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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唯一的光(1 / 1)

<>都说这人生不过一场虚空大梦,却不知梦醒时刻是多么的残忍和幻灭。

月下仙人总觉得自己经历过一场刻骨铭心,末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拼着性命不要的来这一趟,他可不想无功而返,可步霄却对他说:“如果你执意要记起一切,那么,你将永远留在这里,在过往中循环反复,不得解脱。而镜子外面,那个一直在等你的人,也将永远等不到你。便是这样,你也愿意吗?”

如果只有梦里才是真实,那么,又何必非要醒来奔赴一场无果的幻象?!

他虽这样想,可他终究没有这样选择。

听到步霄说外面还有个一直在等他的人,他不知道那是谁,可他的心,却几不可闻的疼了那么一下。

所以,他说:“要我跟你走也行,出去后,你须亲口告诉我真相!”

步霄点点头,说:“好。”

他有点惊讶的看着对方:“你竟想也不想?”然后又很疑惑,“你若从前便是如此作想,我又何须走这一遭?”

“……我从前并不懂得……”步霄抿了抿唇,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道:“便是此次,我才明白过来,他们不让你知道,镜子也不告诉你,都只是因为我。”

然后他笑了笑,拍着月下仙人的肩,轻快道:“我已经想好了,这次绝不会骗你。”

便是如此,他便跟着他走了。

这一次入镜之行,好像改变了每一个人。

故渊与季青变得沉默起来,就连桃枝枝,也似乎心事重重。

出镜之前,步霄掐断了自己施了一半的法术,转过身,面向故渊与季青,再次问道:“很抱歉……我似乎私自为你们做了决定……此后这镜子,大约再也不能进来,你们……可还有想看的?”

“你为何,总是为别人作想……”故渊叹了口气,将折扇收了起来,“如果没有你,我们根本就无法入镜,此刻,又如何会怪你。”

“你离开之后,我已经想得很是清楚了,你说得对,再是如何相同的生活轨迹,我毕竟不是他,我认了。”故渊说到这里自嘲似的笑了一下,“我想,我并不是不知道脱身的方法,而是,我并没有我想得那般伟大,嘴上说着要给她一个选择,其实,我心里知道,她不会选我,而我,也害怕成全。”

“所以,我没什么想知道的了,”故渊拍了拍季青的肩膀,“我说完了,该你了。”

“我……”像是很久没说话似的,季青的嗓子有点喑哑,“我也没有什么想看的。”

步霄等了等,见他似乎真的说完了,便又问道:“真的?越绫累世历劫,若你还想再往前看个三生也是可以的。”

“……”季青默了默,然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其实,我不是不想看,而是不敢再看,这才看了一世,我便如坠地狱了……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我不想再体验了。”他笑着摊了摊手,“你们知道的,我一直是个胆小的神仙,因为害怕情劫连神格都不敢晋……”

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季青问步霄道:“你之前对我说的话,意思是不是,如果我不上她师妹的身,或许她就不会背叛她?”

步霄摇了摇头,诚实道:“凡是对她好的人,不是会被连累致死,便是会主动背离抛弃,这是受她命格里自带的孤煞之气影响,委实怪不得你,你此前作为……至多,只是让她失去的时候更痛心罢了。”

“……”

步霄看他的手悄然捏紧,想了想,又说道:“至于天帝所说,越绫再历几世便可圆满历劫,此话倒是不假,但他可是历万万劫难而归的帝君啊!大约……你们对‘几世’的衡量标准并不一致,因此,你不必太过自责,于她而言,你的这颗仙丹便是在黑暗中拉了她一把,虽此后命运再不得知,但总好过一直沉沦于痛苦和伤害中吧。”

听了这话,季青摇了摇头,笑了起来,“错了便是错了。你无需安慰我,我也早已想得分明,若这命运就是如此设定,那我便陪着她一起,历尽这世间所有的黑暗吧。”

“做这第一散仙有什么稀奇,我不做了,我要继续修炼,我要变得强大,我要……做能照亮她前路的光!”

听了这句,步霄心中一动,看向桃枝枝,赞同的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了笑意。

他抚了抚胸口,那里还贴着那朵留了话的桃花瓣,可惜这是镜中之物,不方便带走。

不过无妨,她不是还在吗?

“你小子行啊,平时见着女仙就跑,这情话说得,哪里学来的?还是,无师自通啊?!”

“还说自己胆小,这不勇着呢嘛!神仙的姻缘虽然不归我管,但这姻缘树可是天生地养的啊!待我回去给你薅一把红线,拿去把你俩捆上,捆他个几百几千世的,聊胜于无嘛!”

心结一开,故渊与月下仙人又开始嘻嘻哈哈的凑了上去。

季青被他俩夸得颇有点不好意思,挠着头,心虚的说道:“咳,我也就只是说说,出了镜子不就得入诛仙阵了嘛。”

此话一说,众人又安静下来。

同时心中大骇:我天,怎么把这一出忘了?!

此时的步霄咬破手指,以神血为盾,将众人包裹起来,他两手屈指交叠,起了术法,“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桃枝枝,听了这话,咬了咬唇,还是问道:“那你呢?”

“我也不会有事的,”步霄回过头,冲桃枝枝弯了弯唇,“我保证。”

这个温柔的笑容像极了那个穿着金甲战衣与九天为敌的战神,他当时也是这么回头安抚自己的——连弧度与角度都一样。

桃枝枝心里一紧,摇头甩掉了那个重影,眼圈却不由还是红了,但她抿紧了唇,两手抓着自己的裙子,终究什么都没有回应。

而步霄果然说到做到,九霄宝殿上,他以回溯镜是自己夺走,并以自己神力开启为由,要一力承担所有的罪责,气得天帝砸光了案上所有物件,口不择言的吼道:“那好!那你便自回神冢,本君就再耐心等他个二十万年好了!”

此话一出,满殿皆跪。

故渊等人都知道战神的重要性,想着天帝再怎么不近人情,也舍不得让他去死,是故由着他认罪没发一言,眼下听了这一句,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争相将罪责往自己身上引。

“天君容禀,此事缘由并不在战神身上……”

“故渊上神说得没错,此事是我三人合谋,还请天君明察!”

“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骗几个后辈陪我走这一遭的,天君要罚,便罚我一人吧!”

……

桃枝枝低着头,至始至终,没说一句。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没用,却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没用。

她甚至不敢抬起头来看一看那些神仙的表情。

她怕与镜中看到的幻象一样,那她说不得又要再次疯魔起来。

耳旁听到故渊、季青与月下仙人竞相分辩,彼此揽罪,她一股热血冲到了脑子里,张口想说点什么,却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天知道,她也想同甘共苦,也想一起接受处罚啊,可她法力低微到一同进入诛仙阵的资格都没有!

她应该要更努力的修行才对,可变强了就真的有用吗?

当年那个天资聪颖的凤族小殿下不就法力强横,难逢敌手吗?可她如今不还是守着随时会灭的枯竭心火,摇摇欲坠的待在暗无天日的幽冥!

以她现在的法力,连凤谷大门的法阵都破不开,她回家都难啊!

所以,自己现在,又能做点什么呢?

便只能如此吧,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要不添麻烦就好。

宝殿上,众神吵作一团,说法不一,天帝气得脑仁疼,殿外电闪雷鸣,流光溢彩,一片乱象,可见天帝是动了真怒。

最终,由于司命星君一力作保,说桃枝枝只是误入,故她当场无罪而归;季青与月下仙人则被关在自己的仙府,等待后续处罚。

而步霄,天帝对他如何发落,一字也无。

众神渐渐退去,独独留下了故渊上神。

天帝看着他,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故渊,你可知道,本君对你,很是失望啊。”

故渊长磕,不敢抬头,“小神死罪。”

“你确实该死。”天帝的目光深邃,盯得故渊无地自容,“你以为,百仙院的院首,是谁都可以当的吗?”

“你或许不知,我对你的失望不只因为步霄,九天能有今天,你功不可没,可这承上启下,继往开来的使命你如今都敢抛下,那我,还留着你做什么呢。”

故渊泪流,不敢再说其他,“但凭天君处罚。”

那一天,整个九天都听到了天帝的一声沉重叹息。

然后,众神议了九天,得出了他们的最终处决结果。

季青本该入诛仙阵受罚,但天帝总是想起他们一族,每每发生战事,季青的父亲出征前都要来同他托孤,天帝哭笑不得,他却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我总有回不来的那一天。届时,还请天君看在我族为天界出生入死的份上,留得我家那混球阿青一命。”

而后仙魔大战,他们果然举族除魔而不归,是故这些年来天帝对季青都多有纵容,这才让他做出这等胆大包天的祸事,因此于己而言,也是有过,便改为受九天神雷轰顶之刑,而后投入人间历世。

月下仙人靠着凡人的信愿之力过活,本就法力低微,当初为了聚魂,天帝也花了近万年的修为,更别提烈与词为了养魂,终身都离不开黄泉,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心血,他如何忍心倾覆?!更何况,他活着已成为烈与词唯一的生存希望,若是断了他的生机,她势必也不能活了。

如此一来,天帝自己倒罢了,就怕天后再也无颜踏进凤谷,众所周知,凤谷之人,最是护短,但在这件事上,她却从来不曾干涉过自己,因此,自己如何能不顾她的感受!想来想去,最终决意永夺自由,将他终身囚于姻缘殿。

而故渊上神,则卸下神职,打入诛仙阵,帝令特别交代,要由战神步霄亲自执行。

步霄接了帝令,转身便去找了天帝,要求以己身换取故渊上神的刑罚,同时司命星君前来,以回溯镜看护不力为由,自请同罚,两人均被驳回。

至此,所有刑罚便盖棺定论,不可更改。

九天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被罚进过诛仙阵了,此罚一出,众神都惊了!

“何以至此啊!战神不是凭借一己之力,没让入镜之人作何手脚吗?我就此算了一卦,并未发现什么变数啊!”

“闯镜就得入诛仙阵,这是不可更改的铁律!照你这么说,九天的规矩还要不要了?都以后果来断行为,那咱们都去回溯镜散步吧!”

众神对此看法不一,一连许多天,走到哪里,都能听见他们议论的声音。

兜率宫外,老君指挥着小童将那“防火防盗防季青”的牌匾摘下,迎着小童不解的眼神,老君抚须叹道:“他再也不会来了。”

姻缘殿里,月下仙人躺在姻缘树上喝酒,这一次却无论喝下多少迷仙酿都没有一点醉意,被囚之前,步霄果然信守承诺:“你要的真相,其实只有一句话——你的名字,叫归虹。”

归虹啊,那个恣意狂悖的先战神?

怪不得看那个凤谷女子含泪欲哭的样子心里那么堵,喝了几顿酒都无法纾解,原来……如此。

自己在这好吃好喝的仙府里待着,尚且觉得难耐,她在暗无天日的黄泉里,又是如何熬过来的啊?!

酒瓶从树上落下,瓶身碎裂,酒水洒了一地,像是破碎的眼泪。

他抬起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九天云宫,仙侍们迎来送往。

故渊被天兵押解离府的时候,对呆立一旁的心月眨了眨眼睛,“他还没死,你去找他吧,现在就去,不然晚了来不及,可别哭鼻子。”

心月眼睛一亮,身子一动又停了下来,她走近他,缓缓拉住了他的袖子,“你为什么如此待我?”

故渊甩开她的手,掏出了那把有着女子煮茶扇面的折扇,露出一个轻佻的笑来,“我不是早与你说过吗,神仙的生活太过平淡,所以要找点刺激来证明自己活着……你可以理解为,我无聊,我好奇,我……嫌命太长。”

桃园里,桃枝枝掏出了一把红线,递给步霄,“这是你要的九九归一之数的红线。刚摘的。”

步霄摸了摸她的头,接过红线,开始施法,最后躺在他掌心里的,只是两条普通的红线。

桃枝枝知道,那只是看起来像,因为刚刚,明明数条红线从他周身穴位进入他的身体,又再破血钻出,他两指一抓,红线便被他以法力拧成了一股。

法力低的人是看不穿比她法力高的人的幻术的,若不是她看了这过程,怕也只以为这是两根普通的红线。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因为他并未告诉他,她也不问,只是说:“你决定好了吗?”

步霄看着她,点了点头。

“……你会死吗?”

“我不会死的,”看着桃枝枝渐渐蓄满泪水的眼眶,步霄伸手将她揽了过来,“我不会死……但是可能会受伤,到时候就麻烦你照顾了。”

步霄出世以来,从未受过伤,她很难想象什么能让他受伤,但她还是没问,只在他怀里拼命的点头,“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你的!”

步霄摁住她的脑袋,在她额头轻轻一吻,“你到现在也不肯告诉我,在回溯镜里,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吗?”

桃枝枝又拼命的摇起头来。

“好好好,我不问了。”步霄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你大概是看见我死了吧……不过,我不是同你说过了吗,神仙是不会死的,神仙只能陨灭,但我保证,我绝不会像归虹一样,抛下你独自陨灭,因为,你那么会闯祸,没有我可怎么办呀。”

桃枝枝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的失声痛哭起来。

谁都不知道,她心里有多么的害怕!

“呜呜我知道我没用……我也不想一直这么没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变得有用……呜呜……但不管我有没有用,不管你将来要做什么决定,我只希望你能让我站在你的身边,和你一起面对……呜呜你能答应我吗?”

“我答应你。”步霄擦着桃枝枝红红的眼睛,红红的鼻头,红红的脸颊,用了他出世以来最温柔的声音,重复道:“我答应你,因为,你也是我唯一的光啊。”

他从前以为,他之所以会喜欢桃枝枝,是因为她天真烂漫可爱,她不惧他,也不像九天里的其他神仙一样,用敬畏的眼光看他,她看他的眼神和看一棵树没有区别,所以让他觉得自己被平等对待了,而且自从有她在身边,便总是热热闹闹的,似乎时间都变得有意义起来。

但听了季青说的那句话,他又有了新的理解,原来神冢那么黑是有原因的。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一切都是为了——遇见她。

而他自己,不过是个追光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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