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炜华的车子就停在酒店前的停车坪,见到贺天祺的车子离开,放下了手机,希望当他知道真相不会大受打击才好。
想到昨天听到的消息,没想到安若琪竟有那样的胆量,为了一个花花公子舍身相救,这样的答案还是让他亲自去发现才有趣。
“你又在算计谁?”徐韶颜鄙视地瞥了一眼陈炜华,却有些好奇,他这个样子分明是有人要倒霉。
“难道在你心中我是那样的人吗?不过就算我变成你所想的那种人,我不管怎样都绝对不会算计你的。”陈炜华嘴皮子动了动,又恢复漫不经心的模样。
“哼。”徐韶颜扭过头,不再理会陈炜华,她见过的男人也算三教九流,但从未有一个人像他那样难以捉摸。
会议室里,一等再等的邱老爷子的火气也“蹭蹭蹭”地一个劲往上冒,大手一拍桌子,吼道:“打,继续打,给我打到通为止。”
各个部门经理看着微微移动的文件,想想也痛,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对这一幕视若无睹,心中倒不会认为是贺天祺的错,他的信用向来不差,这次许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在座的部门经理基本上都是老臣子,邱老爷子他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性,哪次开会没人挨批的,何况这次挨批的是他的亲外孙,人家当爸的都能忍住没吭声,只要火烧不到他们头上,他们很乐意保持沉默。
“电话一直在通话中,刚刚又打了一次,贺总经理的手机已经关机了。”秘书战战兢兢地走进来向邱老爷子汇报结果,手里紧紧握住文件,慢慢举高一点,再举高一点,恨不得将自己的脸遮住,老板发火,倒霉的是她们这些虾兵蟹将。
“开始开会吧,将会议记录整理一份出来给贺总经理。”贺嘉兴淡淡地开口道。
邱老爷子瞪了他一眼,似乎在怪他的自作主张,却默许这一做法。各部门经理见无戏可看,瞬间回到正题上,逐一汇报工作,并就来年酒店发展提出了各自的意见。
“散会,陈经理留下。”邱老爷子金口一开,众人鱼贯而出。
贺嘉兴嗅出了不寻常的气息,但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脸色平静的两人,陈炜华和邱老爷子?
其他人的脑袋没少转弯,可任凭他们想破脑袋也猜不透邱老爷子的心思,也只限于私底下揣测而已。
“邱董。”陈炜华扬了扬眉,没有挪动半分的意思。面前这个人对权利看得很重,说是要放权给女婿和外孙,但在这酒店里他还是那个最有话事权的。
“陈晓玲是你的母亲,父不详?”邱老爷子瞧他那挑衅般的的姿态,憋了一肚子的火,但还是装作不紧不慢地开口了。
“是,如果赵董没有其他事情要交代的话我就先出去工作了。”陈炜华收敛起所有的情绪,公事化地开口道,心中却是雀跃万分,他还是在意的,只是不知道他在意的是哪一方面,是从未谋面的儿子,还是隐藏了二十多年的真相,不管是哪一个,对他来说都是好事。
邱老爷子和贺嘉兴这对翁婿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和谐,若是再让贺嘉兴知道当年是邱老爷子害死了他心爱的女人,两人怕是会撕破脸面,真想早点看到那出好戏,但现在还不到成熟的时机。
“那本日记是你送的吧。”邱老爷子知道他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般无害,也不想跟他绕弯子,怎会任他故作糊涂,便直接将事情挑明了说。
“是。”陈炜华大大方方地承认,除此之外不再多说一个字。
邱老爷子被他气得胸口一阵阵的揪痛,喘了几口粗气,直截了当地问:“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
当我被养父养母虐待时,我想逃离那个所谓的家,我做到了。
当我逃离了那个所谓的家无处可归时,我想到了曾经蜗居的危房,那里一点都没有变,好像知道我会回去一样,虽然冷冰冰的,但至少没有人骂我,打我。
可是那里第二天就被拆了,如果我不是在半夜里被冻醒再也睡不着,怕早就被埋在废墟里了,这个世上也就不会再有陈炜华这个人。
说起来也是天意,那本日记就是我在那个时候在别人的白眼嘲讽中捡回来的,真是讽刺啊。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也许这就叫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谁也没想到那日记本里还有一笔钱,一笔足够我好好活下去的钱,这让我有了活下去的资本和勇气。
你看,我现在活得好好的,我不想怎样。可是我很好奇你的心残忍到什么程度,怎么可以让她去扼杀那已经成型的生命,你明知道她做不到,你还要让她背负着良心债。
如果不是你,她也许不会那么早就香消玉损。她死的时候我都不知道,都没有让我见她最后一面,后来我才听人说她跳海了。
癌症晚期,她以为为我安排了一条康庄大道呢,我的心好痛好痛,明明那么委屈却不能怨她一句半句。
为什么你不再残忍一点,你不该让我来到这个世上的,你不该让她去决定我的去留,她是个连只蚂蚁都不忍心伤害的人啊。
我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说一句,这个世界上从此就再无陈炜华这个人,权当我欠你的。”
陈炜华平静的脸上不起半点波澜,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等待邱老爷子最后的判决。这些话半真半假,他原来的计划不是这样的,但到真正面对的这一刻,他改变主意了。
邱老爷子听了,心情久久不能平复,那个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一次交易的附属品,仅此而已,他只在乎到手的利益,其他的不在他关心的范畴,也许他的心,他的情都给了一个人,所以别人再也难以从他那求得半分情分。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做怎样的决定,他不知道。年轻的自己一心想要缔造属于自己的王国,再现祖辈的辉煌,以主宰者的身份俯瞰那些曾经将他踩到地底的人,但是他忘了,那不过是一个时代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