无所觉,脸上凝固着死前的表情,不断扭曲着身体,向相片外爬,感受到我的目光,她惨白的眼球一翻,无神的瞳孔猛然转向了我。
我心头忍不住一阵恶寒,妈的,这些鬼玩意怎么一个比一个诡异,就算不是第一次见了,但他们给出的‘小惊喜’依旧能让我感觉到心惊肉跳。
“你乱跑什么?!”我冲赖皮张的背影怒吼一声,那孙子一哆嗦,没理我,继续跑,他大爷的,我有点领会这货的意思了。
一定是我不需要跑的最快,但我比队友跑的快就是胜利,这王八蛋八成又想丢着我当诱饵,我不由冷笑,这孙子这次可是打错算盘了,如今你可是比我拉仇恨,他们都是奔你来的。
我又冲赖皮张喊了声,他不但不停,反而跑得更欢实了,我一时追不上,只能尾随其后。
眼见就要跑出公园,赖皮张莫名其妙一跟头摔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我见他晕头晃脑的爬起来,摔的挺重的样子,他好像也挺纳闷,见我快跟上,他想都没想就继续朝前跑,我咬牙切齿的在后面追,要是没这档子事,我追上他一定得狠揍他一顿才舒心。
‘噗通’,没跑两步,赖皮张又一跟头倒在地上,这次摔的更重,他站起来晃悠半天没找着方向,险些没一头掉进一边的人工湖,我放慢脚步,警戒起来,赖皮张一看就是逃跑的老油子,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一次的话我倒不会在意,连续两次就必然有问题了。
鬼魅无形,望气术静不下心,我根本就施展不出,只能靠肉眼去辨别周围有什么。
赖皮张不敢跑了,鬼叫着朝我这跑来,看他又想抱我腿,我毫不犹豫的一脚把他踢开,这贱人!我瞪眼骂他:“你准备跑哪去?怎么不跑了?”
“回…回家……”你他娘还找妈妈去呢,我鼻子险些气歪,这货又不是一点不懂阴阳事,你跑回家有个屁用?赖皮张见我想敲他,赶忙说:“我那有个宝贝,应该能保我一条小命……”
“你确定?”我皱眉问他,藏在暗处的那东西不现身,我又看不到,一点办法都没有,赖皮张这么一说,我倒是乐得如此,赖皮张点头不跌,拍着胸脯保证,那东西绝对能护住他。
“那还啰嗦什么?走。”
我拽着他就走,问他刚才怎么摔了两跤,赖皮张哭丧着脸说,也不知道被啥拌着脚了,差点把他老腰给摔断。
朝身后看了眼,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从照片里钻出的女鬼好像没追来,有赖皮张的提醒,我边走边盯着脚下,没走两步,赖皮张怪叫一声,噗通一头栽倒在地,他骂咧着爬起身,头上顶着个乌青发亮的大包,疼的呲牙咧嘴。
可他绊倒的地方,只有平坦的路面,我们走的又不快,他怎么绊倒的?不对头,有问题……
我拽着赖皮张继续往前走,注意力全部放在他脚下,走了没几步,这货忽然前脚拌后脚,身子朝前一扑,险些又摔倒,还好我眼疾手快拉住他,不过事发突然,他膝盖还是磕在了地上,顿时疼的嗷嗷直叫。
再拽他,他死活不肯动弹了,眼泪汪汪的揉着膝盖,狼嚎般叫道:“怎嘛回事?这破路这嘛难走,我不走了,再走一定会摔死……”
赖皮张耍赖不走,我恼火的就想强行拉他,骂他在这等死不成,自己惹的麻烦,跪着也给老子走完!
“你怎嘛这嘛关心我?”赖皮张一脸防备的看着我,仿佛生怕我兽性大发,见我脸色难看下来,他赶忙说:“我什嘛时候惹麻烦了,我好无辜啊,我这么纯良朴实的人,怎嘛会害人?这肯定是运势不佳嘛,再说那些鬼东西真要报复,肯定先找你啊,你这烂命……”
“你他妈再乱说一句话,我一定撕了你的嘴,一定!”我顿时火了,他这破嘴,现下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好的坏的都灵验,那些鬼玩意要是被他一句话,全部引来我这,那就扯淡了。
赖皮张捂着嘴不敢吭声了,我跟他简单言明他此时乱说话会有什么严重后果,赖皮张受了太多惊吓,没了主见,只能听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有个人。”
快要出公园,赖皮张指着树丛小声跟我说,我定睛一看,一个人影正弯腰在找什么,还在自言自语的嘀咕什么,我皱眉略微靠前一点,听清了他在说什么:“找不到了,找不到了,去哪了,到底在哪儿……”
“什么找不到了?”赖皮张傻傻问了句,我一把捂住他的嘴,那人听到背后声音,慢慢直起腰,转身从树林阴影中走出。
他体型很怪,矮墩壮硕,好像没长脖子一样,等他走到月光下,我不由瞪大眼睛,头皮发麻,瞬间明白了他在找什么……他脖子上光秃秃的,只余一个碗大的血口,潺潺朝外流着血水,脑袋已不知所踪。
……是他!白天被枭首的那个男人,他为什么这么快就变成鬼了?这才不到一天的时间啊,我有心想要结印念咒,冲上去给他下狠的,奈何暗处还有一个没有现身的鬼,我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拽着赖皮张就跑,先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想其他办法。
冲出公园,我脚底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努力稳住身体平衡,慌忙中低头看了眼,我顿时忍不住脊背发凉,在我脚下,一颗被血染红的人头,正咧开满是血水的大嘴,冲我诡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