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打开之后,首先落地的是一双军靴,只是那尺码很明显是属于女人的。然后,视线往上是一具婀娜多姿,然后再往上竟然是姚静。在这货的手臂上,她看见了鲜红的半片枫叶。
一时之间,罗琼不想看这个彻彻底底的动漫迷了,她恨死她了。
立正之后,给罗琼行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然后就是一连串惊叫。“喔,老板,人家好不容易换了特别行动队的制服,您怎么能一个人就把他们全搞定了。您怎么能叫我们甚至就连出场机会都没有,就这么成为路人了呢。老板,您知道我这身衣服,换得有多么颠簸吗?”
“喔,老板,您不能这么牛~~~好歹给我们留点出场机会嘛。”
一时间,用双手捂着脸颊,哭得颇为夸张。罗琼甚至从她嘴里听见了,类似悟空退下,为师一个人就够了的对白。联想到配合这句台词的插图,即便是罗琼也忍不住笑喷了。
虽然肋骨断了之后,再笑所产生的剧烈疼痛,让她的表情一时间显得有那么一点点狰狞。
但,一想到满身肌肉的唐僧,她还是忍不住地笑了。
“喔哟哟,竟然还笑得出来,看来您的处境还没到最糟糕的境地嘛?要不是这片山区不适合飞机,我差点开歼N来了救您了。”那个双手靠在越野车的车门上,颇有兴趣地咬着墨镜的人,不是王爱颐又是谁。“给我说说今夜的故事吧,我个人可是相当有兴趣的。”说完狠狠一脚踢在姚静屁股上:“都说了要赶去救人了,还跑去换什么战斗服。”
歼N,姐,您牛,您真的牛。
信不信我这个小市民分分钟躲角落里画圈圈恨富,您别阻止我泪奔。
千万不要拉我。
从驾驶席位上下来的真衍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一把将罗琼拿在手里的女士手枪取走,捏开弹巢之后,看了看残弹。“还剩两颗,我猜想你这要么是给我们准备的,要么是给自己留的光荣弹,您说今夜的遭遇吧。因为我也很有兴趣倾听,在我看来您在成为战士方面是很有天赋的,虽然您在成为政治家或者外交家这方面,实在是糟透了。”
就这么说着,伸出一只手来轻轻地解开罗琼的上衣,很快真衍就在她背上找了那个撞击点。伸出手来轻轻地叩了叩,虽然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家老板的肌肉因为疼痛的关系整个一缩。但除此之外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呻吟,甚至就连抽气的声音都没有。
这个娇生娇养的大小姐,在遭遇骨折事件后甚至就连粗气都不喘下,这着实让她惊讶。
要知道这样的事情,即便是男人遇见了,也没有几个能忍成这样。
罗琼没有正面回答她的疑问,她只是抬头看了看二楼,那扇被自己打开的窗户。“霍菁在上面,他头部受了伤,能先给他看看吗?”
可就在她开口的那一瞬间,真衍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插进了她的肋骨缝隙。
然后只听啪啦一声,断开的肋骨就被归位。可若是以治疗而论,仅仅这样还不够,要知道罗琼掉下来的时候,她身上还压着一个体重至少是她两倍的成年男人,因此她那根断掉的肋骨几乎整个移位,想要完美治疗,还必须将那些碎骨一一归位。
否则日后她这条肋骨就算愈合了,也只是畸形愈合,遇见刮风下雨会疼得销魂。
就那样紧紧地将罗琼抱在怀里,真衍用自己独特的正骨方法给罗琼矫正骨头,用手指将那些细小的骨碎一一归位。因为知道在整个过程中,患者要承受怎么样的痛苦,所以真衍早早地做好各种准备,甚至,她预计好自己会被狠狠地咬上一口。
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鬼哭狼嚎,甚至就连喘大气的声音都没有。
这姑娘,只是紧紧地将她抱住紧紧地。
随后,真衍敏感地发现,自家老板岂止是没有喘大气的声音,她甚至就连正常呼吸都没有进行。这丫头只不过是屏住了呼吸,用呼吸中断的痛苦对抗治疗过程中的痛苦。
就这样而已,算不上诀窍的诀窍。
伸出一只手再罗琼肩上点点,提醒那姑娘治疗结束,当心把自己给憋死了。
好一阵粗气之后,这才缓过来,只可惜真衍将下一个不幸消息告诉了她:“很遗憾地告诉您,我的老板,您这次断了两根肋骨,所以相同的方法还要再来一次。虽然对于许多人会认为,将您交给医院处理是比较理智的手法,但相信我,他们不会比我做得更好。甚至,相对传统的正骨手法,那些喝惯了洋墨水的人,更倾向在您身上开个口子进行治疗。”
“现在请明确地回答我,您是想象刚才那样再来一下子,还是让我将您送医院去,开个口子。您确认象刚才那样的治疗,那种程度的疼痛,您还能再忍受一次吗?”
点了点头,罗琼张口道好,可就在这个时候,真衍再一次来了个突然袭击。她在罗琼同意之前就已经动手了,而且还是趁对方正在说话的当口上动的手。只听啪啦一声,碎裂的主骨就已经归位,然后是各种细小碎骨的归位。但恨可惜,她依旧没能如愿听见她的惨叫。
紧紧地将罗琼在怀里,真衍说的话甚至比过去整整好几年的总和,还要多。她将她抱住,细细地说着关于碎骨归位的好处,而她,罗琼只是默默地忍受这这一切。
就像在过往整整二十六年里一样。
这是一场相当沉默的治疗,沉默到叫人心寒的地步,至少姚静就是那样。
掏出钥匙,哔地一声将越野车车门打开,王爱颐问道:“进去等我们可好,放心,我这车是被特别加固过的,就算只有你一个人呆在里面,也绝对安全。只要你不主动打开车门。”
但她只是摇摇头,小心地捂住自己的肚子,慢慢地从坐姿转变为站姿。罗琼望向楼梯,先不说霍菁和他的父亲在此之前到底有多少矛盾,只说一条,今天这事自己是最直截了当的原因,而在那场拍卖会上霍菁的确帮了她。就这两条,她没办法呆在下面等。
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扶着墙壁,她就那样小心翼翼地向楼上移动。
因为受伤的位置不仅在背上,而且比较靠近脊椎,就罗琼现在的状况,自己慢慢用力比他人随便搀扶要好得多。无论是用抬的还是用背的方式,都不会让她轻松太多。
并不是所有的伤,都适合进入卧床静养模式。
……
经过姚静的专业诊治,霍菁的确是脑震荡没错,但他的情形远比罗琼要复杂得多。因为头上遭受撞击得那块颅骨粉碎性骨折,他的颅内压强非常高,这些都是比较麻烦的症状,考虑到脑组织也许受创,没有人能在医疗器械不完整的对他进行治疗,哪怕是国宝级都不行。
姚静和真衍针对霍菁的病状嘀嘀咕咕,除了必要的应急处理之外,想要搬动一位大脑受到创伤的孩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霍菁的运气很好,他在受伤后立刻遇上了姚静这个专业脑科医疗人员。虽然仅仅只是个护士,但毕竟术业有专攻,是不。
这边的两人讨论这运送病人的细节,另外一边罗琼和王爱颐正在玩大眼瞪小眼。
用颇为无奈的眼神,看着眼前这名坐得端端正正的女人,就这么一瞬间王爱颐认为罗琼所表现出来的,还真像一名贵族女子。即便是遭遇了这么一起,即便自己的肋骨断了整整两更,那姑娘的腰挺得笔直不说,甚至就连脖子也都像骄傲的天鹅那般,高高扬起。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小东西,今天你不乖,冲动行事……凌晨那阵鸡鸣你我都听见了,这附近的住户还真不少。而枪声在寂静的夜晚可以传得很远很远……”
虽然嘴里说着批评,但实际上王爱颐对罗琼的评价很高。这姑娘身上有枪,尽管那是早就已经被确认了的事实,但意思她能将它藏到,就像自己从来未曾拥有过一般。但却又能在实际需要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运用。整件事唯一让她不满的就是,罗琼不应该亲身冒险。
她不该搞断自己两条肋骨,让自己随后的计划变得艰难。
静静地听着王爱颐的批评,然后整个脸刷地一声红了,罗琼将她那高傲的小脑袋整个地下,首先是诺诺地道了歉,然后道:“一切全听您的就好。”
只一瞬间,罗琼就将自己整个收敛了起来,就像所有的一切从来未曾发生过那样。
“对不起,”沉默了半天之后,她终于吐出了这句。
看到罗琼那副乖巧顺从的样子,王爱颐颇有兴趣地换了个坐姿:“别和我说没用的,今天姐姐我还真不是来听你道歉的,做了错事仅仅只道歉就不够的,给我说点有用的东西。你我都是成年人,既然是成年人,就应该知道成年人的规则。”
略微沉思了一会儿,罗琼一口气说出了好几个名字,虽然最先在KTV内对她下手的那几人口风很紧,一路上几乎没有任何交谈,她从这几个人那里几乎什么都没有得到。但那三个接货的家伙口风却松得很,尤其是在喝醉酒之后。不光喝醉而且还憋着满腔力气,找不到更好的发泄方式之后,这些人在骂骂咧咧之中,一不小心说出了好几个名字。
听到那些人的名字之后,王爱颐的眼睛很明显地一亮,也许她拥有掌控全局的能力,但这世界上永远都不缺乏惊喜,难道不是吗?而且,透过这件事反馈出来的数据,远不止浮于表面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