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区，《自救》剧组，蔡嘉怡正准备拍一场落水的戏，春寒依旧，水面平静，光是看着就觉得凛冽刺骨。
杜小康给蔡嘉怡披着厚厚的棉衣，一直不愿意撒手，心疼地紧皱眉头，“这怎么拍？”
路平川伸手探探水温，皱着眉头问蔡嘉怡，“一条就过，行不行？”
“……行，”，蔡嘉怡咬牙点头。
这场是她在水里挣扎的戏，也没有什么台词，一条过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真正开拍，脱了棉衣，蔡嘉怡就冻得寒毛都竖了起来，导演喊了开机，她退不得，硬着头皮往河边走，灵魂出窍一般，一脚踩进河里回过神，先是挣扎，然后慢慢往里头沉。
“停！”，路平川挥手。
立即有人把哆哆嗦嗦的蔡嘉怡捞上来，杜小康拿着棉衣扑过去。
“下水之后，你不能立即挣扎，”，路平川说，“要再表现一段时间的迷茫，明白吗？”
“导演，能不能等天暖了再拍？”，杜小康问，“这水太冷了！”
路平川皱眉，瞪蔡嘉怡，“演员就要吃苦，这个不能拍那个不能拍，就别当演员！”，说着他招徕场务，“把河边弄干。”
蔡嘉怡被杜小康带去换衣服吹头发，转头看到路平川不知道跟谁打电话，笑地很开心的样子。
“你行不行？”，杜小康问。
“行，”，蔡嘉怡吸吸鼻子，不行又能怎么办，她终于知道自己绝对是被付建整了。
从剧本到拍摄全被他耍了。
现在路平川跟他一条裤子，可劲地折腾自己，大冬天下水算什么，前些天她还穿着单衣在雪地里跪了一上午。
这一条一共拍了五次，最后蔡嘉怡已经冻得浑身僵硬，路平川这才放过她。
“要不找孙总来吧？”，杜小康说，“再这么下去你不疯我都要疯了。”
“他来又怎么样，”，蔡嘉怡吸吸鼻子，裹着棉被，让杜小康喂饭，“路平川又不是他公司的，再说，把导演得罪了，把我那些镜头剪了，我不亏大了吗？”
“那咱们怎么办？”
“只能忍了啊，”，蔡嘉怡说，“等电影上映了，他拿我没办法了，看我不整死他！”
杜小康白她一眼，“瞧把你怂的！我倒要看你怎么整。”
蔡嘉怡又吸吸鼻子，瞧着碗，“再给我一口排骨。”
纺织工人宿舍楼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吴俊面红耳赤地看着两个粗鲁的胖子，无措地回头看孙崇。
孙崇这才下车，“多少钱？”
一听这话，地上躺的蔡母立马爬起来，“十万！”
围观的人一阵唏嘘。
孙崇看着她歪嘴笑，走到围观的人前面，问道，“大家说，十万是不是太多了？”
蔡母急忙追过去道，“就十万！不给咱们法庭见！”
“大家看清楚没有，”，孙崇指着蔡母对众人道，“刚才她跑过来，是不是一点问题没有？”
“对啊对啊！”，群众原本就觉得蔡母这瓷碰地假，“我亲眼看到她自己跑过去磕车头上的。”
蔡母大惊失色，“你胡说！做人要凭良心！你城里人欺负乡下人！”，她一边说一边哭嚎。
“有意思吗？”
“自己给自己丢脸，谁稀罕欺负你，闲的啊？”
“再闹我们就报警了……”
一听到报警蔡母就激动了，“对，报警！我就是想报警来着！”，她立马忘了自己还在碰瓷的事，可怜兮兮地对众人道，“我那死丫头不管我们母子两了，我们孤儿寡母，在乡下可怎么活，快报警把她抓回来。谢谢你们了，好心人帮帮我们吧。”
围观的人无一不一副要吐的表情，这世上怎么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两人不缺手不缺脚，还要女儿养活……”，有人气不过，鄙夷道。
“你们不知道，”，蔡母神色亢奋道，“我女儿是大明星，她赚很多钱，一分钱都不给我们母子，她是飞黄腾达了，我们母子还在乡下过苦日子呐！”
有好事的人问，“那你说说，你女儿是哪个大明星啊？”，然后不怀好意地给旁边的人使眼色，就等着蔡母出丑。
想必是什么没听过的小明星。
说知道蔡母直接就报出了蔡嘉怡的大名。
围观的人诧异，但是不相信她的话，“你说是就是啊？”
人群骚动起来，孙崇盯着蔡母看，良久喝道，“跟我上车！”
蔡母一开始还不愿意，孙崇拿钱诱惑才上车。
“孙总，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吴俊问副驾的孙崇。
孙崇从后视镜看那对母子，一点也看不出跟蔡嘉怡有哪里相像的地方，但是他不能放任这两人败坏蔡嘉怡的名声。
车后座的两人专注研究孙崇的车，两眼发亮，贪婪地令人作呕。
“老板，你是做什么的？”，蔡母问孙崇。
孙崇烦闷地闭上眼睛，过一会儿才睁开，问道，“你真的是蔡嘉怡的母亲？”
“对啊！”，蔡母点头，“那死丫头可不就是我亲生的！她原本叫蔡小玲，为了当明星自己改了名字。”
孙崇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母亲对女儿的关心，说是仇人还差不多。
“那你为什么报警？”，孙崇问。
说到这里，蔡母哼一声，凶狠道，“死丫头现在赚钱了就不管我们了，电话打不通，肯定是把我设成黑名单了！”
“她在拍戏。”，孙崇皱着眉头道，这样一个母亲的确让人抓狂，难怪蔡嘉怡说起家人时神情并不自然。
“你认识她？”，蔡母扒着座椅，凑到孙崇跟前问。
孙崇朝窗外翻了个白眼。
“那你能帮我找到她？”
“你找她做什么？”，孙崇问，语气很冲。
“当然是要钱啊！”，蔡母理所应当道，“我们母子俩等着钱吃饭呢！”
孙崇想起来以前吴俊问起蔡嘉怡拍了几年戏为什么没存钱，蔡嘉怡说一家人都等着她养活。
他还以为蔡嘉怡是说玩笑话。
“你们自己不能赚钱！”，吴俊忍不住骂道，“蔡嘉怡有你这样的妈真是上辈子造孽！”
蔡母瞪圆了眼睛，“呦呵，既然这样你放我下去，我去警察局说！”
“操！”，吴俊猛捶车窗，瞪着前方。
“你们觉得她委屈？”，蔡母难以置信地看着前面两个男人，然后凶神恶煞道，“要不是她杀了我死鬼老头，我们母子俩会无依无靠吗？”
闻言孙崇心里咯哒一声猛跳，吴俊匆忙把车停到路边。
她说了什么？蔡嘉怡杀了她丈夫？蔡嘉怡？杀人了？
怎么可能！
孙崇回头看着两人，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瞧两人，“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这个意思！”，蔡母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伤心难过，全是贪婪与愤怒，“臭丫头死一百次都不解恨！”
“我问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孙崇怒喝道，一把揪住蔡母的衣领，“给我好好回答，信不信让你下去陪你死鬼老头！”
蔡母给吓懵了。
“就，就是她把我老头打成，成植物人，”，蔡母哆哆嗦嗦道，“躺了两年，安乐死了。”
“什么你老头，是她爸吗？”，孙崇揪紧她的衣领问，“给我好好说！”
“是我儿子的爸，她亲爸早不知道死哪去了，”，蔡母一把夺回衣领，“我可不怕你啊，她可是蹲过劳教所的，警察不会站在她那边的。”
孙崇的心里彻底乱成一团，任他怎么想也不会知道蔡嘉怡身上发生过这样的事。
“她为什么打人？”，吴俊回头问，“肯定是你们伤害她在前！”
蔡母眼珠子一转，没人注意到，“他们家遗传神经病，一个疯子打人需要什么理由？”
孙崇跟吴俊互看一眼。
“她没事就自杀玩，”，蔡母苦大仇深地看着前面两人，“就这么一个疯子，我把她养大，到头来她还不管我了，你们说我委不委屈？”
“要多少钱，”，孙崇沉声道，“我给你，以后不要联系蔡嘉怡。”
“什么？”，蔡母的眼珠子不停地转，心里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孙崇看着窗外，抿嘴，深呼吸，“多少钱，拿了就滚走，以后别踏进这里一步。”
“你什么意思？”，蔡母气势强硬地问，“我要五百万你给吗？”
“小吴，去银行，”，孙崇依旧盯着窗外。
他现在大脑一团乱麻，只知道把这对母子从眼前彻底清理出去，再跟他们坐在一辆车里，他怕自己会发病。
山区，蔡嘉怡还在休息，早上下水的戏让她立马得了重感冒，除此之外还发了烧。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妈妈变成蜘蛛精，她用厚厚的黏黏的蜘蛛丝把自己死死裹紧，不停地把自己往地狱扔去，在那她看到了继父狰狞的脸。
“放过我！”
“哎，”，杜小康叹口气，给她换了一条冰毛巾，“做梦都梦到路平川，可怜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