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容易?难道就因为不容易就不找了吗?小少爷初及总角,一个孩子见不到父母,每日活在恐惧当中,难道老爷您愿意见到吗?”小倩情绪急了起来。
“够了!”苏浪穹一言制止,握紧拳头的双手都在颤抖,不难看出他此刻的激动。
“他是您的孩子,是苏家的未来,也是大家每个人都喜欢的小少爷,您这样瞒着所有人,对璟平少爷公平?还是对大家公平?”若非往常,小倩绝不敢与苏浪穹说这些话,但今夜受到黄三石的刺激,她对自由的向往达到了一个顶峰,无论何时,都没有此刻的渴望。
“闭嘴!你个丫鬟根本不懂!根本不懂璟平到底落入谁的手中,难道是我想就能将他救回来吗?他是我的亲生孩子,是苏家香火的唯一继承人,我比任何人都想让他平安归来!”苏浪穹何尝不是忍受巨大的压力,暂且不提对苏璟平的日思夜想,就是瞒着他的生母,瞒着苏家众人都是一个难题,更何况对方以苏璟平为要挟,令他所作之事让他惊恐不已,尤其是黄三石下午一番话,让他更为清楚罪行的后果。
“若是我的孩子......哪怕阴曹地府,我都愿为他闯一闯......”丫鬟小倩声音低沉的说道。
苏浪穹当即沉默了,他不知该用什么话语反驳,身为人父,理应有为了自己孩子与天地对抗的魄力,可反观他,却妥协了......
他深深叹息,如今只有不作为才能保证苏璟平的安全,哪怕稍令对方不满,苏璟平都会陷入危险当中......
屋内气氛沉默,两人面对面坐着,却不发一言,按理来说主子与下人有严格的等级之分,可在此刻,苏浪穹与丫鬟两位却变为平等身份。
屋外黄三石小心翼翼的呆在窗下,方才房间里的争执被他一字不落的听进耳朵里,差一些,黄三石就抓住了这条线所,找到了苏浪穹隐藏在心底的秘密,但争吵的戛然而止令他很无奈。
吵架就吵个痛快,哪还能点到为止呢,这又不会出人命,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呀!
他的心声并没有被苏浪穹与丫鬟小倩听到,屋里一如先前,气氛降至冰点。
等待片刻,依旧静默不语,黄三石生出离去之意,不欢而散的结果是苏浪穹随时离开,他这幅奇怪的样子,这个怪异略带羞耻的姿势,若被苏浪穹看到,这一世英明就全毁了。令他想离开的原因主要是听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总不能这样耗下去,如今自己的时间宝贵的很,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偷听人家墙角算怎么一回事......
正待他蹑手蹑脚离去时,忽然听屋内道:“小倩,这件事以后别提了,我先前对你有过嘱咐,休要提及璟平,莫怪我翻脸。这次念你苦衷,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听到,若再有下次,别让我家法处置!”
“难道这就是老爷你的本领吗?”
犹豫不决的黄三石还是停下脚步,凑热闹是祖传的恶习,但胜在有趣,而且黄三石期待从二人的话语中再得到有用的信息,冒着被发现的风险,黄三石还是留了下来......
小倩算是破罐子破摔了,她本身是一个胆怯的女子,见到黄三石这位陌生人的刹那会担忧对方会不会侵犯或侮辱自己,由于怯懦不得不将苏家最大的秘密告知于他。又因为胆子,对苏浪穹的命令无不服从,哪怕她打心底里抗拒,她知道这是下人的职责,但只要选择离开苏府,一切都会好起来,不过她没有,原因自然也是胆小。
可经过这些日子的精神的折磨,她不再如此消沉下去,哪怕冒着日后吃不饱穿不暖终日为生存奋斗的风险,她也要追逐自由,若不被束缚,苦一些又何妨!
原来笼中的金丝雀,从来没有快乐可言......
“明知小少爷陷入险境,不想如何解决,反倒是瞒天过海,蒙蔽所有人的眼睛,在外人面前装作没事儿人一样,谈天说地谈笑风生,就好像此事根本没有发生过,老爷真是天生的好演技呀!这样的本领,着实令奴婢佩服!”
阴阳怪气的一席话,触及到黄三石那根紧绷的神经,他双目泛红,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缘,气得浑身发抖愤怒道:“贱胚子!你再说一句试试!”
小倩丝毫不惧,冷笑连连:“能堵住我一人的嘴,能堵住天下央央众人之口?面对生子见死不救,宁他落于魔窟多日,也不愿伸出援手?就算能瞒得过所有人,又能欺瞒自己的心?璟平小少爷可是你亲生孩子,你怎能如此狠心!”
“住嘴!”
啪......
清脆的一声响起,屋外的黄三石挑起一摸嘲讽的笑容,打女人可称不上本事。
铆足力气的一巴掌,小倩嘴角溢出鲜血,她半张脸红肿,火辣辣的疼痛......
但身体的痛又何以与心灵相比,如同枯萎的泉眼,她就像年过半百沧桑的老人,在这三个月没有任何人或事能触动她的神经。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丫鬟小倩笑着摇了摇头。
苏浪穹想要她闭嘴,但小倩又岂能如了他的意,既然他不敢面对最为残酷的现实,那自己就帮他接受,人最痛苦的情绪是怯懦,若勇敢一些,谁知道会不会有不同的结果呢?
差一步的遗憾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后悔更好一些......
苏浪穹刚才一巴掌耗尽了浑身全部气力,他靠在椅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嘴巴张张合合,想对小倩说句抱歉,但她毫无愧意,甚至神情中夹杂着淡淡的嘲讽,令苏浪穹一句话说不出来。
“好受一些吗?这巴掌足够老爷你来发泄吗?”小倩笑靥如花,像是人间最纯洁的天使。
“你......你想说什么?”
今夜的小倩对苏浪穹造成很大的震撼,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在一个丫鬟身上感受到惊恐二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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