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芸慕、夜昀展和淳于锐一行举荐着火把来到半山茅舍时,已近亥时正。
夜芸慕推开木门,仔细地打量着屋内的一切:竹竿木已横七竖八乱成一堆,边上的蜡烛已消失不见;床榻上的帷帐被整齐地圈出一个个圆洞,那十余把尖刀仍直晃晃地在原处亮闪着;两侧的柜子全都倒在地上,柜门和柜子旁边都是未干的血迹,却不见有人的尸体;铁窗户已不翼而飞,只留下一个长方形的空洞,窗口下面的墙面上有男子的脚印,看上去不只有一人。
夜芸慕越看心越凉:母亲这是被人救了还是被对方移至他处了?
几人正纳闷思虑烦乱之际,有一人影疾速从山下往茅舍而来。
“属下莫实,见过主……,夜小姐和夜尚书。”飞奔而来的正是上官弘昫身边的亲卫副首领莫实。
“你是……?”夜芸慕疑虑地看着莫实,一脸完全的不知情。
“属下是贤王的手下。”莫实简单地回答道。
“哦,原来是上官弘昫的。”夜芸慕恍然点头,好奇地问道:“可你来这里有何事?”
“镇国夫人已有贤王带人救出,现下正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夫人无事,贤王殿下怕夜小姐和夜尚书担心,特命属下前来禀告。”莫实边说边用右手按住左手的肘关节,不让血流出来。
“啊,你受伤了?”夜芸慕眼尖,一下子就看到滴在地上的血滴。
夜昀展撕下袍角,快步走到莫实身边,简单地包住了出血处。
“多谢夜尚书。”莫实恭敬地施礼致谢,随即担忧地对夜芸慕说:“属下只受了点皮肉伤,可殿下却伤得不轻。”
“上官弘昫也受伤了?是救我母亲受的伤?”夜芸慕一听,惊诧地近前几步,慌忙问道:“要不要紧?我母亲有没有伤着?快带我们去看看。”
众人下山行走了近两个时辰才到达位于一座山脚下的偏僻农庄小家。几间破旧的茅屋,几名侍卫警惕地站在房门口,屋内昏暗的烛光,屋顶还漏着风。
夜芸慕在心中叹了口气:也是,以上官弘昫的身份,这样冒然来到西戎,只能呆在偏僻安静又无人知晓的农家了。
走进屋内,夜芸慕看到母亲班映亦正安然地睡着一张旧床上,许是多天未曾好好入眠,睡得很香很熟。
上官弘昫则闭目侧坐在一张藤椅上,左胸口肋骨处密密麻麻绑了层层绷带,隐约还渗出丝丝红色。好看的丹凤眼闭合着,细长的眼睑,狭长的眼角下竟有圈圈黑眼眶。如雕刻物般俊美无比的脸苍白又显疲态,让人看了不由心生疼惜,悯惜之情油然而生。
夜芸慕歉意地盯着上官弘昫,心里一股愧疚夹带着感激还有一阵暖意从左心房游向右心房,突然鼻子一酸,泪光充盈眼球。
“夜小姐先请坐。主子现已无事,只要安心静养一月左右即痊愈。”莫实看着夜芸慕愣怔的样子,又瞧了瞧仍闭合着双眼的上官弘昫,眸中一抹精光闪过,忙搬了条凳子给夜芸慕。
夜芸慕刚坐下,复又看了眼上官弘昫,抽了帕子准备悄悄擦去眼泪,上官弘昫在此时蓦然睁开双眼,正好对上夜芸慕睇来的视线。
“上官弘昫,你醒了?有无大碍?”夜芸慕腾地站起身,向前疾步几步,关切地问道。
上官弘昫仔细地看了看她身后不远的淳于锐,故意皱着眉,抚着心口说:“这里不舒服。”
“怎么样的不舒服?”
“好像里面长了刺。”上官弘昫轻轻地一字一句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