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才之士,如一把锋利的矛,一旦使用不好,便有可能伤到自己。
钟逸十分清楚这个道理,所以对待杜苏的态度,有了一丝丝的转变。
这个杜苏,将来若能将他拿捏在手里则无妨,若不能拿捏了,也不能让他投入敌人阵营,这会给自己创造很大的难题,至于用什么方法,钟逸虽不愿动刀,但实在没有法子,只能出此下策......
有了杜苏的建议,钟逸一下子豁然开朗,一个坑人的计划不知不觉渐渐成形。
若谈及坑人,钟逸也有不浅的造诣,不仅霍单、李旭等自己属下了解,就连被坑害过的仇敌,因此也受过不小的迫害。
想到下一位受害者钱公公,钟逸的嘴角不禁露出一抹令入心惊肉跳的怪异笑容。
这样的笑容落在杜苏眼里,眼皮不由跳了几下......
投桃报李,既然杜苏帮他解决了眼下的燃眉之急,钟逸定要还以相应的回报。
再者说来,杜苏如今也算投入自己帐下,杜苏的身份地位越高,自己的实力也会有相应加强。
“翰林院里太过清苦,怀平怕是过不习惯了吧?”钟逸笑呵呵问道。
杜苏心头狂跳,急忙站起身施礼:“下官任凭大人安排。”
钟逸想了想,道:“以怀平翰林院编修的身份,入锦衣卫自然不可能,太屈才了,我大宁凡二甲以后的进士入朝皆为七品......如今的都察院左都御史**尚买本帅几分颜面,不如先委屈怀平入都察院做个监察御史如何?”
虽然之前的钟逸不敢随意允诺,但现在他与**穿一条裤子,满朝文武都能看出二人关系匪浅,凭现如今的交情,往都察院安插一人还是随随便便的。更何况杜苏在朝中的风评还算不错,一是自身有才,二则是通过科举正统进入的朝堂。由他出任监察御史的官职,想必没有人能从鸡蛋里挑出骨头来......
杜苏顿时大喜过望,言官御史,正是大宁朝堂呼风唤雨的角色,上至皇帝下至臣民,指谁骂谁而且不用负法律责任,风闻奏事本就是言官的特权。可以说,如今的七品言官品阶虽小,但绝对是活得最滋润的一类官员,连当今的康宁帝不如他们这般百无禁忌。至于油水之类,此刻的杜苏并不看重这些,他心里清楚的很,监察御史就是他镀金的一个职位,哪怕捞得到的油水很少,但对人脉的结交十分有好处,等日后再居高职,金银钱财势必少不了......
刚待施礼致谢,杜苏神情忽然一黯:“不瞒大人所说,下官在朝堂之所以举步维艰,其中很大部分压力来自于当今内阁阁老刘康那里,在马老在位之际,他便和马老政见不合,现在马老被钱山等祸乱朝纲的奸臣气走了,刘康更是肆意妄为,不仅仅下官,就连其他与马老交好的臣子,都受到了他的狠狠打压。下官这次出任监察御史,恐怕内阁刘老.....不太乐意吧?”
钟逸微微一笑:“无妨,本帅的决定还轮不到一个攀附阉人的老东西来阻拦。”
内阁里他也不是没有人,至少赵衡便和他同气连枝,哪怕遭到刘康的反对,钟逸亦能从赵衡哪里寻求机会。
杜苏显然有点没信心,嗫嚅着嘴唇道:“可如今内阁局势明朗,刘康、陈平串通一气,若刘康阻止,那陈平也会施加压力,到时候事情或许会变得很难办啊......”
钟逸冷冷一笑:“怀平,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句谚语可否听过?刘康与陈平‘虎父无犬子’吶。他们两位的儿子可不是善茬,刘、陈二位公子凭借自己的‘好父亲’,在京里胡作非为、横行霸道,大大小小闯了不少祸,其中甚至牵扯着几起暴力行凶伤人致死之案,锦衣卫已注意他们很久了......”
杜苏轻轻一颤,神情微变,心中对自己投的这位靠山又多了几分新的认识。
这位大人不简单呐,一出手便是断子绝孙的手段......
与钟逸交情浅的人对钟逸的认知仅仅存在于四散的流言蜚语当中,其中几分真假,尚且不知。若因此而对钟逸整个人下一个定论,那是极其不科学的。
就好比如今的杜苏,钟逸的形象随着此次深入交流,逐渐在他的心中立体起来,但他到底见到了几分钟逸的真面目?仍是个未知数,不过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的肯定的,钟逸不是一个按套路出牌的人,也不是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
思忖间,钟逸那张笑眯眯的脸凑近了杜苏。
“怀平啊,以后咱们就是自家人了,本帅还要靠你多帮衬,私下里也当亲密如一家入,怀平若有妻小儿女,也可时常来我府上多走动,我家妻子非常的平易近入,怀平万莫见外才是......”
杜苏神情剧变,急忙颤声道:“下官愿为大人效死,付出性命在所不辞!”
钟逸眉头微皱:“怀平言过了,都已是自家家人,本帅哪舍得你死呢,怀平应当好好活着,为本帅出谋划策才是。”
“是是是,下官......口不择言!还望大人莫怪!”不知不觉,杜苏鼻尖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与钟逸的交流,一向是个体力活,这一点钱山、刘卓等人深有体会......
“怀平见外。本帅是个和善的人,今日就是普通的聊天,畅所欲言便是,钟府里没这么多的规矩。”钟逸露出一幅人畜无害的笑容。
但杜苏岂能不知,若真的“畅所欲言”的话,恐怕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这帮大人物......
杜苏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自己太过年轻,看来日后还需多多进步才是。
“不知今年的科举怀平关注否?”
虽不知钟逸何意,不过杜苏仍是点点头:“多多少少是听说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