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重复一遍!大鼠你在听吗?你已经被包围了,插上翅膀也跑不掉!”对于夏妮来说,能抓住这位令整个秦岭警界头疼的黄牛大佬,丝毫不比将某个a级通缉犯绳之以法的成就感来的要少。高价黄牛票的背后,除了制造市场混乱,坑害的全是返乡农民工,往年除夕前夜,他们甚至开出两倍甚至几倍的价钱,导致大量农民工因为买不起票而无法回家和家人团聚。
所以这也是刑警队痛下狠手的核心原因,他们谁都不想再看到那个特殊群体的血汗钱,因为逼不得已流入到票贩子们的腰包。
“车里是不是没人?”林奇等了半天不见动静,惊诧地问道。
“不可能,没人车怎么开到这儿来的?”夏妮摇着头,小步往前紧靠,只是片刻,路面上就聚拢了大量围观的路人。
“得想办法疏散群众,你们警察的公众形象本来就贬大于褒,万一对方手里有家伙,万一引起误伤,社会舆论还不得把你们给活剥了?”看到人越聚越多,林奇小声地提醒着,犯罪分子最喜欢的就是人多,人多必乱,乱中求生嘛。
“这种情况,没法疏散,除非搭人墙,不过武警都被梁队调去押解犯人了。”夏妮皱着眉:“要不然鸣一枪?”
“拉倒吧,香港电影看多了吧?本来没什么事儿,你这一枪开上天,还不把抱小孩的给吓着?”林奇劝她关了保险,眼睛死盯面包车的车窗,装的单面遮光玻璃,从外面往里面瞅,就是乌涂涂的一团,也听不见动静。
林奇纳闷着,人已经走了过去,敲了敲车玻璃,动之以情:“何必呢哥们儿,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围都围住了,你再墨迹一会儿,非给你加上条暴力抗法的罪名不可,这多大头呀,再者说了,就你犯的这点屁事儿,离挨枪子且远呢。而且我没猜错的话,证据应该都被你销毁得差不多了,要是花俩钱请个有实力的律师,判个十年八年的有期徒刑,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对不?”
“林奇,你别跟他废话,不行就砸车,有什么大不了的,一个倒票的王八蛋,涨行市了还。”夏妮可是没林奇这份耐心,别看她是个女流之辈,但是比爷们儿还尊崇以暴制暴,抓捕犯人的时候,经常性的胡来。最狠的一次,对着一个强奸幼女的畜生的当间儿来了一脚,当场踢晕过去,好在踢的不是特别准,没什么大碍,就是救醒以后落了个心理病根,尤其是看到戴大盖帽的,离着老远就捂住弟弟蹲在地上,等人走了他才敢走。
为此,她也被罪犯家属扣上了个暴力执法的帽子,险些被开除警籍,不过死罪已免活罪难逃,官降三品,上辖区派出所当了俩月片儿警。事后梁天问她感觉怎么样,她竟然说感觉挺美的呀,每天就是听一些家长里短的故事,教训几个招猫逗狗的屁孩儿,就跟疗养院里疗养似的。
“上去几个,把车玻璃给我砸了!”见劝降不管用,夏妮的火爆脾气一下就上来了,纤手一挥,四五个如狼似虎的后生立刻围了上去,从老乡那儿借的拖车杠,这要是卯足了劲儿,几杠子抡下去,保准四面开花。
不出意外,震耳欲聋的打砸声过后,面包车立刻八面透风,不过令人吃惊的是,车里竟然空无一人。
“我尼玛!”林奇看到空荡荡的车厢,眼珠子差点没砸脚面上。
负责追捕的刑警们,更是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就跟大白天活见鬼了一样。
“小夏,你那边什么情况,大鼠抓到没?”梁天估摸着,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候。
“梁队,大鼠跑了!”
“什么,你说什么?!跑了,怎么跑的?”指挥大厅里的梁天听到这个坏消息,猛地一下从椅子上立了起来,膝盖没留意,硬生生撞在桌板上,掀翻了显示器和一杯女下属刚摆上去的花茶,疼得他呲牙咧嘴,只感觉骨头都快折了。
“梁队,你怎么了?”听到动静的夏妮,扶着耳麦问。
“没怎么没怎么,你赶紧跟我说说,你们不是堵住了大鼠乘坐的车吗?”
“是呀,可是车里没人。”
“没人?没人车怎么开上路的?”
夏妮心说我上哪儿知道去,怎么最近这怪事儿都被我给摊上了。
“妈了个巴子的!”正纳闷时,车厢里的林奇探出来半个身子,摆着手:“虎妞,别尼玛现眼了,车底盘上有个大洞,大鼠从下水道跑了!”
只见在林奇的脚下,那个大洞对应的位置,正好是一个被掀开的窨井盖,钢筋水泥做的,风水日晒,早就封死了,没有个把子力气,根本搬不动。
一种智商被碾压的耻辱,立刻像滚烫的开水一样,疯狂涌入到林奇的脑子里,玩鹰的被鹰啄了眼,这事儿办的,真心掉底儿。
全都是巧妙的布局,从一开始,暗中隐藏的警车,就已经被现了,城市中的每一个窨井盖,都是逃之夭夭的路口。
细心观察的话,会现就连面包车的底盘,都是精心改装过的,比一般的车子都要低,这样更不容易在逃脱的时候被现。
“都愣着干什么,想捞头功的跟老子来!”林奇吼了声,纵身一跳,没了身影。
事到如今,谁也不想当卵子,刹车是死的,人是活的,动群众齐心协力将车身推翻,一眨眼的时间,齐刷刷跳下来十几号人马。
“你们夏队呢?”林奇问。
“夏队说她就不跟着来了,她说干追没用,准备上出口堵大鼠去。”
“出口,她能知道人从哪儿出去?”林奇牢骚了一句,现这地界,还真不是人能呆的,又脏又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臭腐烂的味道,水沟里漂浮着塑料袋、烂菜叶、动物的内脏等等秽物,上面还漂浮着一层厚厚的五颜六色的油污,脚下是湿的,踩上去很滑,一路上全是青苔。
事实证明,已经有肠胃不好的乖宝宝,倚着墙根呕起来了。
“灯!”林奇一伸手,有人递了上来,一只小型强光手电,他问着:“就这一支吗?”
“就这一支,出任务的时候,谁也没考虑到夜战呀。”
林奇握住手电筒,蹲地上胡乱照着,遍查地上的足迹后,开着耳麦:“梁队,逃跑的嫌疑人包括大鼠在内,总共四个人,第一方向是闸北城区,那地方紧挨秦川边界,出了城就是大蟒山,人一旦进了山,就得动用直升飞机了。”
“那怎么办?”梁天头疼无比,下意识地道。
“什么怎么办,你是队长我是队长?赶紧去联系武警支队的同志,借几条警犬协助追捕,最好是有过作战经验的,这地方四通八达,鬼知道他们跑哪儿了。”林奇着牢骚,明显有点火大。
“好好,我现在就去安排,你务必保持通讯畅通,我会叫小夏带队去支援你。”
“伤成那样别叫她来了,你也别光干着急,自己判断一下,能堵住最好,堵不住再说。”林奇说完,指挥着抓捕手们统一频道,临时编号,准备身体力行赌上一把,无论如何,动起来总比干坐着强。
临出时,先前那哥们儿还跟哪儿吐呢,林奇看到这里,脸一冷:“你们是死人吗?赶紧给他送上去,再吐下去的话,肠子非得吐出来不可。而且我有什么说什么,受不了抓捕条件的,现在就可以滚蛋,我绝不会上你们夏队哪儿打小报告。”
骂声中,还真有两个有自知之明的,在众警员们鄙视的目光下,灰溜溜地顺着墙梯爬了上去。
“孬种!”
“卵蛋!”
“知道个屁。”林奇一边走一边道着:“他俩这叫顾全大局,你们想一下,等会儿到了半路上,真要是被熏晕在这儿,你们是不是得腾出手来照顾?人手本来就不够,赔本的买卖,我林奇做不来,所以我再重复一遍,受不了的现在赶紧走,别拖团队的后腿。”
“没人走?很好,留下来的都是好样的。”林奇拿起手电筒,晃过一张张坚毅无比的脸庞,分派任务:“所有人交叉前行,遇到岔路口就分出去,现脚印或者嫌疑人遗留的物品,立刻向我报告,明白了吗?”
“出!”一声令下,这支临时拉拢起来的队伍,随即便展开了他们人生中的第一次下水道大作战。
与此同时,市局刑警队,作战指挥大厅。
夏妮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问着:“查清楚了吗,出口总共有多少个?”
“夏队,刚才我联系了城市规划局的人,从他们那里得知,闸北城区总共三十六条主街,一百五十八条小街,窨井盖的数量是五百三十七个,整个秦岭加起来的话,则是六千多个。”一名女警赶紧汇报起来。
“妈的,六千多个井口,总不能每个井口上站个人看着吧?”
“没那么邪乎,大鼠要想逃,绝对不会从有路面监控的地方出现,他的目的就是出城,只要逃出我们秦岭警方的势力范围,他的目的就达到了。”梁天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在电子地图上标注可疑行踪,喃喃着:“林奇说你伤成这样,就别冲在第一线了,做后勤工作吧,正好后勤上缺人手。”
“屁话,他不叫我去我就不去?他比局长还牛逼呀?”
声音不大,但是传遍全厅,惹得一众警员们哧哧直笑,这个火爆女队长,还真有点拼命三娘的架势。
“注意点影响,你看看你现在,说话着三不着四的,整个一女流氓坯子。”梁天板着张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现曾经那个做事情畏手畏脚的小女警变了,而且变得很彻底,经常一张嘴就是爹呀娘呀的,把大老爷们儿给臊的都不敢说话。
“流氓就流氓,反正你得让我带队,兄弟们都习惯跟着我冲了,我要是不去,他们疯不起来。”对于夏妮来说,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带着一群队友惩奸除恶来的痛快,尽管现在是和平年代,但是那些形形色色的犯罪,却让她感受到了博弈的乐趣。
她喜欢这种洒脱,这种洒脱会让她在挥洒汗水的同时,忘记掉自己是妹子的身份。她更喜欢一刻不停地忙起来,因为一旦没案子可破,她就又会恢复到单身狗的痛苦状态,每天下了班,脱掉警服,换上便装,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街头巷口,心事重重地出现在霓虹之下,看着那些红男绿女们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尽管她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会脱下警服,因为媒妁之约,嫁给一个或许她根本就不爱的男人。
现实和梦想的冲突,世俗与内心的对撞,让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成长的率有点令人指。
就像她现在站在一支全副武装的武警队伍的正前方,紧攥拳头,几声战前鼓舞的怒吼,就让一群铁血汉子为之信服。
“既然你们的外号叫野狼团,那就给我拿出野狼应有的气势来,抓捕行动,代号灭鼠,出!”
命令过后,武警们分批上车,根据梁天率领的指挥组的提示,迅分散在城市的各个路口。
确切的说,是下水道!
秦岭市的下水道,自建造五十年以来,第一次迎来了游客的高峰期。
人声、犬吠、脚步、喊话……所有的动静汇成了一锅热气腾腾的五米粥。
“夏队,这地方太臭了,不太适合女孩子,我还是送你上去吧。”
“放屁!你们男人能待的地方,我们女人为什么就不能待?”夏妮狠狠剜了一眼,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巴,人说的没错,确实太臭了,尤其是对于她这种爱干净的女孩子来说,简直就是地狱一样的存在。
“别看我,带队往前走!”尽管五脏六腑一个劲儿的翻腾,但她绝对不会临阵退缩,这种节骨眼,小伙伴们都看着呢,团队作战,技术和配合是第二位的,士气才是第一位的,所以现在退缩,那跟投降有个毛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