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亡者曝尸,是极为不敬之事。
故病文殊召聚众人,意欲安葬一十六位死者。他已翻看了仵作的验报,又暗中知悉了战无胜死前身中奇毒,这些尸体对他说来,已无甚可用的线索,死者为大,先时已是大有不妥,此刻更应尽快超度亡魂。
诸人皆无异议,都言此事急迫,越快越好。
吴道兴犯了难,哪里去找一十六具棺木呢!战无胜自然不会早早就备下自己的棺木,自认百岁也可生龙活虎,更别说他的妻妾和儿女了。
江湖传言,葬剑山庄富可敌国,但吴道兴这个大管家确是知道,根本无人知道葬剑山庄有多少财富,因为钱财珠宝都是战无胜一手掌握,需要用时,他变戏法般的拿出黄金白银,至于他是如何得到的,又是从何处取出的,绝无一人知晓,就连每次抬着一箱箱金银的人都是黑衣蒙面,放下一箱便会顷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刻除了庄内一应购来的吃穿住用之物,哪里还有可以购买棺木的钱财!
瞿风端坐花梨座椅,嘴边轻轻嘬着茶水,冷眼旁观。身后的锦衣卫一动不动,面色沉冷,目不斜视,肃然而立,皆是训练有素的高手。
白跃阳这面则显得松散了许多,除了主子一副爱凑热闹的样子,身后这些六扇门的捕快,时而交头接耳,嬉笑议论。唯有那个中年男子朱照子一脸沉稳,闭目坐在白跃阳一旁。
瞿风时不时用眼瞄向朱照子,嗤声冷笑。
其余武林人士,隐士名流,各抒己见,你言我语,皆催促躬身立于厅上的吴道兴去赶办此事。
病文殊察言观色,见吴道兴支支吾吾,似有难言之隐,知他或有为难之处,但却羞于开口讲出,遂朗声问道:“吴伯可有什么为难之处?”众人一听病文殊称其为吴伯,顿时住口不言,谁也不敢再催促吴道兴了。
吴道兴大为感,都不至与南宫秦楚为难。瞿风和白跃阳不过是看热闹罢了,更不会参与其中,他们可不是来参加葬礼的。
南宫秦楚见没人异议,便说道:“诸位也看到了,这庄内的使唤的佣人,除了吴管家之外,岂非都是咱们自己带来的下人?何况吴管家一身旧衣,恐怕已穿了几年了吧,堂堂葬剑山庄大管家穿成这般模样,难道诸位不觉得,或许真如吴管家所说,这里根本就没有江湖传言那么多的财宝银钱吗?”
众人见吴道兴一身粗布旧衣,样貌萎靡,身形疲瘦,确是不像一个管家,甚至连自家里的三等下人也不如,又见他的神态,绝非是能够假装出来,心中倒是有些信了。
南宫秦楚见众人无语,便又笑道:“想来诸位还是有些难以相信,我看不如咱们在这里各处搜他一搜,或有吴管家不曾发现的密室,藏着金银财宝,也未可知,如果众位都搜过了,还是没有,那么咱们自然就无话可说了。那时,凭着咱们与战庄主的交情,少不得凑上一些银钱,以慰战庄主在天之灵,万不可冤枉好人!”
众人都觉此提议甚好,纷纷点头赞许。
瞿风越听越怒,越看越恼,猛地拍桌而起,大声叱道:“胡说八道!我看谁人敢搜!”只见他身后的锦衣卫纷纷拔出刀来,蓄势待发。
大厅内顿时鸦雀无声,半晌,白跃阳突然大笑着站了起来,走到瞿风的身前,冷笑道:“千户大人何必动怒,下官以为此法甚好,甚是公平,无论有与没有,那都是朝廷的,大人何必如此激动?看来大人还真是个尽忠尽职的好臣子呢!哈哈哈!”
众人都听出了白跃阳的讥讽之意,瞿风嘴角不由抽动,恶狠狠的瞪向白跃阳。
白跃阳一脸戏谑,讥笑连连。
瞿风压下心中怒气,转而盯向病文殊,瞿风想此时不宜发作,别再落下一个意欲私吞缴获银钱的口实,传出去对锦衣卫的名声不好,他这个千户也就别想再当了。
虽然锦衣卫查抄官员府邸,都曾私吞了不少银钱,这谁人都知,只是每每有那个锦衣卫头领被传出吞没脏钱,不是死于非命,便是被扣上一个罪名,严刑逼死,瞿风可不想有这样的下场。
若真查出钱财,瞿风想暗中捞上一票,众目睽睽之下,恐怕就困难了。
所以,他给病文殊使了个眼色,毕竟病文殊隶属锦衣卫,应该会偏向自己这一面。
病文殊自知瞿风之意,说道:“白大人的意思是?”
白跃阳大肆笑道:“当然是大家一起搜搜看了!何妨让众位瞧一瞧葬剑山庄的富有呢!”说罢转头又对瞿风笑道:“你说呢,千户大人?”
瞿风恨不得一拳打烂白跃阳倨傲嚣张的一张俊脸,让他再也笑不出来,让他永远闭嘴!
病文殊瞧了瞧二人,笑道:“既然白大人这么说了,那诸位就一起搜搜看吧!也好不使吴管家为难!”
如此一来,众人起身,从头到尾,一处不漏的开始搜查起葬剑山庄来。
瞿风直恨的牙根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