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请你帮个忙,”莫里微微笑着说道:“堂兄也好,你也好,这段时间里一直都在寻找着苏格尔的下落,对吗?我也在找他,只奈何他藏得实在是太好了,我怎么都找不到……所以,能请你作为引诱他现身的诱饵,引他现身吗?”
安诺拉攥紧了手心:“这件事,罗杰知道吗?”其实她更应该问莫里是不是有什么周密的计划,确保苏格尔一定会现身,但事实上,她最关注的事情,还是这到底是不是罗杰的主意。
“当然,”莫里看着她,眉眼渐渐弯起:“不是。我听说你们极为恩爱,可听你这语气,你似乎不知道堂兄现在的处境?”
安诺拉松了口气,但听到他的话,还是忍不住追问:“他现在是什么处境?”
莫里耸肩:“你之前既然不知道,那么现在也不要知道为好,只是有一点请放心,我与堂兄并非是敌人,只要你愿意配合,我会尽力保证你的安全。”
见状,安诺拉知道自己再问不出其他什么东西了,也不再多说,只冷漠地看着他:“你需要我怎么配合?”
“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你奔波而来,想必辛苦,我已经安排好房间供你休息,希望你能在里边好好呆着,不要妄动。”
随着莫里的话语,有人走出来,对着安诺拉点点头,示意她跟在自己身后。
既来之则安之,安诺拉便跟了上去。
莫里没打算亏待她,替她准备的房间宽敞而奢华,一应物品俱全,除去屏蔽了一切信号,让她没办法跟外界联系,可以说是十分舒适了。
安诺拉坐在沙发上,暗暗观察,只见四周的窗户都被封死,只留下一些缝隙透气,而唯一可以进出的门口被重重把守着,并不容易离开。
餐桌上已经准备了食物,许是考虑到她现在需要营养,故荤素搭配着,从卖相来看十分诱人。
房中养着一只宠物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但毛色鲜艳,很好看。安诺拉拿起一个大饼,喂了些给鸟吃,见它活蹦乱跳,确定这些食物里没有掺料,这才放心地大快朵颐。
她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又奔波一番,着实是有些饿了。
等吃饱喝足,再洗漱一番,她躺到床上。本以为自己会难以入眠,但孕妇比常人更容易疲倦,竟很快就陷入深眠。
只是,半梦半醒之间觉得腿肚子一阵阵的痛,安诺拉想收回脚,但完全动弹不得,而且疼痛感越来越厉害,竟是抽筋了。
迷迷糊糊的,安诺拉差点落泪。
她已经很小心翼翼地注意补钙了,但还是不够,抽筋实在是太痛。强忍一段时间,等到痛感过去,安诺拉整个人都无力了。
她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咒骂着罗杰,这个混蛋,哪怕没有亲自参与莫里的计划,但他那么厉害,真的半点儿都不知情吗?
哪怕真的不知情,难道就不能管好自己的堂弟,不让他胡来吗?她又不欠他们多恩家的人情,凭什么要在这里遭罪?
骂着骂着,她又睡了过去。
而同一时刻,在某间私立医院里,格利特踩着沉重的步伐,推开病房的门。
躺在病床上,辗转难眠的人,勉强侧了侧脑袋,向他看过来。只是短短数月的时间,但罗杰消瘦很多,眼窝甚至凹陷了下去,整个人都流露出一种随时要撒手人寰的脆弱。
格利特便有些犹豫,他这个情况,自己是真的不知道要不要刚刚收到的消息告诉他,万一加重
他的病情,那他就真的没救了吧?
“嘭”地一声闷响,打断格利特的沉思,他抬眼一看,见是罗杰等得不耐烦,竭力抬起手指,在床沿敲了一下,以示催促。
算了,还是告诉他吧,不然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就再也来不及了。想到此处,格利特轻叹口气,摸摸鼻子:“我刚才得到一个消息,莫里那个混小子,今日派人去了吉尔古德。”
自上次和妻子旅游回来后,易云睿发现妻子改变了。
妻子身上的问题,他一直在处理着,所以只要有时间,他就必定待在妻子身边。但好几次他发现只要他离开再回来,看到的都是妻子自己一个人呆呆的坐着。
以前妻子脸上总是带着笑容,现在却是满怀心事。好像时间在妻子身边静止了一般。
但是妻子却没有跟他交流,见他回来立刻换了一个人似的,笑得甜甜的。
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后,夏凝回过神来,转头看到丈夫在看着自己,她嘴角微微上扬:“忙完啦?”
易云睿点了点头,正想走进来,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是温文清的来电:“老婆大人,我接完电话再来。”
夏凝点了点头,转头继续看向窗外。
“领导,嫂子有没有在身边?”温文清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易云睿心里瞬间一沉:“她不在。怎么了?”
“收到消息,聂柔又来C市了。而且这次她的目的性更强,就是来找你的。”
易云睿眉头微皱,正要开口,突然想到白晋的事情:“女皇的意思?”
“领导就是领导,一下子就想到了。”温文清挠了挠头发,这个消息他是刚收到,而且费了不少渠道打听,问题他还没将事情说完整,易云睿立刻就想到了本质:“是,那边和我们这边沟通了,这次……咳,领导你得要好好接待聂柔公主。”
易云睿面无表情,过了一会才开口:“明白了。”
也不等温文清回答,易云睿挂断了线。
那边温文清愣了愣,轻轻一笑:“看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要起了。领导大人,这回得悠着点啊,这支‘桃花’是来势汹汹呢。”
一瞬的愣怔后,罗杰瞪大眼睛,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甚至用手抓着床沿的护栏,想要坐起来。
只是,病了这么久,他哪里还有力气?于是自然没有成功,可他没放弃,仍旧挣扎着,嘴巴也张张合合,像快溺水的鱼一样,极为费力。
格利特急忙凑过去,听到他用低哑的声音,在不断地呢喃着“诺拉、诺拉”。
眼睛一酸,格利特急忙别开脸,手上却没停,扶着他能摸到骨头的背脊,帮助他坐起身,然后迅速垫了个软枕在他身后。
“我话都还没说完,你先别着急,”对上他焦虑的视线,格利特略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莫里虽然绕过我们把安诺拉请来了泰拉王城,但应该不是要害她,否则路途迢迢,他要动手早就动手了,对吧?”
罗杰狠狠皱起眉头,声音虽低微,但清清楚楚地冷笑了一声,他极为费力地启程,用几近气音的声音说道:“我要去见他。”
“见谁?莫里?”格利特抬手扶额,满脸无奈:“哥唉,我知道你担心她,可你看看你现在的状态……你不要命了?我会去救她的,你就安心在这养病吧!”
罗杰摇头:“医生。”
亏得格利特最近天天来看他,知道他这简洁的话语是什
么意思:“把医生找来?你要做什么?罗杰,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养病,其他什么都不要考虑,我把安诺拉的事情告诉你,是想让你心里有谱,不是让你为她搏命。”
罗杰看着他,并不说话,但眼里的质疑很明显。
格利特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这人病成这样,脑子倒是一如既往地精明。
是,他其实没什么把握救安诺拉出来,毕竟莫里再不济,现在也是王位代理人,地位仅在罗杰之下,而他就只是一个贩卖消息的人,拿什么去跟人家抗衡啊?万一没弄好,人家误以为他是要谋权篡位,那他就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啊!
“可你,”格利特犹豫着,斟酌着合适的话语:“你不能勉强啊!”
罗杰摇摇头,表示自己会量力而行。
格利特拗不过他,只能把医生叫过来。因为罗杰身份特殊,今晚值班的还是副院长,他一看到自家主子跟本国陛下都在盯着自己,就深感头疼:“您们有什么吩咐?”
格利特跟罗杰对视一眼,确定他已经拿定主意,不会再更改,就代为问道:“有没有一种特效药,可以让他暂时好起来?只要能够外出一段时间就行。”
院长的身体晃了晃,一脸的“我选择原地死亡”的苦相:“郡王殿下,你知道陛下的身体现在有多虚弱吗?像这样有强效的虎狼之药,通常都有无数的后遗症,我们好不容易才保住他性命,再来这么一出,我怕他会撑不住啊!”
格利特登时犹豫地看向罗杰,却发现罗杰眼睛大亮,显然是在知道有这种药后,就满心期盼着能够亲自去把安诺拉给救出来。
于是他双手环胸,冷冷地睇着院长:“既然有这种药,那就给他用上。当然,我绝对不接受什么后遗症,你是我花重金请来这里坐镇的专家,若是连这小小的事情都办不好,那不如把你拿到的钱都还给我?”
院长的脸当即黑了,把给出来的钱再拿回去什么的,这个人绝对做得出来啊!他重重叹息一声:“好,我们来想办法,不过,需要点时间!”
格利特冷哼:“最晚明天早上,我就要带陛下出去。”
院长抹抹额上溢出来的冷汗,立刻转身出去了。约莫两个小时之后,能够短暂刺激身体的药物,从输液管流到罗杰的身体之中。
“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有恶心感吗?”院长紧张地看着罗杰,生怕他出现半点儿意外。开玩笑,弑君之名,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医生能够承担得起的啊!
罗杰倒是平静,缓缓地摇了摇头。
院长微松口气,过几分钟,又问:“有没有觉得哪儿痛?手脚可曾恢复些力气?”
罗杰尚未回答,格利特先不耐烦了:“你怎么这么烦人,长眼睛没有,不会自己看吗?他总共才这么点精神,你问来问去,都快把他给问累了!”
院长是长了眼睛,但是他的眼睛不是X光透视机,看不到他身体内部的情况,所以院长很委屈。
但是再委屈,他也不敢惹格利特,于是只能闭嘴收声,默默观察。
寂静无声的病房里,一时间就只剩下药液慢慢滴落的轻微响声。感觉身边这两双眼睛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罗杰忍了又忍,终是不耐道:“我没事,不用总看我,怪渗人的。”
话音一出,三个人齐齐怔住。
格利特最先反应过来,“嗷”地一嗓子就扑到床沿:“你能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