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情嘛就是在淮扬道,掀起了一股“援助北方”的热潮。
这股热潮在淮扬道的各种二代们的集体推动下,在十二月的中旬,达到了顶峰,之后就是淮扬道以及周边的两道河南道与山东道都参与了进来,引起了官府的重视,后来上奏了朝廷,晋帝当场予以了嘉奖,后来写成表文,发往各周州道,以示荣耀。
而当初的发起者王解花,在一切都走上正轨之后,反而低调了起来。就是连后来的圣旨表彰、优先入仕之类的,也没有她的名字。
这让当初湖心亭诗会的八个人都为她叫屈,然而王解花并未较真。她是有意退居幕后的,就连在援助形成自发之后的领头人这一角色,都是她有意“让贤”的。
顺便说一句,当初的那八个人两公子两才子两才女两花魁后来被称为“湖心亭八君子”。两名才子很快平步青云,两名才女更是都嫁入了豪门世族,两名花魁在过了当红之年后仍然人气不减,后来都有了一个好归宿。
而陆卷,则是这场义举的见证人,虽然后来王家与陆卷的走动确实频繁了,但也正规化,程式化了。对此老尚书是不在意的,他要的是家族子弟的历练与见识,并不是真的为了人脉。
人脉?王家的人脉还@,⊥.要延伸到别国去?
淮扬道一些年轻人的“天下心怀”被晋都方面有意的在全国通传,而谢神策知道此事后也命缇骑帮助其扩大影响,而王解花则被“雪藏”了起来。
在这之后,淮扬道的诗会就更加频繁且隆重了。
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在十一月底的时候,谢神策到了山东道的首府:济南府。
这并不是在行程计划之中的事情,而是因为连天的大雪,原先的道路如今已经不通了,即便是能勉强通过,那也将大大的延迟归期。
于是谢神策便决定借道济南府。
济南府是山东道首府,极为繁华。虽然在地理位置上并不是那么的靠北,仍然依靠着便利的交通和强大的货物集散能力,成为了北方的经济中心。
从济南府到晋都,即便是大雪天,大概也就是半个月最多二十天的路程了。
这已经是相当快的速度了。
当然,这也可以想象,当初谢神威从晋都到西北铁门关只用了六天,是何等的恐怖了。
在进入济南府地界的时候,山东道观察使李图微服出城十里迎接。
“有劳叔父亲自前来,小侄身体不适,便不下来道谢了,失礼之处,还望叔父恕罪。”
谢神策隔着车门说道。
李图既然是微服,也就没打算惊动一些什么人,见缇骑已经散掉,此时只是二十余人的商队,便微微一笑,说道:“贤侄是个直率性子,老夫喜欢,什么礼不礼的,见外了。如此,风雪甚急,赶快进城吧。”
于是三辆马车与一队商队便不起眼的进入了济南府。
进了城,又入了内城,再进了李府,李图便让早已请到的济南府名医为谢神策把脉,谢神策推脱不过,也就顺从了。
那老大夫身上仿佛都是浸泡过中药的,一股浓重的药味,从把脉的手势来看,便不是单单一二十年的功夫。这一点,就是杨总司也极为钦佩。
然而那老大夫开的药方倒是杨总司开出来的一般无二,只是药量上有所不同,药力更加温和。
之后,谢神策奉上了十两黄金作为诊金。
不想那老大夫倒是直接接下了,这让谢神策有些诧异,在当众感叹来大夫有名士之风不拘小节的同时,内心也在肉疼:早知道就上银子了,他还真就直接收了啊!李图难道没给钱吗?
然而第二天,便有人将那十两黄金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而且再也送不回去了。此种情况又让谢神策感到十分的奇怪。
然而不久才知道,杨总司见谢神策有些言不由衷,便让人通过隐蔽的途径向那位老大夫透露了一个“可靠地”消息:老先生给看的那位病人,是缇骑的大人物!
于是老大夫连夜回老家探亲了,那十两黄金也让徒弟退了回来,还奉上了一封书信,说是缇骑为国为民在北方立下了许多大功,是断不能收取诊金的。不知道贵人身份才敢收的钱,知道了之后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的,收了枉为晋人,愧对祖师爷云云。然后还列出了许多典故佐证。
谢神策看完这封信之后哭笑不得,不收诊金,是为了感恩之类的都是屁话,怕缇骑半夜敲门才是真正原因吧!
然而那老大夫既然已经风雪无阻的回乡下了,诊金一事也就作罢,回头扔给了乌山让他带缇骑这两天在济南府好好玩玩,舒缓一下。
在济南府肯定是住不久的,然而既然来了,有些人,即便是拖着病体也要见一见的。
山东道的缇骑们,老太傅的门生们,李图的得意子侄们,淮商的人,以及魏燎,都是谢神策在近几天要见的人。
缇骑方面好说,谢神策只是露个脸,说几句诸如新年快乐万事如意之类的话便算见过了,其余的思想工作都可以交给乌山来做。
老太傅的门生们,则主要由山东道观察使李图领衔,带着一大批的谢家直系官员学子正式的拜访了一次谢神策。
李图的子侄辈,则是安排在第三天的宴会上,双方心照不宣的进行了一次将来权力的交接,算是为以后做铺垫。
淮商就更好办了,谢神策只是抽了个空,将已经在路上写好的关于赈灾以及重建等可以赚取名与利的纲要读了一下然后交到山东道淮商的几位大掌柜手里边算完事。其实谢神策也可以不露面的,但同样是为了以后方便掌控与调用,谢神策还是亲力亲为了。
在济南府停留的最后两天,谢神策要见的人,就是如今升任山东道总督的前缇骑司提督,魏燎。
这才是谢神策此行除借道之外最大的目的。
在济南府一家不是很有名,但是很雅致安静的茶楼里,谢神策见到了魏燎。
乌黑浓密的胡须,配合着乌黑浓密的眉毛与乌黑浓密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油光可鉴,戴上高冠,当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好有魅力的中年老帅哥啊。
方正,严肃,古板,顽固
这是谢神策对魏燎的第一印象。
谢神策见到准时提前一刻钟达到的魏燎,拱手道:“见过魏大人。”
魏燎跪坐在蒲团上,端正了坐姿,然后严肃回礼道:“见过提督大人。”
谢神策身后的乌山与杨总司神情都有些不自然。
毕竟对面的人乃是自己的老上司,而且之前关系都不错,对自己也算是照顾,逢年过节也会送送礼抱抱他们家孩子什么的。但是他已经退下来了,而自己等人已经跟了新主人,所以就算这是一次和平的友好的见面,也是颇为尴尬的。
魏燎看了一眼谢神策的乌山与杨总司,说道:“你们两位,也好久不见了。”
乌山与杨总司齐齐行礼道:“见过魏大人。”
魏燎点了点头,于是重新跪坐了下。
谢神策对于跪坐是不习惯的,即便是因为很多公共场合不得不跪坐,他还是不习惯:膝盖什么的,最难受了!而且他还对王解花与王青盐从小就要求不要跪坐为防止有某岛国的小萝卜短腿。
心里是不愿意的,但一点也不妨碍谢神策的动作,贵族应有的礼仪,无一不标准。
坐下之后,有侍者上了茶具,然后在谢神策的示意下纷纷退了出去。
喝了一会儿茶,谢神策率先开口说道:“魏大人在山东道可好?”
魏燎对谢神策这种纯粹应付的废话微微一笑说道:“吃惯了山西的米,换换口味也是不错的。小米养人,大麦对身体一样有好处。”
谢神策放下茶具说道:“还要谢谢魏大人。若不是有魏大人之前对缇骑的严格教导,在下对缇骑的改组,也就不会那么顺利。”
缇骑的改组顺利?
别开玩笑了!
顺利的话怎么会光晋都就死了那么多人?大晋整个加起来死了好几千人?
顺利的话为什么用了将近半年时间才基本完成?
顺利的话怎么到现在缇骑总体还处于磨合期?
然而谢神策说的又不假,这一点,就是谢神策身后的乌山与杨总司都很清楚。
赖于魏燎在任时候,将缇骑打造的灵活的机动性,强大的执行力,与高度的秘密性,谢神策对缇骑司的改组进行的几乎没有什么大的波澜。很多本来准备反对的人,在第一时间就被制服,很多怀有异心的人,在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杀掉了。
谢神策说的顺利,是杀人杀的顺利,是缇骑在执行他下达的命令时,毫不疑迟,坚决果断且高效。
而这一切,都有赖于魏燎十年如一日的培养。
虽然魏燎在任的时候,缇骑滋生了许多的**与黑暗,但是核心的一部分人,还是相当纯洁的。
魏燎微微一笑:“提督大人客气了,魏某在缇骑只有苦劳,没有功劳,如果之前的所作所为能有一点半点对提督大人有好处的话,那魏某也算是有了一些安慰。”
“提督大人的所作所为,魏某都是看在眼里的。比起魏某来,提督大人更年轻,更有魄力,更能锐意革新,是能够将缇骑带到一个新的高度的人。陛下慧识人,能及时的将魏某换下来,起用谢大人,那是缇骑的福气。陛下,英明啊。”
魏燎最后的叹息声中,包含了浓浓的赞美,深深的佩服。
谢神策在心里几欲作呕:这拍马屁的功夫,真是绝了啊。都这份上了,还不忘歌颂伟大领袖。难怪晋帝会把你一直留在身边,即便是不要你了,也还给你安排了一个这么体面的职位供你养老。亏你长了一副靠谱的脸。
然而瞬间,谢神策就发现了什么。
(ps:今天好忙,所以更得迟了点咦?我不是一直这么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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