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原立于东方,遥望西方。
他默然片刻,将手中那道星光,朝着前方抛了过去。
嗡地一声!
星光照耀,只见前方忽然出现一片山脉,隐在云雾之间,若隐若现,连绵而去数十里。
“果然……”
山脉所在之处,正是清原此前根据花魅指点所探查的地方,当时只觉此处地势平常,仅得两分灵秀韵味。如今所见,果然是隐匿世间,难以探查,甚至,清原可以知晓,若他不是由东往西,而是换了另外一个方向,所见的也不是眼前的场面,只是那之前的寻常山脉罢了。
“这就是所谓的入口?”
清原心中略微屏息。
前方没有什么门户,没有什么洞穴,没有什么入口,但是其他方向,就是有星光照耀,也不能得见这三危之山,可在东面望西,便可得见……这东面的方向,本就是一个入口。
洞天福地,关乎清原性命所在。
他如今举世皆敌,就算成就人仙,也难以活命。
只有避世,才是唯一脱逃之法。
隐居避世的想法,对于如今的时局,对于如今的清原,也只有寻得一处洞天福地,才能安心隐居。
千丈崖对于清原而言,本可算是满意,奈何道祖下界,破灭了原来想法,如今这处洞天,不知能否算是归处?
“洞天福地……”
清原目光微凝。
对于这座洞天福地,此时此刻,他依然满是疑虑。
浣花阁古老典籍曾有记载,那么浣花阁的先辈未必不知此处,可这一处却未曾被浣花阁所得。
朝真山乘烟观也知晓这一处地方,葛果儿指点清原前来,但是却无相关的操纵法门,可见朝真山也未有将这座洞天福地据为己有,否则,身为朝真山之主的葛果儿必然能知法门,那么这卦盘之中的星光,也定然会有记载,不会是眼下这般,空空如也。
那么这座洞天福地,是否有着另外的问题?
可不论如何,这已是眼下清原活命的希望。
如若不能进入这洞天福地,那么他在外界,将面对世间无数修道人,哪怕本领再高,哪怕能敌人仙,也终究难敌大势所向,也终究难免有力竭之时。
“罢了。”
他再无犹豫,一步迈出,入了其中。
……
临东往东南方向,诸多修道人追杀而来,其中守正道门弟子的阵势最为惊人,几乎是在维持中土封神局势的前提下,让守正道门内外所有可以动身的修道众人,全数赶赴了这一方向。
“这个天杀的混账,居然如此命长。”
正阳揉了揉眉心,略有苦恼。
他是正字辈当中三位踏足真人境的杰出弟子之一。
当初漓江之时,身为七重天巅峰的他,被初入阳神的清原所败,引为大恨。
在这短短一段时日之间,他几乎觉得守正道门上下,都对他变得十分鄙夷,认为他落了守正道门的颜面。
毕竟守正道门乃是天上祖师道统,所传乃是至高无上的法门,常能以弱胜强,更是在同等级数之间,从未败于外人之手。然而这一次,正阳以七重天巅峰之境,面对初入七重天的清原,并且是自降身份,与他人联手围杀,仍然被清原所败,简直奇耻大辱。
直到这一次,清原身为世间变数的真相传遍天下,又在临东之时,几乎展露出人仙都罕有的本事,才让他勉强洗刷了这种耻辱。
但清原不死,他便一日不能解去心中郁气。
“八重天之境,最重心境,若是清原不死,道爷只怕要心生魔障,无望突破。”
正阳长长吐出一口气,恨恨咬牙道:“临东事后,他身负重伤,短时日内难以痊愈,在此期间,正是杀他的最好时机。否则,以他道行之进益,恐怕就连人仙也都难治。”
想起当初漓江之时,再想起临东所闻,他不禁叹了一声,这两桩事情相隔才有多久,这清原又踏破了八重天之境,就算是他身为守正道门的真传弟子,都有匪夷所思之感。
只可惜当日追杀清原过去,到往临东时慢了一步,清原已然逃离,憾而未能再度与之交手。
这般想着,忽然间,在他前面的鸿业停了下来。
“师叔,可有什么发现?”
正阳略有疑惑。
鸿业沉吟道:“众人分头寻找清原,你我应是最为接近的了。之前我运用浣花阁传来的法门,能勉强感应到清原残留的气息,但如今似乎失了源头,难以追索……像是他获得了完整的乾坤封闭之术一般,全数收敛了气息。”
正阳怔了一怔,旋即大惊。
鸿业说道:“你去禀报鸿烁师兄,我传讯于掌教真人。”
正阳心中凛然,立时动身,化作一道光芒,破空而去。
……
“全数收敛?”
鸿烁须发银白,但气息已经不如临东之时那般强盛,似乎也在葛果儿手中受了伤势,他沉吟良久,说道:“问一问浣花阁那边,不过,敛息之术也不见得就只有浣花阁的乾坤封闭之术,例如本门的抱婴功也属其类,而朝真山乘烟观,毕竟也是仙家道派,或许也传有敛息之术。”
顿了顿,鸿烁沉声道:“也罢,待我再费些代价,寻到他气息消失的地方,就算他真是有什么敛息之术,也逃不远的……以那个地方为中心,八方搜索,他逃不掉的。”
正阳略微点头,顿时退去。
他看着前方鸿烁师叔脸色苍白,不禁想起了正一师兄。
以正一师兄的仙根道骨,在感应方面要胜于寻常人仙,就算是鸿烁师叔不惜自损所换来这一时三刻的极强感知,也未必就胜过正一师兄在平常时候的敏锐感应。
只是正一师兄,不知为何,追杀清原多年,反而错过了临东之事。
“正一师兄超凡脱俗,早些多年前,就通晓真相,故而,一心要杀清原,灭除变数,他若得知此事,就算相隔再远,也能赶到……以他的本事,到了临东,清原如何能逃?”
正阳微微皱眉,心中暗道:“只是不知师兄如今又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