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何文就来请云鄢前往相府大厅。
看着来人,云鄢脸上闪过一丝嘲讽,他不该是在陪他的美人吗?怎么有时间到这里来,还非要请她过来。而且他还带了一个非常讨厌她的人,他这又唱的是哪一出?
“鄢儿,还不快见过六王爷、昭阳公主,愣在那里做什么。”云墨成沉稳有力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不悦的看着云鄢,这个三女儿做什么事情都是慢半拍,真真不让他满意。
“云相不必客气了,本公主哪里承受的起这三小姐的礼啊。”慕昭阳看着云鄢,冷笑说道。
听到这话,云鄢淡然一笑,这小公主怕是还在气头上啊,她说道:“臣女拜见六王爷,昭阳公主,不知道公主跟六王爷找臣女所谓何事?”
“在王爷公主面前,你怎么如此没有礼貌?”云墨成冲着云鄢吼道。
倒是一旁慕景南说道:“相爷不必动怒,鄢儿这性格本王就是喜欢,今日前来,不过是想邀请鄢儿出去游玩罢了。”
云鄢狐疑的看着慕景南,他要邀请她出去玩?再看一旁慕昭阳在听到这话气鼓鼓的样子,看来的确是有可能了。
“臣女身子不适,怕是要让王爷失望了。”云鄢莞尔笑道,他有那么多美人,而且还有个妹妹不离身,她可没有那个闲工夫陪他逛游。
慕景南走了过来,凑近云鄢,一张俊脸上笑意盎然,“就知道鄢儿会这样说,鄢儿是从乡下回来,回来之后,在这相府里面呆了这么久,不病怕也是憋出病了。跟随本王出去,不是对你的身体更好吗?”
听着这话,云鄢挑眉看向了慕景南,他这是非要她出去吗?
旁边云墨成一脸不耐烦,他看了一眼云鄢说道:“六王爷让你出去,你就跟着出去,左不过你也是要嫁给六王爷的人,也不怕有什么丑闻。”
慕昭阳听到云墨成说出如此刻薄的话,皱了皱眉,她看了一眼云鄢处变不惊的脸,冷哼一声,并不言语。
倒是慕景南立刻露出不悦的表情,他一双眼猛然落到了云墨成身上,凝视半晌,他忽而轻笑说道:“云相说的不错,鄢儿是要嫁给本王的,既然知道这一点,希望你以后对本王的王妃放尊重一些,她身份尊贵,比不得你们。”说到最后,他的语气明显加重。
被慕景南的话一塞,云墨成顿时噎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了一眼云墨成,云鄢心头冷笑,他所在意的不过只是这些罢了,她淡淡的看了一眼慕景南,她可没要他帮她说话,她微微行礼说道:“请容臣女先行回去准备一番。”
慕景南点了点头,一双眼睛全然落在她的身上,仿佛是要看进她的内里似的。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无影,旁边慕昭阳跺了跺脚,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六哥这样认真的看一个女子,可惜是个丑女人,她心里真是不服气。
相府门口,云鄢带着碧水走了出来,看着门口的马车,她微微有些诧异,倒是慕昭阳比她更激动。
“喂,云鄢,谁让你带上这个丫头的。”慕昭阳在看到碧水的一刹那,顿时暴走,冲着云鄢就扯着嗓子吼起来。
听到这话,碧水也不服气了,她没好气的说道:“要不是你们死皮赖脸要叫我们小姐出去,你以为我愿意跟着来啊。”
“放肆,你说谁死皮赖脸了?”慕昭阳大怒,叉腰说道,一副泼妇骂街的样子。
而碧水更是有样学样,跟她一样,叉腰说道:“谁死皮赖脸谁知道,一大早就强迫我们小姐跟着出去。哼,以为自己是王爷公主就了不起啊。”
听着这两个人的争吵,云鄢只觉得头疼的紧,她们通过才见过几次面,可是每回见面都非要吵个没完。
“好了,昭阳,是本王邀请的鄢儿,你少说一句,再说就是骂你六哥了。”旁边慕景南看着慕昭阳说道。
被慕景南这样一说,慕昭阳的火气也降下来了,冷哼一声,坐进了马车里面。
碧水也消停了下来,愤恨的站到了云鄢的背后。
云鄢向前走了一步,疑惑着看着慕景南,“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自然是好地方,难不成鄢儿怕本王将你卖了不成?那本王怎么舍得?”慕景南脸上带着惯有的魅惑笑意。
好在云鄢对于这样的笑容不感兴趣,既然说要去了,那就去吧,反正她也想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在碧水的搀扶下,她坐进了马车,随后碧水跟着上来。
可是一进马车,云鄢又觉得头疼了,这个昭阳公主跟碧水现在倒是不骂人了,可是开始大眼瞪小眼,瞪的云鄢夹在她们中间是头晕目眩的。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坐到了马车外面。
此刻马车已经出了凉都,行驶在一条破旧的官道上面,看着这条路,云鄢脑海里面闪过一丝熟悉的记忆。
“鄢儿是想与本王一起在外面吗?这就是夫妻间的同甘共苦吗?”慕景南调侃的话语再次传来。
听着这话,云鄢直接赏了他一记白眼,他倒是觉得这样说话不累,她可是听累了,她看着前方,肃然说道:“到底要去哪里?”
“鄢儿还是进去睡一会吧,到了本王会叫醒你。”慕景南看着前方,淡然说道。
云鄢摇头,那两个丫头,她可是完全受不了,倒不如坐在外面,不过这城外的空气倒是新鲜,感觉身体放松了不少。许是昨晚没有睡好,渐渐的,她竟有了睡意,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住了,她睁开朦胧的双眼,感觉到身上的沉重,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身上多了一件衣服。再看慕景南,他竟然将外衫脱下来披到了她的身上。
随手扯下外衫,云鄢将它递给了慕景南,淡漠说道:“谢谢。”随即走下了马车,抬头仰望着,前面是一座山——东梁山,这座山她太熟悉了,难怪来时的路上,她觉得那路熟悉。
慕景南面对云鄢的淡漠,倒也没有在意,他穿上外衫走了过来,看着通往山上的山道,笑着说道:“鄢儿,可有兴趣与本王比比脚力?”
比脚力?莫不是要爬山?云鄢看着慕景南,嘴角扯起一丝牵强的笑意,他还真是闲来无事,不过,这东梁山,她原本就想过近期上去的,奉陪也无所谓。
车内,碧水跟慕昭阳已经走了出来,看着这山,碧水当即问道:“难道我们是要来爬山?”
“是啊,四哥,你说带我出来玩,不会就是来爬山的吧。”慕昭阳露出一副苦瓜脸,云鄢一旁看着,倒是难得,这两个人的意见能达成一致。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是了?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再不上去,可是没有下午饭吃了。”说着,慕景南看了一眼云鄢,走在了最前面。
看着那近乎挑衅的目光,云鄢当即跟了上去,眼见着云鄢跟慕景南出发了,碧水跟慕昭阳更是互不相让的向前走。
走到一半的时候,慕昭阳就直喊着累,碧水相对于她来说,稍微好点,云鄢额间细汗微出,她轻抚着胸口,还好昨晚有运气打坐,今日倒也支撑的住。
回过头来,看着云鄢那气不喘脸不红的样子,慕景南淡然一笑,继续往前走。
大概走了一个时辰,四个人才走到山上。
几个人都累得不行,其中最甚的就是慕昭阳,到最后她近乎是爬着上来的,哪里还有平日里面那半点公主的威仪。
碧水上前一旁扶住云鄢,看着前面的茅草屋,不由说道:“这个破山上怎么还有人住啊?”
这东梁山山顶,几间茅草屋屹立着,茅草屋外,几个菜园子里面长着成片的蔬菜,那青翠的颜色看起来格外的诱人。
田间一个僧衣打扮的人正在田间打理着这些蔬菜,似是听到了这边的声响,她从地里面站了起来,看向了这边。
看着那人,云鄢脸色一僵,是她!她怎么还在这里?而且还是这副打扮。
旁边慕景南直接迎了上去,他看着那人,笑着说道:“姑姑,侄儿来看您来了。”
听到这两个字,云鄢的心神瞬间被拉回了,身后,慕昭阳虽然累的不行,也跟了过去,甜甜的叫着那僧衣打扮的女人姑姑。
前面那僧衣打扮的女人年纪看上去三十来岁,风韵犹存,只是眉目间少了些许的世故沧桑,多了一些平静宁和,她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旁边,碧水小声说道。
云鄢眉间轻锁,沉默不语,站在原地,继续看着那尼姑。
慕雪凝似乎也看到了她,只觉得眼前一花,像是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似的,待定睛来看时,才发现并不是她,她慢慢朝着云鄢走过去,而云鄢见状,也朝着她走过来。
走到身前时,云鄢突然跪在了地上,低声喊道:“雪凝姑姑。”
“你是……你是鄢儿?!”听着这声音,看着这熟悉的容颜,慕雪凝震惊喊道,她双手不由颤抖,扶起了跪在地上的云鄢。
看着她脸上的胎记,看着这跟好友相似的容颜,她眼眶中的泪水不由夺眶而出,她一下子将她抱在了怀中,哭声说道:“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些年没了你的消息,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如今看到你平安无事,我也放心了。”
旁边慕昭阳看着慕雪凝与云鄢如此亲昵,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了。
云鄢趴在慕雪凝身上,低声说道:“让姑姑担心了,你放心,我很好。”
很好吗?慕雪凝松开云鄢,打量着她,摇头说道:“不,孩子,你过的并不好,手这么凉,你就跟你娘一样,有什么苦都憋闷在心里。”
听到慕雪凝提到娘亲,云鄢垂眸说道:“雪凝姑姑,我想去看看娘亲。”原本她就打算近期到这山上来看望娘亲的,没想到慕景南今日带她出来游玩就是到这里来。
慕雪凝点了点头,看着远处那一座孤坟,叹了一口气,说道:“去吧,你这孩子,还是那样的孝顺。”
微微一笑,云鄢松开慕雪凝的手,按照记忆中的方向向前走去,一旁,碧水也跟了上去。
看着云鄢的背影,慕景南的眉微微一皱,不知道为什么,她像是在自己周围铸就了一道围墙,让人无法靠近她。
慕昭阳看着云鄢她们走了,当即冲着慕雪凝,说道:“姑姑,您跟云鄢的娘亲感情很好?”
“是啊,当年我与她是最好的姐妹,可惜她去世的早。鄢儿这孩子也确实是苦命。”慕雪凝感概说道。
听到这话,慕昭阳没好气说道:“苦命?她是堂堂相府三小姐,我看她回来倒是风光的很。”
慕雪凝脸上浮现一丝嘲讽之意,“相府三小姐?呵,若是云墨成当年真心爱护素玉跟鄢儿,素玉就不会死,鄢儿也不必去乡下吃苦。那一天的情景我永远都忘不了,天空下着瓢泼大雨,那么小的鄢儿,她竟然抱着素玉的骨灰瓶,一个人在黑夜之中爬上了这东梁山。等我开门看到她的时候,那孩子身上哪里还有完好的地方,到处都是伤口,还发着高烧。当时她看到素玉的骨灰瓶完好无损,才算是放下心来。到了后来我才知道,因为云墨成要送她去乡下,而她顾念着素玉的骨灰,灵位,所以才不顾危险的上来。云墨成竟然连素玉的灵位都不让放在相府。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男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
张了张嘴,慕昭阳点头说道:“难怪今天去相府的时候听到云相对云鄢说话都是怪里怪气的,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一旁,慕景南的眉皱的更深了,他看着不远处那已经渐渐消失的人影,直接跟了上去。“六哥,你去哪里?”慕昭阳当即喊道,可是慕景南并不理会她,直接向前走。
慕雪凝拉住了慕昭阳,冲着她说道:“让他去吧,这个世上,怕是也只有他才能明白她的苦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