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这是今天第五拨了吧?啧啧,看来萧姨娘是下了大力气啊,爷如今不过是出去了三日,她那里就开张了。”
兰湘月坐在榻上,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院子,就见萧怜月笑容满面的将两个满头珠翠的妇人送了出去,因便微微一笑道:“急什么?这样的日子还有呢,今天不过是第一天罢了。”
话音刚落,就见付林和陶宇进了院门,萧怜月刚刚送完两个妇人,此时见到他们,脚步便停了停,看上去是想和两人说话,却不料两人看也不看她一眼,直奔正房就来了,还没到门口就大喊道:“奶奶,奶奶,大人回来了。”
“爷回来了?”兰湘月猛地从榻上站起身,忽见一屋子丫头都眨巴着眼睛看她,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忙咳了一声,微笑道:“去了三天,今日就回来了,也不知道差事办得怎么样。”说完方走出去,微笑着对陶宇付林道:“辛苦两位侍卫来报信了,只是这活儿本不该是你们做的,何苦总抢着做这小厮活计?”
陶宇和付林对看了一眼,嘻嘻笑道:“奶奶,咱们两个的心思,您不会还不知道吧?求您了,看在咱们一片诚心的份儿上,就别打趣了。我们俩一向听说奶奶是最慈悲的,可是您看看我们如今这苦不堪言的处境,您不说伸个援手啥的,咋还尽往伤口上撒盐呢?”
“噗!”兰湘月忍不住就轻笑出声,摇头道:“你们可别混赖人,我什么时候往你们伤口上撒盐了?不就是问了那么一句吗?也罢,你们的心思我的确知道。不过红袖翠竹的心思我也知道。既然如今你们把话说到我这里了,我倒要认真问问你们,你们看来也打听过我的为人,既如此,我的丫头们要找什么样的人,这是有规矩的,你们不会不知道吧?心里是怎么想的?不如说给我听听啊。”
陶宇和付林一听兰湘月这话,眼睛便猛地亮了起来,正要抢着上前表忠心,忽然就听身后一声咳嗽,回头一看,池铭脚步匆匆的走进门来,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方淡淡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大人,您稍等,我们这里和奶奶说几句话。”陶宇和付林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心里激动啊,对池铭那要吃人的目光都视而不见了,敷衍了一句就要转身和兰湘月继续表忠心。
池铭这个气啊,心想好歹我也是知府大人来的,那个什么……存在感就这么低?这两个臭小子把我当鼻孔里喘的气儿呢?你们对着我媳妇笑得一脸谄媚是要干什么?嗯?我出去四天,回来了还没和湘月说一句话呢,你们倒叫我稍等,凭的什么啊?我凭什么要稍等啊?
池知府越想越气,于是不等陶宇和付林开口,便冷哼一声道:“有什么话等日后再说,本官从外面回来,这会儿身上又累又乏,且也有事儿和内子商量,你们先出去吧。”
“啊?大人,不要啊……”
陶宇和付林那凄惨的嚎叫声差点儿没把池铭吓趴下,他看着那两个如丧考妣的家伙,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我只是让你们出去,又不是让你们去死,听听这叫得都是什么声儿啊。
兰湘月也吓了一跳,连忙道:“好了,两位侍卫的心情我明白,这样吧,看看你们什么时候得空儿,专门来我这里,我有些话,的确要和你们先说清楚。不过这时候,你看你们大人风尘仆仆的,晒得如同一块泥巴,且让他进来洗浴洗浴,吃点东西再说,如何?”
陶宇付林一听:也是啊,大人出外三天才归来,怎么还不让人家夫妻亲热亲热?更何况大人在我们这件事中,那也是占着举足轻重的份量,万一他小心眼儿,就因为我们这会儿打扰他们“小别胜新婚”的时间而怀恨在心,在这件事上使绊子怎么办?我们哥俩本来就够水深火热的了,还禁得住他棒打鸳鸯?
一念及此,哥俩迅速做出决定,果断撤退。这里池铭还觉着不满意,回了屋里问兰湘月道:“那两个小子做什么?我让千儿来报信,怎么他们倒比千儿先到?”
兰湘月笑道:“他们是来替千儿报信的吧?”话音刚落,就听池铭冷哼一声道:“替千儿报信?这两个家伙肚里装着什么花花肠子呢?该不会醉翁之意不在酒,对你起了觊觎之心吧……哎哟……”却原来是兰湘月正拿了条湿毛巾过来,听见这话,不由分说便把毛巾摔在了他脸上,接着没好气道:“满嘴里胡吣什么?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厚颜无耻不要脸么?”
“什么叫厚颜无耻不要脸?咱们是夫妻,名正言顺的。”池铭将毛巾在脸上擦了一圈,接着方大大出了口长气,嘻嘻笑道:“还是娘子体贴我,这毛巾凉浸浸的,擦脸真舒服。”
“废话,这样大热天,我难道给你热毛巾擦脸?”对于池铭的讨好,兰湘月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过看着这货的脸晒得黑红黑红的,甚至起了一层皮,她心中还是有些不忍,摇头道:“不是去巡视盐场吗?又不是去做苦力,怎么还把自己弄成这么个模样?”
池铭脸上却全都是兴奋之情,对着兰湘月嘿嘿笑道:“辛苦是辛苦,不过也有大收获,湘月你都想不到,我会有什么收获。”
“又要卖关子吗?”兰湘月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却见池铭伸了个懒腰道:“那盐场里也没什么好条件,每天也就拿凉水冲个澡。你让小子们给我抬两桶温水来,我要好好儿洗一洗,免得腌臜到你。”
“有什么腌臜的?身上也没有臭味。”兰湘月一笑,不过旋即又道:“但是洗洗也好,把这几天的劳累给洗去,换一身干净舒服的衣裳,刚刚好前两天梳风把那贴身衣裳都做好了,你等洗完了试试看。”说完便出去吩咐人抬水过来。
趁着池铭在后面洗澡,兰湘月这里替他收拾着各样东西,梳风洗雨红袖翠竹等人都在旁边帮忙,一边偷看兰湘月的面色,见她模样温柔,几个丫头都偷偷打着眼色,彼此眼里都是欢欣喜悦的表情。
一时间从房中出来,红袖便先笑道:“你们看没看见奶奶那眼神,真个叫温柔似水,再不似从前那平平淡淡的模样,老天,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不枉了爷如今对奶奶这样的讨好追求。”
洗雨笑道:“虽如此说,只是奶奶是个能沉得住气的性子,她就算心里有了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彻底打开这心结,哎呀可急死人了。”
“爷还没急呢,你急什么?真个皇帝不急太监急。”梳风咯咯笑着,这曾经是洗雨笑话过她的话,如今却被她全还了回来,眼看洗雨要过来打她,她便连忙道:“别打我,打我的话,晚上就不给你们精彩的好戏看了,我知道一个独家的消息,哼!你们欺负我,我就不说出来。”
“这丫头,又卖关子呢。”红袖笑着道:“我就不信你能有什么劲爆的消息。”
梳风笑道:“这一次绝对不骗人,你们还记不记得当日我找爷的那条贴身裤子,结果怎么都没找到?”
翠竹笑道:“怎么不记得?你也是个倔强性子,到今天还想着?不过是条贴身裤子罢了,又不是什么金子做的,何苦这样上心?”
梳风得意笑道:“不是我上心,而是这裤子的去向,哈哈哈你们再也料不到的。所以别惹我,不惹我的话,今儿晚上给你们揭晓谜底,惹了我,哼哼,不但没有谜底了,你们也看不成一场好戏。”
洗雨摇头道:“你这蹄子,惯会弄鬼,冷锋也是个稳重性子,怎么你就没跟他学着一点儿?”
话音刚落,忽见秦东林的小丫头走进来,对洗雨笑道:“洗雨姐姐,我们大人请你过去一趟,说是上次他列的那些式子都是你给整理起来,如今找不见了,所以要烦你过去找找。”
洗雨答应一声,正要下台阶,就听梳风笑道:“这是怎么说?秦大人竟然一刻也离不得我们洗雨,云儿,干脆你过来我们这里做丫头,让洗雨给你们大人做丫头吧。”
“云儿别听她胡说。”洗雨回头瞪了梳风一眼,似是怕云儿也跟着梳风打趣自己,忙忙拉着她去了。这里兰湘月从屋里出来,看着红袖等人道:“正收拾东西呢,你们倒都跑出来躲清闲,让奶奶我收拾到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洗雨呢?出门做什么?”
红袖笑道:“那是个更不像话的,去服侍秦大人了。奶奶要罚就罚她去,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比我们罪过严重多了。”
“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兰湘月哼了一声,却听翠竹笑道:“才不是,咱们对奶奶的忠心天地日月可鉴。”
“是啊,可忠心了,为了服侍奶奶,自己的终身都不要了。”梳风刮着脸羞她们两个:“啧啧,可怜陶侍卫和付侍卫啊,郎心如火有什么用?架不住妾心似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