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群惊慌失措之中,张希理了理头发,小声嘀咕了一句,姐姐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
然后就那样直挺挺地走了出去。
“这位先生,敢问有何贵干。”她尽量让自己显得楚楚动人一点,这样一来,即便对方马上对她动粗也会动得轻一点。男人嘛,可不就这个脾气。
那名脸上包着黑布的男子,围着张希转了一圈,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果不其然地并没有动用手中的武器,而是抬手直接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这耳光,虽然打得张希足足转了360度,但也就那样了。像他这样的肌肉壮汉,是不屑对弱女子动真格的。
“你就是孙筱悠那婊砸?很好,现在让我们来谈一谈你的不要脸。听说就是你这个婊砸,抢了我妹妹的未婚夫,最后竟然害得我叔婶竟然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么悲惨。”
话音一落,全场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在黄建良身上,而他差一点就哭了。
天地良心,我可没有招惹过,有如此彪悍亲戚的姑娘。
可那些蒙面人显然没有注意到如此细节,他们只顾着训话,然后门外扑进一个哭天抢地的中年妇人。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张希勉强拳打脚踢。
“是这个婊砸,就是这个婊砸,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是她勾引了我女儿的未婚夫,让她寻了短见……呜呜,我的女儿,我苦命的女儿啊,母亲为您讨公道来了。”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张希终于从那个耳光中缓解过来了,就那么瞪大眼睛,一脸无辜地道:“您说即便孙筱悠化成灰您也认得,可我明明叫张希,是这个宴会场所的工作人员。”
可以想象,接下来就是大眼瞪小眼的环节。
抬起脚来,狠狠冲着张希的小腹踹了几脚,蒙面男子大声咆哮道:“妈的,老子找那个叫孙筱悠的婊砸,既然不是你,你跑出来做什么。既然是工作人员,你穿这么妖娆做什么。”
大概是见张希被踢得实在悲惨,贾琳推开众人走了出去。
给了黄建良一个暗示,暗示他看好自己老婆。这人如此粗鲁,身受重伤的她可不能出现在这人面前。以孙筱悠如今的身体状况,可禁不住他人再次动粗。
在这种生死关头,谁是至交好友一眼便知。
今天在场之人,全都是对孙氏有着重要作用的人,这些人一个都不能受伤。必须在警察赶来之前,尽可能地将这些人稳住,哪怕需要花费额外的代价,贾琳也在所不惜。
贾琳就那么盈盈地走了上前道:“请您,您有何贵干。”
眼角余光瞄到张希,肚子上挨了那么两下,那女人浑身抱团地蜷在那里直打哆嗦。
想必是伤到哪里了。
蒙面大汉上上下下将贾琳仔细打量了一遍,觉得眼前的女子通身名牌,浑身珠光宝气,一副贵不可言的样子,倒也符合传言中的孙筱悠(这可怜的孩子,想必不知道,来自社会最顶层的姑娘,是不会穿品牌成衣出席正式场合的,她们只穿来自手工作坊的全球限量一套)。
抬手直接给了贾琳一个大耳光之后道:“就是你这婊砸,抢了我妹妹的男朋友。”
大概是因为之前的误会,这记打在贾琳身上的耳光明显轻了许多。
至少贾琳没有原地转圈圈,她只是觉得眼冒金星而已。
而之前那名扑到张希身上拳打脚踢的女人,立刻转移目标,对准贾琳。“是你,对就是你这个婊砸,现在我总算认出来了……女儿,呜呜我的女儿,你的死让妈妈神智都不清楚了。”
这女儿死命抓住贾琳的头发,十根留着长长指甲的手指,死命往她脸上招呼。
而贾琳,就那么一眼不发地忍受着,她只是用手死死地护住自己的脸。
黄建良的阻止计划没有成功,罗琼清冷的声音从场外传来:“那位悲痛欲绝的大婶,我在此不得不遗憾地告诉您一个事实,您又一次认错了人。她叫贾琳,是孙筱悠至交好友,之所以会站出来那是因为她想保护自己朋友。而我,就是那个很幸运被众人保护的孙筱悠。”
“也就是您口口声声说,即便化成灰也认得的大仇人。”
大概是因为之前注射的药物效用接近尾声,现在的罗琼虽然有大浓妆掩盖,脸色一时间还不至于青灰泛白,但身体却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而且虚汗正在密密麻麻地冒出来。
从沙发到贾琳跟前,只不过短短二十米路,她却走得格外艰难。
见到自己今夜出师,尚未开头就接连遭受两个奇耻大辱,一时间蒙面男子气得整个恼羞成怒了。可在他做什么之前罗琼却抢先一步开口了。
“那位先生,我不管您今夜是为了什么,所才来上这么一出。但我提醒您,我在之前由于某个现在我不想说的原因,硬生生地断了两根肋骨不说,然后由于某个叫孙宁廷的男人,我的骨折被再次打碎,碎骨将我的肺直接桶成了筛子不说。更是由于手术不及时,进入肺叶的碎骨导致了中度感染。而这所有的一切,就在本月二十七日夜里。”
“从手术台下被抬下来不足二十四小时的,因为某个无良法官的关系,被迫坐着轮椅出席某个不公平审判不说,直到体力彻底透支为止,依旧得不到释放。因为那个的关系,直到现在我依旧为没有脱离死亡线。今天,我之所有还有力气站在这里,那是因为我的医生给我注射了一些特殊的药物,那些药物使得我有力气应付这场应酬。”
“假如您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打死我,请您瞄准这里动手。瞄准一点。”
罗琼拉开自己礼服的上衣,一把揭开盖在伤口上的纱布,将那个狰狞可怖的伤口露了出来。因为术后感染的关系,她的上空此时正处在渗液期间,由细胞液和组织液共同组成的黄色汁液,正泊泊地渗出,表明她的话语所言不虚。
伤口之所以会渗出液体,那是因为细胞死亡,伤口被细菌感染的缘故,天知道那个要命的孙宁廷,到底对她的伤口做了什么。作为长年刀口添血为生的亡命之徒,蒙面男子当然不会认为,孙家大小姐身上的伤之所以恶化成这个样子,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治疗不够。
他知道但一个涉及胸腔及其内脏的伤口,感染到这个地步到底有多危险。
那可是会死人的大事。
退一万步说,就算孙家大小姐真是个没脑子的,但伤口感染成这样之后,会留在人身上的可不仅仅只是蜈蚣线那么简单的疤痕了。试问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容颜肌肤受损对女子的打击更大,因为那可是她们安身立命的唯一资本啊。
这一点但看孙家大小姐那身保养得,简直如同溶脂般的肌肤就可以得知。
想到这里,即便是蒙面大汉也忍不住不住嘶了一声。
当一个人生命垂危到这个境地,却还要出来拼,这可是亡命之徒中的亡命之徒才能干得出来的事。这孙家大小姐,看上去如此娇生惯养的一个人儿,她怎么能对自己这么狠。
他这里百转千思,孙筱悠什么都没有做,她只是静静地站着,竭力维持属于自己的尊贵与矜持。“我今天之所以会做到这个地步,什么都不为,仅仅只因为那些工作在孙氏的员工,那些以万计数的员工。假如把省上的员工加起来,那么我要负责的人更多。责任也更重。”
“这些人里有些,为了我的企业投入了几乎满腔激情,甚至损耗了自己身体,我不能让他们的心血全都打了水漂。孙氏是家有年岁的老企业,有多员工已经四十好几,甚至五十好几了。这些人有人有小,他们将自己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岁奉献给了孙氏,我不能让他们人生过半,却还因为我的守业无能,而要面临失业,那么悲惨。还有一些,他们刚刚从大学毕业,稚嫩青涩,我不能毁了他们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您知道如今就业市场有多困难的喔。”
蒙面男子听了,心中默然,如今的他正好处在四十这个关卡上,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年岁的艰难。家里有老人需要负担,有孩子尚未成人需要抚养,这些都是必须撑起的负担,所以说四十几五十几是人生负担最重也最脆弱的年岁。至于那些刚刚大学毕业的愣头青,2014年之所以会被称为,史上最难就业的季节,那些人想找到人生第一份工作容易吗。
罗琼继续道:“我知道想我这样的人,一直以来被人评判为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但却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社会上有很多人相当不服,但我很明确的告诉你,但凡或在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有自己必须承担的责任和义务。而我的义务,就是确保自己属下员工事业安稳,让有能力的人,付出的心血取得应有回报,即便是平庸之人,也能旱涝保收。当然,那些将家身砸在孙氏身上的投资者,我也不能让他们失望。”
“稳定孙氏的股价,让他们的投资不至于全打了水漂,这既然是我不容推脱的责任与义务,也是我生存于世的价值。还有今天到场的这些人,他们全是应我孙氏之邀而来的生意伙伴,请在不要再我倒下之前,伤害他们。虽然在此之前您已经伤害了两位女士。”
她就那样看着他,尽管孙筱悠的身体娇小得让人觉得他只要一只手,就能把她整个捏碎。尽管她现在虚弱得,仿佛风都能将她带走,但就那么莫名其妙得,从这个娇小而且虚弱的人儿身上,人们看见了一种人力无法与之抗衡的力量。
蒙面大汉哈哈一声仰头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