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侯大师,座下四大弟子,文殊大智!
病文殊是江湖人给他的称号,只因他从小身体孱弱,少时又遇饥荒,至今仍是一脸菜色,虽遇禅侯大师,习文练武,却始终一无改变。
他总觉得“文殊”二字是江湖人对他的谬称,倒是前面那个“病”字贴切些。或许这是他的自谦,但你若真的以为他不配“文殊”二字,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天下高手万千,他绝对不是内力最高的,也绝不是轻功最好的,但绝对是招式最奇的。
奇的让人不知他下一刻会出什么招式,招式是如何的奇诡,角度是如何的刁钻,防守是如何的无所适从。
有时,人们会以为他的智慧就是从他的招式中得以体现出来的。
但这不是真正的智慧,这对于他来说,只是随机应变的招术而已。
他的智慧是体现在这种随机应变的那一刹那和胜利后的各种感悟。
有的人胜利了,就忘乎所以了,那他的下场不会太好,因为你击败了前一个对手,还有后一个敌人等着你,你一但忘形,说不定下一刻喉咙就会冰冷的利剑洞穿。
病文殊当然不是这种人,他还未在击败对手之前,就已经有了忧患的意识了。
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他也不是一般人。
因为就在他与曼曼四目相对,剑指对方时,不但想到了曼曼心中的意图,还用一招制服了她。
只一招!
曼曼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一丝忧虑,这一丝忧虑便成了他的破绽,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因为曼曼已经无法再施展狂风十八式的第十四式了。
对于病文殊这样的对手来说,施展不出威力极大的后五式,就已等于是败了。
于是她看准了机会,看准了他心中那略微一丝的走神,闪电般出手了。
剑如狂风暴雨般挥洒下来,仿佛誓要吞没撕裂一切似的,席卷而至。
武环心中一惊,才知那时的曼曼竟是还有所保留的,此时的气势,已经完全不同,狂风十八式的霸气威猛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曼曼无法连续施展第十四式,但前面十三式却也做到了迅捷无比,凌厉异常。
虽然如此,但在病文殊的心中,眼中,口中还是一个字——
慢!
“慢!”
当这个字从病文殊的口中响起,他的剑鞘已穿过重重剑影,击在了她的檀中穴上。
所有的疾风骤雨刹那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她手中的短剑,对她来说,仿佛经历了许久才“嘡”的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她不敢相信,也难以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的的武功,竟然被人一招破去。
是羞愤?是恼怒?还是伤心?
当她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下一行后,她终于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了。
是一种十分失望的伤心!
事已刻不容缓,病文殊猝然转身,脚下轻点,飘到了楼梯中间,再一轻点,便窜到了楼上。
每个房间都有三两个男女好奇而又惊惧的盯着他。
他奔向的当然是那一间门外没有站人,房门也未打开的房间。
就在他奔向那里的时候,他听到了从那间房屋里发出的声音,那是他经常听到的声音——跳窗逃跑的声音!
果然,紧接着又有了人落地的闷声。
他已推门而入,他已听清那跳窗逃跑的人不会武功。
一个漂亮的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女人抱住了他的大腿,大声哭泣哀求起来。
他想去窗口,要去窗口,可是腿上挂着一个大活人,他这个体质孱弱的人,已根本无法挪动。
他运起内力,但不管用,好似那个漂亮的女人突然变得有千斤之重。
他心中暗惊:“千斤坠!”
他本可以挣脱掉的,只要运足内力,踢上一脚,便会震开这个女人。
但他没有这么做,他始终认为,男人是不应该打女人的!
即便是女人犯了什么错误!
当然,首先这个女人不是个坏人!
他腿上的女人是不是坏人?
他不知道,所以他没有主动动手!
若是此刻那女人掏出一把匕首捅向他,或是一掌打向他,一把暗器射向他,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反击。
但是这个女人没有动手,依旧一副泪眼婆娑,楚楚可怜。
他手硬,心却软。
荞娘心中暗喜,没想到这一招还真是管用了!
病文殊却是一脸无奈的看着眼泪巴巴,弱声哀求的她。想从她眼中看出些什么来,却发现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大人,求求您,救救我!我不知那人是个坏蛋,他恐吓我说要杀了我的!大人,你救救我,救救我!……”
病文殊心中无奈,心想:“就不要再演戏了!唉……”
荞娘明知他已知自己是在演戏,可是她还就偏偏能够接着演下去,而且演的比方才还要逼真。
某一刻,病文殊还真有一种觉得她哀诉的是真的的错觉。
“刘大人,人犯已跳窗而逃,还不快出去抓捕!”病文殊在房中大声喝喊道。
刘大头眼珠子一转,忙喝令道:“都没听见吗?还他娘的不快出去追!一群废物!还愣在那里干什么?看见娘们迈不动腿了吗?!都给我麻溜儿快去!”说完一骨碌爬了起来,又要去踹人。
武环不舍的瞧了一眼动弹不得的曼曼,屁股上挨了两脚,这才出去追捕那跳窗逃跑的人犯,心中暗骂:“死肥猪,早晚扒你的皮,吃你的肉!”匆匆奔出了翠香楼。
武环吩咐众捕快,向翠香楼东侧胡同去追,自己率领几人前去包抄。
刘大头提着一颗心,焦急的等待着武环他们的好消息。
病文殊冷冷看着还自哭泣的荞娘,说道:“还不放手?!”
荞娘举起泪脸,哀怨可怜的说道:“公子愿意救我?”
病文殊冷哼一声,回道:“人都跑了,你还怕什么?他不过是吓唬你而已!”
荞娘假装疑道:“真的?”
病文殊凝视着她,说道:“当然!”
荞娘这才放开了病文殊的大腿,转而破涕为笑,装出一副相信了的模样。
可是半晌过后,荞娘见病文殊并没有打算要离开的意思,不禁有些着急。荞娘搭讪笑道:“公子的腿可真是瘦的很呢!”脸上露出一副关心爱护的样子。
病文殊也不看她,只淡淡的说道:“方才还叫我大人,怎么这时就改口称作公子了?”
荞娘一怔,哑口无言,半晌才愠怒道:“不管你是大人还是公子,还请赶快出去!你又不是恩客,犯不得在我一个姑娘的闺房里逗留,成何体统!”
这回倒是病文殊哑口无言了。
荞娘一把将病文殊推出了门外,“哐当”一声用力的关上了房门。
当他看到曼曼时,见到的已不是愤怒、羞愧和伤心了,却是一副讥笑戏谑的表情,仿佛正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