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冰清一直都是冷眼看着老爷子等人的所作所为,眼中没有半分悔改之色。这会儿,她心里连叶苏春和秦氏、叶良寿都怨恨上了。
她一心为三房谋取利益,爹娘却被二房诱惑,为了二房那点儿名声,居然直接将她抛弃了,她心里怨。
是的,叶冰清并没有领会到族老们、村长和叶子衿对她的好意,在她看来,这些人之所以不愿意让平安镇的姑娘入选秀女,分明就是担心平安镇再出一个比叶子衿身份高或者平起平坐的姑娘。
哼,二房越是担心,她越是不会放弃。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叶冰清躲进了后房,而秦氏则是哭着离开了衙门。
回去的路上,一开始谁也没有说话。等到了村头下车的时候,叶禾衣忽然盯着叶子衿问,“出卖作坊样图的人真的是妹妹?”
“难不成你觉得子衿在冤枉她?”叶苏凉一听就生气了。
叶子衿微微一笑,不急不慢地反问,“你觉得她身上有什么值得我算计呢?”
“你胡说八道。王妃既然说出她是叛徒,那么肯定就有证据。”二族老生气,其他几个族老地脸色也很难看。
“子衿姐姐才不会说谎了。”叶苏春气呼呼地也瞪了叶禾衣一眼,“耳朵不好,你在衙门里也听到了她亲口承认了。别说我们是一家人,就是冲着我们都姓叶,她也不能这样,这样算什么呀?”
说着说着,他居然哭了起来。
叶苏春觉得委屈,还有些心酸。他虽然不是很喜欢叶冰清,但叶冰清到底是他亲姐,他再狠也不会真的不认叶冰清。但叶冰清背叛了叶家村,就等于选择和整个叶家村的人为敌,以后,让他在书院里怎么见人?
叶苏春的表现让叶子衿微微有些吃惊,当初这小子一向看不上她,这回倒是表现不错呀。
秦氏只是哭,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禾衣脸上露出寂寞悔恨的神色,顿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当然知道叶子衿不可能冤枉叶冰清,叶子衿说得很对,叶冰清身上根本就没有叶子衿值得算计的东西。
只是,她心里难受,她就想找个借口发泄一通。
“子衿,你和王爷大人有大量,这件事能不能别在村里再提及呢?”叶良寿恳求地看着她问。
二族老不满意,想要反驳。在几个族老看来,村里人背叛村子,就是天大的事情,就该借机拿出来敲打一下大家。
叶子衿点点头,“这件事本来我就没想提及。就如小弟所说,我们身上都流着相同的血脉,她丢人,我的脸上也未必好看。三婶和三叔被人戳脊梁骨,我爹娘的名声也未必好。此外,苏心哥、苏协哥,还有兰泽和她都还没有成亲,我也不想节外生枝。”
这话听起来很大气,没有人怀疑叶子衿的用意,老爷子和陈氏听了,心里更加难受起来。几个族老却越加认为叶子衿心胸开阔。
岳氏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叶子衿完全是说好听话在哄着三房。
要是叶子衿担心叶冰清坏了三房的名声,她为什么还要当着那么多人面前提起叶冰清的不堪呢?
“子衿之所以当着大家的面说开,是因为担心老三夫妻对她有心结。”关键时刻,叶良禄顶上去了,“事情已经过去了,还希望几位长辈能保守秘密。”
“如若再有发现,必杀无疑。”容峘冷冷地插一句,他的目光警告似的落在了岳氏身上。
岳氏顿时打了一个寒战。
叶苏心兄弟见状,心里又气又怒,恨不得立刻将岳氏拉回去关起来。刚刚岳氏眼中露出的鄙夷神色,他们也看的很清楚。
叶苏心几个在作坊里做事,因为和漕帮接触多,加上过来的商客也多起来,他们的眼界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说实在话,现在的生活,虽然忙碌累了一些,但每天过得十分充实,手里更不缺银子。他们半点儿也不想发生节外生枝的事情。
可岳氏作为他们的母亲,却是不定时的炸药,只要想想,兄弟几个就觉得累。
岳氏也是胆小的人,被容峘威胁一番,再也不敢乱说一个字。
叶冰清的事情,在叶家村闹得太大,何况村长族老们都去了,老宅子就是想瞒也瞒不住。
凡是有人过去打听消息,老宅子那边也没有太过隐瞒。不过,叶冰清偷盗作坊里的图纸事情,无论是族老,还是老宅子那边,全都保持一致的沉默。
秦氏回到家中的当天晚上,就发热,接着连续烧了三四天,叶禾衣没有办法,亲自到作坊请了假回去照顾她,就是叶良寿也没有镇子上上工。
这一场病,让秦氏的身体大伤元气,等十来天后,她身体才好转,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很多。
原本的秦氏说不上八面玲珑,但在村子中妇人之中也是能言善辩的人。可是病好了以后,她就再也不爱说话了。到了作坊也是十分用心地做事。
她尚且如此,叶禾衣的情绪也就不高了。
母女两个在作坊里一同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不过因为能静下心来做事,她们的绣活也就做的更好了。
很快,定州一带的选秀结束,而叶冰清果然也通过复试,跟着被选中的秀女去了京城。
叶家村的人听了以后,个个都在背后唏嘘不已。没有人不笑话叶冰清的目光短浅,放着好好的人生不要,却要去当奴才!
“赶紧趁热切开。再不切的话,就黏了。”秋天的时候,叶家村的糖作坊正式开张。
钱多串立了大功劳,在他的推广和带领下,定州一带很多地方全都种植了甘蔗。这些甘蔗大多是种在梯田上,并没有占用良田。
而梯田的赋税很低,这样一来,凡是种植甘蔗的人家,今年肯定不怕饿肚子。
“一千斤白糖、三百斤砂糖、红糖一千袋、奶糖八百斤、冰糖一百斤,乾州要货。”守门的账房用镊子夹住账单,顺着铁丝甩了过去。
很快作坊里的人接住,查看账单以后,核对无误,马上有人开始搬运货物。
虽然说叶家村所有的产业都属于叶子衿和容峘,但是,各个作坊所有的东西全都单独核算。因为各个作坊里的工人的福利、工钱和奖金,全都是按照作坊里的产量所得。所以各个作坊里的账房之间也存在着竞争。
“爹,我想回村子里干,你看,我能不能找二哥说说去。”这一天晚上,叶良寿小心翼翼地到老爷子面前探听消息。
“老是去镇上,的确不方便。”老爷子点点头,“回来可以,不过,你也甭想着那些没用的。苏心和叶苏明能做到管事,那也凭的是他们自身的本事。”
“爹,我没有多想。就是进作坊干苦力也行,我也是从村里出去的,能吃苦。”叶良寿叹口气答应,“我是担心孩子他娘想不开,死丫头走了以后,她这心里一直闷着一口不痛快。”
“孩子是娘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她心里不痛快倒也说不得过去。不过,你们可不能将账算在子衿身上。”陈氏板着脸教训他。
“哪能呀,那天我们都看到了。是死丫头自己不争气,连带着给我们整个叶家村脸上抹黑了。儿子这心里也难受呀。”叶良寿红了眼睛。
“你能明白事理最好。眼看着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过,爹和娘就担心你们再出什么幺蛾子。”陈氏叹口气说。
叶冰清这些天成了家里咽不下去的一根刺,只要提到叶冰清,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经过叶子衿的事情,老两口的思想也在变化,以前他们将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叶兰泽一个人身上,别的孙女全都被他们忽视了。现在看来,当初真的是大错特错呀。
“多谢爹和娘。”叶良寿大喜。
第二日叶良禄和马氏听了老爷子的话以后,一愣。随即叶良禄苦笑着解释,“作坊里要进人,不是我说了算。爹也看到了,作坊里要的都是劳力,现在马车骡车多起来,咱们村四周比平安镇还要热闹,看看路两旁,几乎已经和平安镇成了一路。王爷和子衿在背面又盖了廉租房,外地有很多人过来上工。三弟在镇子上是账房,安排他干啥好?”
“就是进作坊干小工也好。”老爷子连忙解释。
叶良禄和马氏听了,面面相觑。要是村里其他人求过来,他们还好开口。可叶良寿的身份摆在那儿,哪能真的让他去干小工。可是让叶良寿当账房先生,肯定是万万不行。
叶良禄和马氏都有些为难。
不过他们也不能不给老爷子面子,中午的时候,叶良禄试探地将叶良寿想进作坊的事情说了一遍。
“进什么作坊。”叶子衿淡笑。
“子衿。”叶良禄的目光带着一丝央求。
“爹,我知道你的意思。这样吧,你让大伯和三叔晚上的时候,到家里来一趟。”叶子衿叹口气说。
她能体谅父母的为难,说实在话,对于叶良寿和叶良福,她虽然不是很有好感,但也说不上厌恶。那对兄弟两个就是心眼多了一些,倒也算不上极品。
最起码,从二房发达了以后,他们没有像狗皮膏药一样粘过来。
就冲着这么点儿情义,她决定帮他们一把。
老爷子不知道叶子衿为什么连老大也要叫过去,来二房的路上,忧心忡忡地再三叮嘱了兄弟两个,老实听叶子衿的话。就算叶子衿不让他们进作坊,也不得心生怨恨。
兄弟两个诺诺地答应下来了。
“坐吧。”叶子衿看到叶良寿和叶良福身为长辈,在她面前却是带着战战兢兢的模样,心里又叹了一口气。
叶良福和叶良寿心里真的在发懵,因为他们到的时候,发现两房的男丁全在。过了以后,居然连秦氏和岳氏她们也都来了。
“子衿,这是?”叶良福先开口。
“你们进作坊不合适。”叶子衿淡淡地说。
她一开口,叶良寿和叶良福的心就凉了半截,还以为她在记恨当年他们欺负二房的事情。想到过往,兄弟两个悔恨得恨不得直接给自己一个巴掌。
“大伯和三叔都是聪明人,我的作坊里安排的都是踏实能干的人。他们都是最先跟着我创业的人,而你们半途进去,想要做轻松的活,肯定不行。”叶子衿解释。
“我们不仅账房,就进去当个小工。”叶良寿赶紧解释。
“对对,啥事我们都能干。其实我们在镇上,也就相当于小二。”叶良福说出这话,脸都红了。村里人以前一直认为他们在镇上做事,有的是脸面。实际上,掌柜、二掌柜、东家和顾客,谁都可以给他们脸色看,做的就是孙子的事情。
可惜,这些话,他们回到家中,根本不能说。
“你们误会了。”叶子衿摆摆手,“想必你们也发现了,叶家村附近的地皮已经涨了好几倍。”叶子衿淡淡地说。
“村子里发展快,外面又有几个少爷买了地盖上院子,过往的商客更是数不胜数,自然将地皮的价格带起来了。”叶良寿点着头说。
“不错。”叶子衿点点头,“来往的商客多,加上外来的劳力多,以叶家村和平安镇为中心,已经形成了一定的商业市场。我们叶家村目前来说,最缺的就是人手。村里人在作坊里都有事情在做,反而疏忽了许多其他的商机。我和王爷给你们批下一块地,你们在那儿盖一家酒楼兼顾客栈如何?”
她的话音一落,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就连岳氏,眼中都闪过浓浓的惊喜。
“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个要求。”叶子衿淡淡地开口。
“你说,只要让我们开酒楼,什么都成。”叶良福简直是欣喜若狂。
他在平安镇铺子里做事,对生意一门清。正如叶子衿所说,随着叶家村所有作坊的崛起,连带着各路的商客络绎不绝跟过来。无论是瓷器、漆器,还是毛巾什么的,已经形成了一定的销售渠道了。
这么多商客涌起来,自然不愁客源。可惜叶家村附近并没有客栈酒楼,而客商们只能住到平安镇去。如果他们在叶家村盖个酒楼客栈的话,绝对是日进斗金。
“合伙生意最难做。”叶子衿淡淡地开口,“没有人可以帮你们一辈子,也没有人欠你们一辈子。你们开店,你们可以共同招人,但绝对不许用自家人。还有,大伯母和三婶都不许插手。”
岳氏一听就要炸毛,凭什么?凭什么,她们不许插手。
“这个不难。”叶良福却痛快地答应下来,叶良寿也没有意见。
“你们赚到的银子,每个人各自回去交给大伯母和三婶八成,还有,即便你们有钱,只要她们不犯过错,你们就不许有花花肠子纳妾找其他女人,否则的话,你们在酒楼中的股份,就交给下一代。”叶子衿淡淡地将要说的话说完了。“盖酒楼时,我要占一成股份,这一成股份的银子,每个月算给二老,算是我们二房的一点儿孝心。”
听了她提出的条件,叶良福和叶良寿面面相觑。说实在话,兄弟两个手里的银子,现在还没有家里孩子女人手里的银子多,他们根本没有想过要花天酒地。
他们不明白,叶子衿为什么要管他们的私生活。
秦氏却感激地看了叶子衿一眼,岳氏这下也没有了脾气。
“答应的话,今天晚上就签订协议,明日就可以找人动工。”叶子衿淡淡地说,“大伯母做事最好三思,我言尽于此。”
岳氏被点名,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陈氏的目光更是如刀子一般了,恨不得将她身上挖出一块肉。
“我怎么呢?我又没有出卖作坊。”岳氏不服气地嚷嚷。
“我说过了,我并不欠你们的。而且我也不是你们的爹娘,我和我爹娘没有义务非要帮你。”叶子衿语气微冷,“王爷上一次说的话,不是在开玩笑。”
岳氏想到容峘上一次带着杀气的目光,顿时浑身打了一个寒战。
叶苏协兄弟几个心里真是又气又急,他们料到。岳氏肯定又有什么把柄被叶子衿抓住了,否则的话,叶子衿不会单独当着他们兄弟的面去警告岳氏。
叶良寿和叶良福几乎想都没有想,就直接签订了协议。
傅氏也高兴,她觉得叶子衿的主意好。要是老的不争气的话,那么酒楼就变成他们的了。要是老的争气,老的手里有银子,他们做小的跟着也会享福。反正,怎么算,她也不会吃亏、
傅氏暗暗打定主意,以后要盯住公公,哼,只要叶良福有花花肠子,她就发达了。
老爷子和陈氏最意外,老夫妻两个都没有想到叶子衿会想到他们。虽然说,每个月,二房都会送吃送喝送钱过去,但叶子衿本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他们绝对说不上亲近。
老夫妻两个也知道理亏,所以一直都不声不响的。叶子衿这一次带给了他们很大的惊喜,他们手里并不缺银子,可是他们在乎叶子衿对他们的态度。
协议一签定,动工就快了起来。
当村里人知道老叶家,大房和老三联手要在村外两里路那儿盖上客栈的时候,个个都羡慕不已。
“娘,你千万不能糊涂。”叶苏心兄弟三人最担心的就是岳氏不着调,从而会连累整个家。
“我咋糊涂呢?我啥也没有做,鬼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我看她就是故意想针对我。”岳氏倒打一耙。
“娘不听劝也罢,如果娘为了心里那点儿私愤,而害了我们的话,我们也无话可说。谁叫我们摊上了这样的娘了。但越清王言出必行,想必娘也听过外面的传闻,不过娘可能不知道,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并不是戏文。王爷十六岁就能单枪匹马深入胡地取回敌军首领的头颅,你觉得他是无能之辈吗?”叶苏心冷着脸盯着岳氏。
“你胡说啥。”岳氏不敢看他的眼睛。
“子衿说得对,这个世上谁也不欠谁的。她没有义务一直帮我们,虽然实际上,二房一直没有少帮我们。娘别以为子楣妹妹是抢了兰泽的亲事。”叶苏协也跟着附和。
“怎么就不是抢?”一听他们提到叶兰泽的亲事,岳氏又炸毛了。
“果然娘不甘心。”叶苏心觉得身心疲惫,“我们兄弟几个都亲眼看见过,兰泽对钱多串,根本就是一头热。钱家根本看不上兰泽,兰泽自己跑去钱家,已经坏了自己的名声。如果钱家不是看在二婶他们面子上,娘觉得兰泽还有脸面在村里走吗?”
“就是,别人看不上兰泽。娘难道还想将人直接塞过去?”叶苏协气的要命,觉得岳氏简直不可理喻。
“这事本来就是我们做的不对。娘,算我求你了。你做事的时候,先考虑我们兄弟三人一下,儿子也大了,我都有儿子闺女了。为了一个莫须有地怨恨,娘非要牺牲我们三个兄弟吗?还有,娘非要让兰泽无颜见人吗?”叶苏同抱着头蹲在地上痛哭。
岳氏……
这一夜,大房谁也没有睡好。
转眼之间,一个月就过去了。当酒坊里开始酿造果酒的时候,客栈也开了起来。客栈的名字很简单,就叫叶家村客栈。
客栈一开张,生意就如猜想得一般兴隆。
叶良福和叶良寿作为客栈的掌柜,也跟着忙得脚不沾地,让村子里人狠狠地羡慕了一把。
“大姑,你就这样放弃呢?”岳冒又来到了叶家,叶家其他人都不待见他,他只能来找岳氏。
“放弃啥?”岳氏最近心思有所转换。
她的确对二房不满,但她同样也看中自己的闺女儿子。前些天,一个月前,三个儿子对她说的话,她听进去了。特别蛮横孝顺的大儿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对她的触动更大,最重要的是,三个儿子找她谈话以后,闺女叶兰泽也对她说了,钱多串和叶子楣的事情,她已经想开了,让她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加上,岳氏看到了酒楼的希望,并且回味了叶子衿那一日说的话,她也想清楚了,叶子衿其实是在帮她和秦氏约束叶良福和叶良寿,当然,其中也对她和秦氏有约束。
岳氏清楚,只要她不犯事,万一叶良福要是欺负她,叶子衿到时候肯定站在她这一边,就是两个老的也会被叶子衿所左右。反正七七八八想下来,岳氏心里的不平就平静下来了。
二房发达不错,她这一房也不差。就说村外的酒楼吧,虽然才开业不久,但每一日几乎可以用日进斗金形容,岳氏相信,大房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
因此,对于岳冒的到来,岳氏有些不高兴。
岳冒也察觉到她的改变,心里更加不高兴。
岳氏这边从叶子衿那儿得到了好处,所以心里对叶子衿的记恨就消散了。但他心里的记恨还在。
他岳冒是读书人,在书院里,就连先生都夸他的学问好。可他的户籍在定州,要想中举,就必须经过越清王。
或许是因为岳蓉和大老黑家的事情影响到了他,他去年去考秀才却直接落选了,还得了一个品行不端的评语。
就冲着那份评语,岳冒就知道他这辈子算是完了。果然,他再回到书院的时候,书院里以往对他比较赏识的夫子,再也不像以前那样重视他了。
这一切都是叶子衿和越清王所害,他绝对不会放过叶子衿和越清王。
小人心性的人就是,但凡遇上一点儿不如意就会将责任算到别人头上。而实际上,岳冒之所以没有考中秀才,还得了那样的评语,完全是因为他自己好赌,加上眼高手低,同窗之间口口相传的结果,当然,当初他在叶家村算计人的事情,也被人扒出来了。连王妃家人都敢算计,谁还愿意和他交好?
至于越清王和叶子衿,就他这样的一个小人,夫妻两个根本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过。
岳氏不咸不淡的反问让岳冒心中的怒火不住往上冒,不过他知道这时候,他不能发火,他还要利用岳氏这个傻货了。
可是,他却低估了岳氏的性子,“二房抢了表妹的好名声,抢了表妹的好姻缘。二房现在享受到的一切荣华富贵,明明都应该是表妹的,这口气,姑姑难道就这么咽下去呢?”
岳氏低垂眼帘,再一次听到岳冒提起以往心头的恨,她的内心居然半点儿涟漪都没有起。
“你表妹就是普通人,名声是自己挣的,二房抢啥?至于钱家,你表妹也不屑给人当妾。”
不屑给人当妾?岳冒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这会儿说得好听,当初是谁要死要活闹的?
“钱家当初分明已经递了话,要和表妹结亲。如果没有二房在其中挑唆,这么亲事简直就是帖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不死心还想诱惑岳氏和他同仇敌忾。
岳氏摇摇头,“我说了,我闺女不给人当妾。就算是再好的人家,我也不会答应让她给人做妾。当初,钱家是递了话,不过是个误会,我还以为他们家是想娶兰泽了。这就是个误会,当初,他们不是也找了二房,还被二房打了出去了。”
油盐不进!岳冒气得要死,他还想继续劝说下去。
门外却响起了叶苏心等人说话的声音,岳冒立刻闭上了嘴巴。
叶家的几个表兄弟对他可没有好脸色,特别是叶苏心狡猾得简直像一只狐狸,岳冒站在他面前,总觉得什么心思都会被他看破一般。因此,岳冒对他有些犯怵。
“表哥、表弟回来呢?”岳冒先打了招呼。
叶苏心兄弟几个一起回来,今天发了工钱,兄弟几个正在讨论作坊里的发展,一进去,没想到却先看到了岳冒在。
兄弟三人如哑巴一般,顿时都不说话了。
岳冒见状,心里气得半死,不过他很清楚,这口气绝对不能发。否则的话,以后再想登门,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你们几个上工,每日可是辛苦?姑父的酒楼那么好,你们怎么不省出一个人过去帮忙?”岳冒显得十分随意。
常言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叶苏心兄弟几个就算对他十分厌恶,看到他笑眯眯客气的模样,也不好直接赶他走。
“酒楼又不是爹一个人的,我们过去凑什么热闹?”叶苏协不客气地回答,“我们兄弟三人在作坊里干,每个月也少说有小二两的银子拿,加上奖金和福利,比镇上的账房先生还要实惠。”
岳冒听他言语之间都是自豪,心里更恨了。哼,叶家生活好起来,居然直接就甩了他们岳家,半点儿也不仗义。
既然叶家不仁,就别怪他不义。
即便是叶苏心兄弟几个对岳冒不喜,也不好将人赶走。岳冒顶着压力,在叶家吃了中午饭才回去了。
“二哥,他咋没事就往我们家里跑?”叶苏协担忧地问。
“只要管住娘就行。”叶苏心淡淡地说。
叶苏同听了,点点头,“我们兄弟三人都留心一些,就是爹那边,也让他留心一些。”
兄弟三人虽然对岳冒的到来不高兴,不过好在岳氏最近没有流露出半点儿不对劲来。她将家里安排得十分妥当,也愿意帮秦氏或者傅氏下厨房喂猪喂鸡,到点则是安静地在作坊里做事。
兄弟三人一连盯着她半个多月,也没有发现她身上有什么不妥,于是就放弃了。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大房真正出事的不是岳氏,而是叶兰泽那个闷葫芦。
出事的当晚,叶兰泽除去在作坊里多加了一会儿班晚回来一炷香时间外,和往常相比,并没有任何的不同之处。
反正老宅子里的人,没有发觉她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一天晚上,叶家村的人都早早就睡下了。半夜的时候,沉睡的人就听到后面作坊里传出敲锣打鼓的声音,还有人大声吆喝着说走水了。
醒来的人一听,二话不说,操起家里的水桶盆等盛水工具,就拼命往后面的作坊跑。
作坊虽然是叶家的,但平安镇所有人都从中受益,特别是叶家村的人,受益最多,村里人谁也不想作坊出事。
住在员工宿舍楼中的工人,更是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接着是叶家村的人,再后来是住在背面到叶家村这边打短工和附近村子里的人。
声势很大,但实际上,等人全都到齐的时候,却傻眼了。
因为大家发现,其实真正的作坊并没有走水,走水的只是作坊外和几个小作坊内部院子里烧了柴火。
“咋回事?”马氏气喘吁吁地问。
叶良禄脸上也是惊魂未定。
“怎么会起火呢?”几个族老年纪大,也颤颤巍巍在家里人搀扶下到了现场。
所有人全都不明所以,容峘和叶子衿站在一处面无表情,叶苏明几个却是气得半死。
“叶兰泽勾结外人放火。”叶苏明恨不得上去直接踹死叶兰泽。
“你血口喷人。”岳氏也过来了,一听叶苏明的话,她就跳出来惊叫起来。
被叶苏明一提醒,大家这才发现,叶兰泽满脸黑灰,头发凌乱耷拉着脑袋站在一旁。
“兰泽?”叶苏心兄弟几个见状,心都凉了半截。
“你?”叶老爷子气得浑身打颤,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是我做的。”叶兰泽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承认。
“兰泽你?”叶子楣惊讶地看着她,眼神里全是愧疚之色。
钱多串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赶紧抓着她的手,将她拉在自己的身边。
“我生气就放了火。”叶兰泽相当老实。
“总不会是你一个人过来吧?”叶子衿冷冷地问。
村民们正议论得厉害,听叶子衿的话,个个都点点头,就是给叶兰泽天大的胆子,叶兰泽也不敢出头呀。
“表哥和黑虎在外面接应,他们还有别的人手。我就负责给他们留门。”叶兰泽还真单纯,叶子衿一问,她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岳氏听了,脑子轰响,差点儿直接晕过去。
“你个混账东西。”叶良福真想一巴掌打死她。他的酒楼刚刚在叶子衿的支持下,生意变得兴隆起来,谁知家里就出了这么一个玩意。
“人找到了没有?”叶子衿没有和叶兰泽生气,转身问身边的人。
“王妃放心,歹徒一个也跑不掉。”玉衡过来回答。
马氏深吸一口气,才忍住没有过去抓着叶兰泽撕咬,她简直是恨透和老宅子那边。那边为什么就养不熟呢?
“沉塘。”
“抓起来送到边境充当奴隶。”
“开祠堂。”
村民的愤怒达到了极点。
“子衿、老二,求求你们放过兰泽一次吧,这孩子糊涂呀。不不,是我,一切都是我指使的。”岳氏给容峘和叶子衿跪下来。
叶苏心兄弟三人一个字没说,也都闭着眼给叶子衿跪下来了。
他们觉得无颜见叶子衿,心里对不起叶子衿,但他们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叶兰泽就这么毁了。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们也不想唯一的妹妹就这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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