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在日落前将艾琳送回了家,他把自己亲手熬制的具有除痘防斑功效的美容面霜送给了艾琳。
艾琳接过粉水晶的盒子,手指不自觉地在盒盖上的玫瑰花图案上摩挲了一下。
夕阳西下,比尔望着艾琳,竟然一时舍不得离开。可他到底知道礼数,既然普林斯老先生没有留他用晚餐,他只好掐着点儿离去,如此才不会失礼。
比尔的唇动了动,半响,他说,“早点儿休息,我给你写信。”
艾琳如何不知道比尔不得不离开了,她一点儿也想不通祖父的想法,只为比尔感到委屈。尤其是比尔如此体贴,她心里感动,只好乖巧地点头,眼睁睁看着比尔登上马车消失在昏黄的暮色里,这才回到了家。
这天晚上,祖父难得从百忙中抽出时间来,和艾琳一起吃了晚餐。他听了艾琳讲述对角巷一行,只是点点头,等知道了比尔送艾琳的礼物以后,眉头又皱在了一起,
“艾琳,魔药是严肃的。”
艾琳听了祖父的话,直觉想辩驳什么,可是祖父在家里积威胜隆,母亲去世后,他越发严厉了。艾琳张张嘴,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普林斯老先生看着艾琳不赞同的表情,心里复杂极了。他对包瑞吉家的小子很满意,却并不乐意看到艾琳太过依赖他。未婚夫妻感情好是一件好事,可是比尔从小就聪敏,处事又圆滑,自个儿孙女陷得太快,反而让人忧心。且想想她的父母吧!
艾琳不知道祖父的担忧,她一天积攒下来的欢喜在祖父的皱眉中冷却了。她情知不能做无谓的辩驳,那只会让祖父更生气,她一口一口吃着自己喜欢的小甜点,不期然想到比尔白天说的话,
“艾琳,西弗勒斯老先生太忙碌了,但你总是他最疼爱的孙女,等去了霍格沃兹更是半年见不着一面,咱们做晚辈的抽空多孝顺他吧。”
艾琳看着桌上的菜,果然一多半都是她喜欢的,她心中更是一软。她想关心一下祖父的身体,可看着老先生依然皱着的眉头,又感到嗓子又干又涩,一时说不出话来。
普林斯先生心里有些无奈,他对艾琳是严格的,比很多家族对待继承人都严格,这不仅是因为艾琳是普林斯家唯一的孩子,更是由于艾琳父母的前车之鉴。
普林斯先生是不能理解自己的儿子和媳妇的。他不明白明明相爱的一对夫妻,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过日子。他操持普林斯家这么辛苦,儿孙却沉沦情爱,一个为此丧命,一个萎靡不振,这简直是对他的侮辱和讽刺!
普林斯老先生心想,一定是自己年轻时和妻子太过疼爱威廉姆了,只想着他天分不错,人也聪明,虽然总是有些心慈手软,却不是什么大问题。和家世相当的姑娘相爱,更是幸运。
父母一味由着他,竟然把这个孩子惯坏了。普林斯家一脉单传,继承人的心性怎么能如此脆弱?
普林斯先生暗中警惕,前车覆辙,犹在眼前,一定不能让艾琳走上她父母的老路!
从某种程度上讲,普林斯老先生堪称明智,可是想法总是好的,实践上却容易出差错!
本该温情脉脉的一顿晚餐,愣是让祖孙两个都食不知味,一个心里难过祖父的严厉,一个担心孙女也沉迷情爱,等到晚餐结束后,两人相互道了晚安。艾琳总算是大松了一口气。
“爷爷!”艾琳拘束的说,一边让小精灵将自己和比尔在对角巷里挑好的领结拿了出来。
“爷爷!这是,这是,我和比尔一起挑的。我,我。。。”明明是要去上学了,希望祖父保重身体,可简单的一句话,艾琳尽然不能流利地说出来。
这就是普林斯老先生严厉教导的后遗症了。孙女本来年纪就小,堪堪经历丧母,父亲明显不靠谱,祖父又只顾着严厉。本来有姨妈和舅舅,却一个全家去了埃及,另一个定居法国。细数下来,居然只有比尔一人好好安慰过艾琳。
普林斯老先生也是无奈,他希望孙女重视家族,不沉迷情爱,却不希望她胆小怕事,这样一来,他的目光更凌厉了。
艾琳深吸一口气,脑海里闪过比尔鼓励的笑脸,说,“我就要去霍格沃兹了,要半年才能回来,希望爷爷能保重身体。”
这话说完,又是一室寂静。艾琳的心开始往下沉,两年多来,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模式。祖父的厉眼盯着她每一个失礼的地方,一旦感情用事,就会被批评。
普林斯老先生却是心里一暖,不过他面上不显,“嗯!好!”
祖孙两个相顾无言,就此分开了。
晚上,艾琳坐在床上,脑海里思绪纷纷。她拿出一本《千种神奇草药及覃类》,翻了两页,忽然想到母亲在世的时候,时常读这本书哄她入睡,眼睛又有一点儿湿。这时候她忽然想到了父亲,想到了白天吃到的火焰冰激凌。
艾琳心中忽然一热,她被压制了两年多的小冲动忽然突破了对严厉的祖父的惧怕,她穿着睡衣,用一只玩具魔杖点亮了一个“荧光闪闪”,就这样抱着书跑到了母亲的卧室。
这样的举动在母亲刚去世时她也做过几次,后果是被祖父严厉的教训,先是打了左手的手心,然后又抄写了十遍厚厚的《高级魔药制作》。
知道疼的艾琳一路走的格外小心,等她悄悄推开母亲的房门,正见皎洁的月光下,父亲正一个人坐在母亲的床上,用手轻轻抚摸着一个空相框。
艾琳惊动了威廉姆,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忽然觉得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了。
“怎么了?艾琳宝贝?”威廉姆的声音在月光下尤其显得柔软。
这一声久违了的“宝贝”让艾琳的眼睛忽然一湿。
“爸爸!”她的口气里带着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委屈。
威廉姆忽然笑了,他对女儿招招手,说,“来!宝贝儿!”
艾琳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她小小地挪动了几步,对上爸爸鼓励的眼神,于是便一鼓作气跑到了床边,像是母亲还在的时候一样,爬上了那张柔软的床。
“睡不着吗?”威廉姆问,
艾琳点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威廉姆看到了女儿手中的书,想起妻子从前哄女儿读书的样子,便把那书接过来,“宝贝,爸爸给你读书,你好好睡觉,好吗?”
艾琳心里惊喜极了,有一种久违的幸福感像是一股热流,包裹了她的全身,等到威廉姆的声音响起来,她居然越来越困,很快就要睡着了!
读书声这时候一顿,艾琳惊得一下子睁开眼,“爸爸?”
威廉姆问,“乖,怎么了?”
艾琳沉默了一下,说,“火焰冰激淋真好吃!”
过了一会儿,威廉姆笨拙地帮女儿拉好被子,说,“爸爸再给你买!”
艾琳心满意足了,她觉得今天简直像是做梦一样!威廉姆的读书声又响了起来。渐渐的,艾琳睡着了。
这时候比尔却睡不着,他坐在书房里,画笔沙沙地摩擦着一张羊皮纸。艾玛打一个瞌睡,凑过去看一眼,说,“没错,比尔,可我觉得你应该睡觉了。”
比尔头也不回地说,“我得把这个完成!很快就好了!”
艾玛轻叹一口气,比尔果然是个痴心的小少年呀,为了艾琳入学,他特意亲自画了一张霍格沃兹的地图。
原本只是想在斯莱特林公用版上修改添加一些内容,后来知道艾玛居然有更详细的霍格沃兹地图,比尔的修改就开始伤筋动骨了。
艾玛是有霍格沃兹的地图的,一份比起比尔的所知还要更详细的地图。曾经她也看着地图琢磨过要如何如何探险,可是自从图书馆躺枪,先是蹦极,后是落水后,艾玛忽然意识到,就她的体型而言,战斗力不强大的时候还是宅着比较好。
没办法,作为一只随便哪个熊孩子就可以拿在手上的乌龟,艾玛表示很无力。
等她慢慢走出了图书馆事件的阴影,她又和阿德里安相认了。从此以后,艾玛无时无刻不想着能和阿德里安多相处一会儿。那些幼稚的,关于探险的梦想就被她抛之脑后了。直到看到比尔画简单的地图,她才想起来自己还存着霍格沃兹的详细版地图呢。
艾玛果断地将霍格沃兹地图的“照片”往比尔脑子里一塞,也不管她给比尔带来怎么的惊讶,就去和远在南美的阿德里安煲“电话”粥了。
“艾玛,我明天就回来了。”阿德里安说,
“太好了!那你路上小心点儿!”艾玛忍不住说,
阿德里安窗外的慢慢变亮的天空,嘴角含笑,说,“放心吧,魔法部这边有国际壁炉。很快,很方便。”
“嗯!”艾玛乖巧地回答。
“早点儿睡!等你醒来的时候,我就会回到你身边!”阿德里安轻声说,
艾玛心里一热,“好!”
等两人相互说了再见,艾玛这才打着瞌睡招呼比尔。
“你真的该睡了!”艾玛说,
“好吧,好吧,这就完了。”比尔敷衍了事
“真不知道你急什么,明天难道就不能画吗?”
“这次真的好了!”比尔放下画笔,冲着艾玛一笑。
夜色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