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我是歌手
顾恋看见了赵旦父母眼里的得意和嘲讽。
辰星对赵旦的和善态度，换不来他们一丝一毫的好感，只会令他们更加确信辰星的软弱和可欺，窃喜自己的对手真的是一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他们看着辰星的眼光，像是看着一个随时可以扑杀踩在脚下的弱者，一脸瞧不起又急于践踏对方的。
对于这种玩弄心机妄想一夜成名瞬间爆红的人，顾恋进入圈子以来见过的类似嘴脸已经太多了，很多时候也非常理解他们的心理。因为对于名利的追逐和，从本质上来说，自己跟他们也没什么不同。区别只在于，采取的手段和方法是否足够高明。
除了扳倒对手以外，顾恋其实没有多少心思和闲情用来嘲笑这些人的动机，但会注意观察他们的举动有多愚蠢并以此为戒。
可是今天，清清楚楚地看着赵旦父母那种裸的可鄙嘴脸，顾恋明明白白地产生了止不住的反感，愤怒，还有无力。
辰星不是一个完美无暇的人，他身上有很多让顾恋觉得不可理喻无法沟通以至于瞧不上的地方。
但是，辰星再怎么不堪，也不至于被这些一看就是满腹粗浅心机自以为多聪明的家伙瞧不起。如果说顾恋还有点理由去讥讽一下辰星的诸多缺点，可这些人有什么资格嘲笑辰星？
对赵旦的父母之流没见过世面又一肚子坏水咣当咣当响得所有人都听见了还自以为没人发现的家伙，顾恋认为辰星压根没必要对他们客气。
越是这种人，越是外强中干，色厉内荏。你对他越客气，他越是蹬鼻子上脸。只有态度强硬彻底地回应，才能让他们心下惴惴反而不敢放肆。
然而辰星不是顾恋，也做不来顾恋很擅长的那种事。他还是用那样毫无阴霾的笑容。面对着有备而来恶意鲜明的赵旦，平静地接受即将到来的很大可能会发生的任何挑剔和非难。
这正是顾恋所不得不熟悉并习惯接受的那个辰星。总是在不该固执的时候龟毛却又在不该忍让的时候宽容，一个充满了矛盾却又神奇的总让人怀疑是不是从火星来的人。
顾恋觉得自己不是心疼辰星，对一个大男人有这种心疼的感觉会有点奇怪，她只是想辰星明明可以更强硬一些的，至少……不用那么一副毫不在意自己是什么处境的模样。就算他是真的天性善良，但也得认清不是所有人都配得起那份好意的。区分周围人对自己的善恶好坏也是基本的生存技能，不是么？他这个性，是怎么能够大致无忧地活到现在的？从他的经历来说，也应该是经受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光一个过气艺人的称号就够他受尽世态炎凉的滋味了，居然还能保持着这么傻乎乎的什么都不介意的笑容，该说是他那方面的神经比较大条么？果然还是他所有的聪明都用来对付自己了吗？
顾恋越想越气闷。然后又觉得为这样的火星人不值得，自己气了半天那家伙多半还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如果自己这时候是辰星的正式经纪人，最佳的应对就应该是一把拖了辰星走人顺便考虑要怎么跟搞这种突然袭击的电视台好好商量后面的合作，同时还要准备好几大篇声讨电视台的公关檄文大大方方地炒作一回。
转念一想，顾恋发现一个问题。如果自己真的是辰星的正式经纪人，发生这样的状况绝对算自己失职了。
事实上现在这种状况，她也很难说自己是完全无辜的。虽说赵旦的父母的小九九的确挺让人意外，可是顾恋自己既然真的有心要为辰星谋发展，对于这种突发的事件至少应该有所警觉。赵旦对天皎那么着力模仿，又表现得非常崇拜的样子。而辰星前段时间刚和天皎发生过不愉快的新闻焦点事件，两人同样在录制节目的现场，这么好的时机。如果换做自己是赵旦的经纪人，也很难不想动点歪脑筋。
思来想去，自己在这件事上，的确有那么点疏忽。
当然，辰星肯定不会就这件事责怪顾恋。给他十个火星人脑袋恐怕也想不到这点上。顾恋的自省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事要是换成其他艺人比如华悦公主或张凤仪她们身边的经纪人，被大骂一顿或者扣薪水奖金都是正常的举动。
“唱歌。你会吗？”赵旦因为刻意的刻薄，声音反而显得稚嫩了些。还未完成的变声期对他嗓音的悦耳度产生了很大影响，因此他才选择一些不需要音调太高的摇滚歌曲来演唱。
这又是一句再明显不过的挑衅。顾恋几乎怀疑这是不是已经触及到了辰星的底线，回头看看辰星，他只微微抿了抿唇角，只一眨眼的时间，就还是那副笑模样，“我……会！”那个会字特别大声，响亮，终于显露了他内心的某种波动。
顾恋还听出了某人的那个字里一点怎么也掩饰不了的傲气，不由轻轻笑起来。
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的，对于唱歌这种事，尤其是和赵旦比的话，顾恋的底气很足。顾恋承认辰星的嗓音既不是高亢到能飙多高的高音，也不是很多人推崇的沙哑男人音，猛听上去就跟看一部中规中矩的小清新爱情片一样，没有误会没有失忆等各种狗血桥段，简而言之就是没有爆点，难免让现代习惯了各种重口味的观众产生平淡的白开水感觉，可那是很多人听着网络上音质不高只有一两m歌曲的原因。辰星声线的穿透力和感染力，不听现场和高清高保真音质是无法百分百感受的。论实力，辰星当然是比不上当今乐坛歌神级的一只手就能数过来的几位老大哥，可要在现场秒杀赵旦这种唱歌没几年心思都花在模仿上面还处于变声期的小朋友，那是稳稳当当得很。
只要电视台不做手脚，顾恋确信赵旦现场会被辰星秒得渣都不剩。而电视台为赵旦做手脚的可能性很低，赵旦的擅自行为已经有点出格了，只是为了看看节目效果电视台才会暂时容忍。不可能再为他作弊。
至于想靠让辰星难堪来获得天皎的欢心，那更是赵旦他们一厢情愿的事情。本来赵旦的模仿路线就不得天皎的欢心，现在这种手段让天皎看在眼里，只会更令他觉得恶心而已。
于佑嘉也在场，他要是喜欢小小年纪就如此玩弄心机的艺人那才叫见鬼了。
退一万步说，今天这场无缘无故的挑战，即使让辰星下不了台，赵旦的父母也绝对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无论辰星是输是赢，他们都处在了必输的局面，可惜他们自己却看不清这结果。还在沾沾自喜。
现实是很残酷，可即使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圈子里，像辰星这样又傻又天真的家伙一辈子也无法出头。会成功的也绝不会是如赵旦的父母这样的蠢货。
天皎此时如果知道顾恋的内心，肯定会为她点个赞。纵然两人间有着太多的复杂情结，要论互相了解的程度，那彼此都不能不承认这方面对方起码处于前几名的当仁不让的地位。
赵旦及其父母完全没入天皎的眼，这几年他的模仿者和竞争者都很多。赵旦最大的优势就是年纪小，除此以外真没什么特别的。他们的算盘打得太好太明显，以至于天皎也能一下看穿并且成功地勾起了他的反感。
这种反感他对辰星从来没有过。他是讨厌过辰星这个人，只是纯粹讨厌，没有多少世人猜测的那些理由，更不是因为前段时间那种可笑的新闻炒作。非要说理由的话完全就是为了顾恋。他嫉妒过那家伙博得了顾恋的青睐，仇视过对方能够一度夺走顾恋的全部注意力，但从来不会产生对赵旦及其父母的这种类似恶心的反感。天皎对于佑嘉曾有的讨厌也是如此。
在若兰会所献唱的那个夜晚。他听过辰星的歌，他不喜欢对方的曲风和太过沉稳的台风，可他不会否认辰星唱得其实不赖，比他所见过的许多所谓的偶像歌手要好很多。只是他每次看到辰星上舞台的时机，好像都比较倒霉。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如此。上次是被逼着唱了两首歌就下台，这次是被年纪小小的家伙逼着走上舞台。
天皎却看不出来辰星有任何愤怒的情绪流露。那次辰星在“辣椒”们的嘘声下毫无错漏安安静静地完成了两首歌曲。天皎就觉得这家伙脾性有点怪了。这次他还会是那样装作什么事也没有一样唱完自己的歌吗？
注意到顾恋的目光此时紧紧盯着辰星，甚至带有一点自信的笑意时，天皎那安逸的好奇心才被什么东西重重击打了一下，但此时情况下依然保有天然笑容的辰星令天皎的怒意在一闪而过之后，只是更加好奇。
这样的辰星究竟有什么能耐可以让顾恋甘心为他工作？没错，他是个正常意义上的好人，还是帅哥，可这两点对顾恋来说都不是关键。
吸引顾恋的到底是这家伙身上的哪一点？天皎手握着耳机，望着辰星的视线渐渐陷入深思。
辰星走向舞台，步履轻盈，脚下生风般甚至有点活泼的味道。修长的身躯干脆利落地登上了舞台。
这个舞台不属于他。
他知道，所有在场的人都知道。很多人屏息等待，不是想要听到他的歌唱，而是期待一场好戏，谁输谁赢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能不能让他们娱乐。这也是未来电视机前看到这个节目的广大观众的再普通不过的心态。
不管什么样的舞台，都值得好好对待。
辰星拿好话筒，对着两位主持人和赵旦点头后，面向全场的观众。
“大家好。我是辰星，是李纯年的亲友评委，我们在拍《梦三》的时候合作得很愉快。所以我来参加这个节目，主要是为了给他加油打气的。”辰星开门见山道名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还给了李纯年一个出镜机会，对着台下的他挥了挥手，李纯年受宠若惊般回应了。
“我以为我只是来做评委的，但是评委也有被挑战的可能，这正是这个节目很特别的地方之一，我必须遵守规则。”这句话得体地凸显了这档节目的特殊之处，主持人都听得微微点头，诧异这个艺人说话做事居然如此得体，同时暗暗心喜自身省了好多打圆场的脑筋，本来这样的情况下可能辰星这般的小艺人会矫揉造作产生一些小情绪的。
“我是评委，可是，现在我接受了选手赵旦的挑战，站到了这个舞台，那么，我的身份就变了。”辰星顿了顿，眼神闪耀着无可名状的光彩，眺望着所有人，迎接着所有怀着各种目的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像大海一样将这些带着好的坏的善意的恶意的视线都接纳进了他的心里，让自己的心声坦诚地，安静又坚定地，被所有人听见，“在这个舞台上，我是歌手！”
那是顾恋这么多来首次听到辰星在公众场合如此郑重地告诉所有人，他是一个歌手。
佩月月瞬间眼眶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