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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马车里,将窗子的遮帘掀开了一半,不时地探头过去看外面的风景,阳光懒懒散散的洒了进来,让人觉得舒适又惬意。
我扭过头去,朝君迁尘露出了灿烂的笑,他朝我招招手,“过来。”我立刻屁颠屁颠地挪到他身边坐下,马车里空间颇大,只有我们两人,白芷、小茴,以及我们一行人的行李则在后面那辆马车上,贯休和石南骑着马跟在旁边,赶车的车夫一个是辛盛,另一个是王府里的侍卫,看起来只有这么些人,但我心下知道,君迁尘必定还派了暗卫在一旁护卫,虽然太子落马了,但他却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
“你叫我做什么?”我心情颇好,凑到他旁边笑嘻嘻地说道。
“一路上无事,你打算如何过?”
我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看看风景啊,聊聊天啊,眨眼就过了,我们若在路上不耽搁,过去也就十日路程。”我高兴地说道:“这可是我第一次这么光明正大的出来玩。”
他含笑道:“以前难道是偷偷摸摸么?”
“那当然,”我叹了口气,“恨自己不是男儿身,否则何须这么麻烦,每次出远门都要易容化装,生怕被人发现。”
接着,我颇为得意道:“不过这么久了,也只有你发现过我是女子,连阿九都没发现。”
他垂下眉眼,“九渊公子打算以后长居风惊?”
我摇摇头,“这却不知,不过他的事还真是说不准,先前在锦都也停留了好些时日,我只盼他能够留得久些,我跟你说过吧,我和他如何相识的……”
他点点头,我笑道:“当时是真没想到,在那荒郊野外,还有人对吃的这么讲究,那时看到他一身白衣,席地而坐,眼睛都瞪直了,那风华气度,啧啧……”
我还没赞叹完,便听他语气淡然的问道:“你第一次见我时什么感想?”
“第一次?”我怔了怔,接着回忆道:“没什么感想啊,你包得那么严实,从头到脚一身黑,每次见到我,虽看不到你的表情,但我就是有感觉,你不大喜欢我。”我眯着眼睛凑近他逼问道:“是不是?”
他轻笑了一声,“任何一个人,看到别人顶着自己母亲的脸,恐怕也高兴不到哪里去,更何况最初以为对方是个男人。”
我轻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子,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挺好玩的,且不说我根本没有印象的小时候,只说后来我们的见面,竟然是在那么奇妙的情形下见到的,我好奇地问道,“你师父有没有跟你说……我扮得像不像?”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差点后悔自己提起这个话题了,毕竟司空夜光在君迁尘心目中是如同父亲一般的存在,而他们上一辈之间的感情纠葛,貌似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我就这么大喇喇的问出了口,不知道君迁尘心里会怎么想。
正想转移话题,但他却开口了:“师父跟我说,你扮得极像的。”他笑了笑,“我虽然没有见过我娘,不知道她应该是何种相貌,但那日你坐在院子里的紫藤架下自己跟自己下棋,我看到你的背影,就觉得她就应该是这样,无忧无虑,充满阳光的。”
“师父曾跟我说过,我娘十几岁的时候,整日里就想着怎么下棋赢他,可偏偏棋艺不精,从未赢过师父。”
我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可……她好像赢过一次的。”
我记得第一次见司空夜光,我随口说,若下棋赢过他,就让他答应我一件事,他那时回答我,“这一生,我不会违逆你分毫。”
那时听到我说那句话后的表情,分明是真正的司空星曾对他说过一模一样的话,而且最后,司空星赢了。
君迁尘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中,他轻轻点了点头,“是,我娘赢过一次。”他低头看着我笑了笑,“一辈子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不知里面有什么隐情,但直觉这件事的结局必定是悲伤的,因为当时我似乎能感受到司空夜光的伤心,心里虽然十分好奇,但也并不想让君迁尘回忆起不好的往事,便说道:“我们说些高兴的事吧。”
他摇摇头,“我想说给你听。”
我握住了他修长的手,他的手微凉,触手一瞬间我不禁打了个冷战,但很快就平复了下来,更加用力地握紧了他的,听他缓缓说道:“小时候,师父经常跟我说我娘的事,都是高兴的,快乐的,后来渐渐长大,我知道得越来越多,从师父的只言片语中知道的一些事,加上我查到的,便能够连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我娘怀我不久,便发现中了毒,”他顿了顿,“她大概是写信给了师父,师父匆匆赶来,却发现对娘所中之毒束手无策,他当时约莫也劝过娘亲,让她舍弃我保命。师父说,以前从没有觉得我娘脾气倔强过,但后来才知道,我娘是天底下最最倔的人了。”
我想到宗老头的话,他说如果将毒引致胎儿身上,弃胎保命,是有活下来的希望的,但司空星却并没有做出这样的选择,反而服下了离人伤,以毒攻毒,最后生下君迁尘的那一刻,自己也香消玉殒。
“我娘是活活疼死的。”君迁尘语气淡然地说道。
我心中一紧,接着一阵钝痛袭来,我看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侧脸,差点落下泪来,因为心疼,心疼他一出生便身中剧毒,心疼他的生命是用他娘亲的性命换来的,不知他知道这件事后,心里是怎么想的,也许会自责,也许会难过,但这一切都抵不过他这么多年来受到的苦楚,我是见过他毒发的,这么高大,武功高强的男子,那时却如同温顺的绵羊一般,没有半点反抗的力气,任人宰割,他如此坚忍的人,也会因为疼痛哼出声来。
他尚且不能忍受,司空星一个弱女子,当时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怀胎十月,生下他,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知道自己在见到自己孩儿的那刻,就是生离死别之时,我不敢想,也不忍想,真相总是最最残忍的,可君迁尘没有给我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师父同我说过,他这一生,只有一次输给了娘亲,而且,是故意的。”
我想到了司空夜光之前的那句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也许那时娘亲想保住我,服下离人伤,以毒攻毒,但她独自在深宫之中,没有可以托付的人帮她,只能求助师父,师父自是不肯送她上绝路,她便想了这个法子,逼迫师父保住我。”
司空星应该也是知道的吧,司空夜光心里再不愿,也不会拒绝她提出的任何要求,即便……这个要求是让司空夜光帮助她杀了她自己。
“所以我娘死后,师父便创立了司星阁,收养了许许多多的孤儿,待他们如同亲生儿女一般……”
我愣了愣,终于反应过来:“石南,贯休,罗勒,还有杜衡……”
他点点头,“都是师父收养的孩子,他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他们能够一生以我性命为先,司星阁最初创建的目的,亦是为了替我寻找解药。”
我心中一片怆然,为司空夜光的似海深情,也为司空星那感天动地的母爱,我晃了晃君迁尘的手,“所以你一定要快快乐乐的活下去,娘亲和师父看到了,也会高兴的。”
他朝我眨了眨眼睛,将手覆住我的手背,“是我们一起。”
我咧开嘴笑了,“对,他们应该放心,以后有我陪着你。”
“颜颜,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要记住,你的性命是最重要,最宝贵的,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一定要想一想我。”
我愣了愣,为他突如其来的严肃话语,仔细咂摸了一阵他话里的意思,我心中已经被感动泛滥成海,“若我遇上同样的情况……”
“我不会让你遇上这种情形的。”他打断我,坚定地说道,接着语气软了下来,“即便,即便真的遇上了,我永远都只会选择你。”
我心下感动万分,听他继续道:“我没有师父那么伟大,我很自私,遇到同样的情况,我做不出这样的选择。”
我点点头,“那你也答应我,在遇到任何危险之前,也要想一想我。”
“唔。”他轻轻应了,重逾千金。
终于,我们俩都沉默了下来,只有一双紧紧交握的手显示着此刻我们的心挨得有多近。
过了许久,我打破了沉默了,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都是你,好端端地提起这些,我现在玩的心思都没有了。”
“你说聊聊天的。”
我眼睛滴溜溜转了转,“不若……你跟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我好奇死了,你跟石南,贯休,罗勒他们小时候的事……”
他轻轻笑了一声,“我们小时候……没什么好说的,大部分时间我都躺在床上,每次师父接我到司星阁住,我都很羡慕他们能在外头跑来跑去,习武玩闹。”
“石南从小就这么冷冰冰的?”我眯着眼睛问道。
“唔,确实如此。”
“贯休呢?从小就这么欠揍?”
君迁尘眼里闪过一道戏谑的光,然后点了点我的鼻子,“颜颜,你说话太大声了。”
“啊?”我有些不解,不过很快就懂了,因为听到贯休在马车外重重地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