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楝虽然是东李娘娘的亲弟弟,但是官场实际的很,现实的很,东李娘娘已经死了,还有谁管你这个东李娘娘的弟弟。
更何况,当初东李娘娘活着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权势,虽然皇帝一直很感恩东李娘娘的抚养恩德,对东李娘娘也很好,但东李娘娘是不问世事的性格,在朝局中毫无影响力。
“哦,好,贤弟,你不用管我,招呼大人们吧。”李成楝局促不安道。
“大人们要招呼,大哥也要招呼!”韦宝微微一笑,“没有大哥,哪里有我韦宝的今天,来,咱哥俩先喝一杯。”
李成楝连连摆手,“贤弟真的不用管我,有首辅大人在呢,还有锦衣卫指挥使田大人,我算什么东西呀。”
“大哥,再这么说,我要生气了,来,干一杯吧,好几个月不见了,当弟弟的想念的很,等抽空,我还要请查看几个侄子的功课学业。”韦宝道。
李成楝推脱不过,只得干了一杯。
一桌高官通过韦宝与李成楝的对话,对韦宝的感官又抬高了一大截!
大家都很清楚韦宝与李家的关系,本来以为李成楝这样的无名之辈,也就是当初韦宝进入皇家的一块敲门砖而已,用过了就应该扔一边去了,却没有想到韦宝将李家是真的当成亲人相处的呢。
一帮高官在给韦宝聪明人的后面,又不知不觉的加了一个重义气的评语!
不管是在官场还是在江湖,重义气,都是首要标准!
一个人不重义气,哪里来的朋友,别人哪里敢与之深交。
“韦爵爷,刚才我听闻你与丁大人谈今年的军饷,倘若你有本事把边军与京营两处的军饷都解决了的话,公爵和海防总督衙门的正二品总督官衔,都不是问题!”魏良卿道。
韦宝和众人都不意外魏良卿会忽然将话题又扯到军饷的问题上来。
大明现在虽然不敢说是魏忠贤当家,但魏忠贤至少能替皇帝当半个家,而魏良卿作为魏忠贤的亲侄子,又是从子,简直等同于子嗣继承人,是负责传承魏忠贤香火的人。
所以魏良卿现在在朝中的话语权也是极重的。
顾秉谦点头道:“魏大人说的不错,韦爵爷,你若能为朝廷筹集九百万两纹银,大明的日子要好过好几年,至少在三年之内,都不会有太大的财政压力了。到时候,我一定第一个保举韦爵爷升为公爵,海防总督衙门也自然应该由韦爵爷这个正印总督统管才是。”
众人一起纷纷附和,都是恭喜韦宝的。
“爵爷,那我老田可就要沾了爵爷的光了。”田尔耕笑道。
韦宝呵呵一笑,什么公爵的名号,什么正二品海防总督扶正。
这些虽然都想要,但是并不是韦宝最看重的,韦宝还是看重个人势力的扩张。
看重土地,人马,经济,这些硬实力!
“如何缓解朝廷的压力,搞一趣÷阁银子用于拖欠已久的军饷,这个问题我还真的想过。今天都是相熟的大人,又是酒桌上,我随便说两句,大家就当听个乐子,若是不可,请直言无妨。”韦宝道。
众人忙说爵爷不用客气。
这可不是普通的酒桌。
这一桌都是大明权力顶峰上的人物,相当于后世的常,委了。
随便一个都不是省一级大员能比的了,基本上不是国,就是副国这种级别。
所以,怎么可能当乐子听。
“要想搞到银子,必须增大开海范围,加强对外经济贸易,才能收上来税银。”韦宝道。
众人闻言,立刻纷纷皱眉。
韦宝不死心,虽然知道他们对这一点很不感冒,还是决定试探到底,“我打算奏请陛下,开放松江府、杭州府、宁波、温州、厦门、福州,广州,台湾府,潮州,琼州,汉口,九江,镇江为海关,作为通商口岸。全数由海防总督衙门管辖,这样一定能多多征收赋税。此外,大明一共有五处主要水师,登莱水师,南直隶水师,浙江水师,福建水师,广东水师,这五处水师,都应该由海防总督衙门统领,这样可以一体防御,并且裁撤掉大部分兵士,既可以提升战斗力,又可以节约军费。大家以为如何?”
开放松江府、杭州府、宁波、温州、厦门、福州,广州,台湾府,潮州,琼州,汉口,九江,镇江为海关,作为通商口岸,全数由海防总督衙门管辖。大明五处主要水师,登莱水师,南直隶水师,浙江水师,福建水师,广东水师,这五处水师都由海防总督衙门统领?
众人闻言吃惊不已,都觉得韦宝野心未免太大,你这哪里是帮朝廷解决难题,你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成绩揽权吗?
而且你一个人控制了全部水师,你手里还有山东的陆军,还控制了山海关的主力边军,你一个人手里就有了多少兵马?
大明以后是姓朱,还是跟你姓韦?
你是怎么想的?
“目前朝廷每年收取的海关银子在两万两到两万五千两之间浮动,这么点银子,有什么用?如果同意了我的建议,每年能省出来上百万两的军费,并且,我一年可以向朝廷上缴至少五十万两赋税!是目前赋税的至少二十倍!并且,我可以一次性缴纳十年。有了五百万两纹银,朝廷这三年都应该好过了吧?”韦宝赶忙补充道。
韦宝自己也知道这种事情提出来太犯忌讳,属于主动揽兵权,揽财政大权,所以赶紧说出一个时限。
事实上,韦宝有信心,只要让自己控制这些通商口岸超过十年,这些地方的驻军都是自己的人,到时候,应该是崇祯朝,崇祯即便想踢开自己,也很麻烦。
果然,韦宝说出一个时限,让在场众人的表情稍微松弛了一点点。
顾秉谦摇头道:“开海影响太大,只开月港一地,尚且对内地造成极大的冲击,若是按照爵爷设想的,连开十三处口岸,外人岂不是能在大明任何地方都进出自如了?到时候,粮食从外面买?布匹卖出去?哪里还有人种地?大家都跑去经商做买卖,岂不动了大明以农为本的国本了吗?”
听了顾秉谦的话,众人纷纷点头,其中也包括丁绍轼。
不管是东林党,还是阉党,还是中立派大臣,首先,这一桌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超级大地主,代表的都是大地主阶层在想问题,首先就会用地主阶级的思维去思考开海对大家造成的冲击和影响。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对他们是不利的。
韦宝早就想过这个问题,笑道:“土地获利少了,可以转而经商嘛。商业繁荣了,也不见得就动了以农为本的国本。”
“韦爵爷,此话不可信口开河,农业是我大明的根本,太祖开始就重视农业,农业要远重于商业,倘若没有农人劳作,光靠奸商买卖,能创造什么东西出来?大家都等着饿肚子吗?”黄立极一本正经的对韦宝道。
韦宝呵呵一笑,“重农抑商,这是官面上的话。自古以来,真要是不允许从商的话丝绸之路怎么来的,士族把控商场,也就是说家族里有人做官,当然做官的地位比较高,有人经商。举几个例子吧,唐代开始的丝绸之路肯定是鼓励贸易的,宋代海上丝绸之路一直很出名,我朝郑和七下西洋,胡椒的价格降低了快一百倍
。这些不都是对经济有益的吗?也没有影响农业劳作啊。”
“问题是我们不需要从外部买什么东西进来,我们大明都有,商业发展会影响朝廷治理。”黄立极道。
韦宝听了黄立极的话,觉得自己的想法恐怕有点天真,跟这些人真的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大商人地位高、宋朝工商业的财政收入超过农业。
首先,大商人地位高与抑商不冲突,一是因为地主的影响力更大,二是因为国家在商业上看的是宏观问题,不是个人问题,商人整体力量大不大、大商人是否会形成某种领域的垄断,若是有垄断是否可以轻易根除。说历朝大商人都是勾结权贵呼风唤雨,这句话本身是错的,可能只适用于明清。
而另外,既然是勾结权贵那就说明自己不是权贵,各地的权贵都是地主,正是重农的体现。
其次,宋朝工商税超过农业税是错的,因为工商税里包含了盐铁茶酒这样官办企业的收入,还包括了均输的收入。
真正的商业税相当于关税,这是低于田赋的,况且北宋中期以后,大量土地被隐藏或者地主勾结寺院官员,因为寺院官员土地免税,他们可以合法避税。
因此神宗时期的田赋不高也有很大的因素是收税不利。
重农抑商也要分朝代,秦朝是重农抑商,从战国到秦朝灭亡,出了多少个个大商人?
文景之治一度零关税,这是典型的要重振工商业,口号上也没有提出抑商。
汉武帝时期,说要打击商人,那就是真的打击商人,收高额的财产税,鼓励百姓举报漏税,一经举报,十有八、九就是抄家。
宋朝是中国工商业最发达的朝代,根本没有这样的口号,反而强调不与民争利,这是保护私有财产的中国式说法。
明清的确是重农抑商的,要从宏观看,第一关税收入不高,第二是城镇化低得只有几个点,而汉唐宋在10%~20%之间。
原因是发展工商业最好的方式就是,政府多修路其他都不要管。
但是这么大的帝国,有很强的离心力,如果都不管,很容易分裂。
像中国历史上不太管的典型,周、汉文景、唐,三个朝代均出现了分裂势头,其中文景之后的七国之乱是被成功镇压了。
但是春秋与唐中期后的蕃镇割据则不可逆。
很巧的是,这三个中央政府不太管的时期均出现了工商业的盛世。
因此,宁愿政府管得紧一点,你就不要发展工商业了,于是形成了汉朝后期的大庄园经济,大家圈地修堡垒,民至老死不相往来,还有明清时期的小农经济。
他们要把帝国的命脉抓在自己手上。
重农抑商的产生是由当时的经济基础决定的,华夏古代一直是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
农业是古代最具决定性的生产部门,农业生产的状况直接关系到国家兴衰和人民生计。
国家通过征收稳定的土地税保证财政收入,增强经济实力。
而工商业会导致劳动力从土地上脱离,这样也不便于统治管辖,不利于统治者认定的维护稳定。
因而也有一定的原因,经济的发展水平最终还是要看实体经济。
商业是必要的,但是要抑制投机过热,而交易性的是满足生产生活所需,如果没有商业那就只能回到原始社会,或者男耕女织,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时代。
韦爵爷想开放十多个通商口岸,增加大明的海关税收,进一步把持大明商业。
并且想统管整个大明各地的水师,这样既能省下来很多军费,又能便于他介入大明的军事。
想法十分圆满,然而现实却非常的骨感。
韦宝自己也知道这种难度非常大,别说自己是一个外臣,即便是和皇帝穿一条裤子的魏忠贤想这么做,估计皇帝也不太可能答应,更不要说大臣们了。
“海防总督衙门可以由朝廷直接管理,可以由户部和兵部直属管理,甚至可以由内阁直接管理。”韦宝意识到今天的言论有可能给自己惹祸之后,大有一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态势。
韦宝觉得自己这么说了,就显得不是自己个人想牟利,自己真的是站在大明的角度想问题。
这的确起到了一点点作用,众人闻言,神色又缓和了不少。
“不是谁管的事儿,是大范围的开海,一定会影响内地农业。”顾秉谦对韦宝道:“把大明所有的水师都集中起来,也很有可能出现失去制衡,一家独大,出现将领独大的局面,这是朝廷不允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