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曹操曹操到,在钟逸的操练下,锦衣卫的效率岂能低下,再加上作为亲信的李旭亲自带队,这次万众瞩目的出场让人眼前一亮,几乎近百人的方阵,皆着通绿甲胄,青蓝头盔,对襟罩甲,内穿窄袖,肩臂有亮色甲片,右侧携统一刀具。
锦衣卫纪律严明,浑然成一个整体,携肃杀之气,气势磅礴整齐亮相,原本议论纷纷、发着牢骚、骂着街的百姓、小贩、地痞流氓无赖等哑然,无一人敢出大气,就连呼吸声都停滞在了刹那,锦衣卫带给他们的威慑是致命的,就像小妾见到暴虐无常的府邸老爷,也像幼童看见时常醉酒的父亲。
“锦衣卫办案,闲人退让!”李旭冷冰冰的一句话迸发出无法想象的力量,面前堵路的闲杂人等迅速起身离开,另寻新处观看这场大戏,他们面容慌张失措,生怕走慢一些就被锦衣卫抓住砍了头。郭家在海津城臭名昭著,可锦衣卫也不是什么好鸟,若是非要选择得罪其中一位的话,他们绝不愿意沾惹锦衣卫。
密密麻麻的郭府门前终于空旷了,可看门的两位下人并没有因此轻松,反倒是神情更加恐惧,那帮刁民最多也就是骂两句,可锦衣卫言出必行,稍有不从便会向自己下手,连郭府大少爷郭友都被他们打入牢狱,更不必说自己这些命比蚁贱的下人了......
“开门。”李旭站于锦衣卫方阵最前,抬眼望着两名颤颤巍巍的下人命令道。
这两名下人不敢不从,但也害怕受到郭黎的责罚,毕竟郭黎可从来没有跟他们解释过锦衣卫抄家这件事,原本他们看到郭黎风轻云淡的模样,以为是外界虚无缥缈的谣言,但无奈传遍了整个海津城,由不得他们不信,这是头次心里产生质疑。可身为老爷的郭黎仍无动静,又打消了他们的顾虑,或许只是污蔑呢,毕竟他们也清楚郭家在海津城名声,别说闲言碎语了,就是扔烂菜叶臭鸡蛋都是轻的。稳如泰山的郭黎再次让他们上当受骗,天知道,郭家都要没了,他竟然还有闲情逸致翻越账本?
如今锦衣卫抄家抄到府前了,让他们如何是好!
“大人您要不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通报老爷!”其中一位下人身上泛着机灵劲儿,他知道这么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既让锦衣卫不悦同时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倒不如来一招缓兵之计和祸水东引,到时候让不让进就不是他们能决断了的。
李旭可不听敷衍之言,他带着这么些人来,若是让称不上一盘菜的下人拦于门前,这不是令身后这么些人看笑话嘛,到时候钟逸知道还不得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他目中升起一股怒意,逐字逐句道:“敞开府门!不从者,杀无赦!”一把锋利的刀刃明晃晃的架在了两名下人脸前。
下人当下失了魂魄,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次离死亡这般近,一股暖流顺着大腿根儿滴答在地上,骚味令李旭皱起了眉头。
到了这个时候,下人哪里还顾得上郭黎的责罚,自己这条小命马上就保不住了,更别提其他了,他一只手拖着腿,硬生生站起来打开了门,接着才又软瘫在地。
李旭最先跨进,接着身后锦衣卫一个个全都闯入郭府,而下人望着头也不回的李旭,终是松了口气,自己的性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府外看客自然是不敢深入郭府的,其中一些人不乏乘火打劫的念头,虽然这时候郭家给不了他们任何威胁,但谁知道锦衣卫会不会放过他们,别因为一点银两搭上自己的命,这可就太不划算了。方才那场好戏看得他们惊心动魄,要说跋扈与嚣张,到底还是属他们锦衣卫第一,平日里郭家狗仗人势的两条恶犬在锦衣卫面前一点脾气都没有,甚至翘着尾巴刻意讨好,地上那滩黄汤以及当众出的丑,可算出了他们心中这口恶气!
府内许多人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们提前做好逃窜的准备,可面对锦衣卫明亮的大刀,只敢蹲在原地瑟瑟发抖,原本的计划乘乱逃出生天彻底告破,现如今他们才算明白,到底死亡的威胁有多恐怖。别说逃跑,就连站起来、看一眼都做不到,对于凶神恶煞的锦衣卫,他们哑然无声、无动于衷,时间似乎凝聚在了这一刻,哪怕大刀向他们的头上砍去,怕也只会发出一声哀嚎,反抗......是万万不敢的。
郭黎与郭友接连前来,这些年郭黎经历的大场面也不少,可府中平白无故多了这么些持刀的锦衣卫,仍是心里发怵,但想到对方仅仅是来取走银子,便又多了几分底气。领头的李旭在众锦衣卫中气质突出,以至于郭黎一眼就认了出来,他尽可能保持平静走到李旭面前,以换算平和的语调道:“大人,小儿欠下的银子早已准备好了,大人要不随我来库房清点一番?”
“你们两个,跟我来!”既然主人邀请,李旭哪有不从的道理,在锦衣卫衙门的时候他便与钟逸有过议论,这次要郭家偿还的银子,绝不是一笔小数。当然,钟逸绝不私自放进自己的腰包,这笔银子是他与白莲教抗拒的底气,若想赢得民心,光凭他的正面形象是远远不够的,百姓虽然愚昧,但他们却比任何人都要现实,只有见到粮食与银子的时候,才是信服朝廷与钟逸这位钦差的,否则一切都是空谈,切实的好处是基础中的基础。
钟逸这次在京城几乎没向康宁皇帝拨国库款项,而他也不可能自掏腰包来办事,再者来说就算钟逸掏空了钟家所有家底,也不一定能弥补亏空。
漕运总督黄三石又是一个抠搜的人物,想从漕运诈一些银子来,比登天还难,所以钟逸只能把魔抓伸向机缘巧合的郭家,郭家的实力他是有过耳闻的,今日要收归朝廷的这些虽然让他们肉疼,但也不至于到元气大伤、伤筋动骨、撕破脸皮的地步,更何况钟逸释放郭友就已经是一个巨大的恩赐了,若是连点银子都不想出,哪能让看出他们的诚意呢?
大不了到剿灭白莲教后钟逸亲自登门道谢,让郭家得知自己也尽到了该尽的力。
跟随郭黎,李旭来到了郭家的库房,充公的银子郭黎早已准备好了,连着的四五个大箱子装着沉甸甸的银子,指着这个,郭黎向李旭道:“大人,您看这数目是否还合您的心意?”
既没受到钟逸的暗示,也没听郭友提过贪污的数目,他也只能猜测钟逸的贪心到底有多大,他与官员打交道这么些年,怎么能不知道那帮人的心有多黑呢?说是充公,其实最终落入的也是他自己的腰包,这笔银子起的作用与贿赂无异,不过是将它放在了明面上,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李旭自然不会亲自动手,这种繁琐的事他也不屑去做,他这双手是用来握刀杀贼寇的,绝不沾染这些俗物。
“去,算清数目。”身后两位都是李旭刻意挑选的能人,这几大箱银子光是看就令人头疼,更不必说清点了,若是没有异于常人的细心,很难保证不会出错,而这两位恰巧在锦衣卫中担任的便是核算账目的角色,如今让他们来做这个,也算是专业对口。
两人不敢耽搁,一人一箱开始清算,在打开箱子的一刹那他们二人仍是小小的吃惊,哪怕在锦衣卫中呆了这么些年,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多的银两,其中既有金子、也有银子、更有银票,杂乱无章又增添了几分难度。
这二人也不曾想过,竟有朝一日会有数钱数到厌烦之时,不过这笔银子要全部能归于他们二人之手,花费三天三夜都不觉疲惫,但无奈的是,里面一两白银都跟他们没有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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