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绯云抬了抬手指,没有遮掩的意思,“我跟龙二小姐说过,我的手指受过伤,所以才用布带包着,龙二小姐是听不明白吗?你脑子有问题,我不怪你。八?一?中?文网w≤w≈w=.≥8=1≈z≤w≈.=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诋毁我,毁了我的婚事,这笔账该怎么算才好?”
也有人曾见过狄家二小姐,这张脸确实没变。
龙香君气得一噎,咳嗽了几声,咬牙道:“我脑子没问题!我说得都是实话,只要解开她手上的布带,一切就能真相大白了!”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龙绯云的手指上,龙香君弯起唇角,不管这一回这贱人如何狡辩,都是没用了!
举世无双,用红宝石雕琢的凤戒,一旦戴上根本就拿不下来。也亏凤琪无意告诉了她这些,她才敢确定眼前人就是龙绯云。
这只凤戒着实不配她,若是能戴在自己的手上该有多好。龙香君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指。
“狄家二小姐,你说你手指上是伤口,解开让我们看一看也无妨。”
“就是!若是陈年旧伤,还能洗清你下毒的嫌疑。”
祁道远想上前为她解围,却被自己的祖母拦了下来。
“她的身份确实可疑,如果她真不是狄家二小姐,不需要龙凤两家出手,我们祁家也不能饶过这样身份不明的人。”祁家老夫人眼波微深,“到时候她也不可能与你拜堂成亲。”
这场婚事,关乎着白虎、玄武两族,更关乎着天下的安定。
为了能与龙凤两家相抗衡,他们娶得人必须是白虎家的嫡女!
“我认定的人,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去。不管如何,这门婚事必须举行,她就是白虎家送来的联姻之人,这一点便足够了!”祁道远负手而立,狭长的眸灼灼望着椅子上坐着的人影。
祁家老夫人脸色凝沉,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祁家血脉,忠心义胆,同样情痴难断。故而一生也只想娶一人相守,看得出她的孙儿已经对这个姑娘动了情,她也希望这姑娘就是狄家二小姐,不要生出任何变故来才好。
龙绯云把玩着手心里的茶盏,许久才缓缓放下。
院中的来客早已没了耐心,龙香君更是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看来十有八九,她真的不是狄家二小姐!”
“她顶替狄家二小姐嫁过来,定是奸细,是想挑起天下的战火!”
“对,说不定她就是异族派来的奸细!想颠覆了我们王朝!”
“这样的人留不得,要立即处死!”
大红色缀珠的嫁衣垂下,如红尘三千叠帐。龙绯云坐在梨花椅间,赤瞳微抬,周身溢开难言的镇定雍华之气,这样的人哪里像是异族派来的奸细。
她一抬手,屋中谈论的声音渐渐停息。
“诸位想看我的手指,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在此之前,我想让诸位看点别的东西。”她慢条斯理地解开了手腕上止血的白纱,白纱自她膝间逶迤落地。
凤琪也忍不住站起身子去看。
手腕间一道血痕赫然在目,在纤细的手腕间显得格外刺眼。
“你这是什么意思?”凤琪问道。
龙绯云懒得去看他,细密的羽睫轻颤,拿过一条布巾,淡淡道:“凤公子不必着急,一切马上都能揭晓。至于谁才是异族奸细,这就难说了。”
茶盏倾落,水珠沾湿了布巾。龙绯云握着布巾在自己手腕间轻轻擦拭,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她手腕间的血痕竟然消失了。
“怎么回事?”凤琪喃喃自语,随即皱眉问道:“你没有放血!”
“龙二小姐没有中毒,我又何必放血。这样简单的圈套都看不破,能活到现在真不容易。”龙绯云轻笑,望着床榻上面色雪白,眼瞳微颤的龙香君。
她忽然捂住自己的喉咙,紧张地逼问道:“你刚才喂我喝了什么!”
“龙二小姐不必紧张,我可没你这样赶尽杀绝。”绯红的云袖一展,一只精致的胭脂盒滚落在地,“试凭阑干春欲暮,桃花点点胭脂。我方才给你喝下的不过是胭脂调和的水,没想到龙二小姐同样也痊愈了。这样说来,给二小姐下毒的是这一盒胭脂!”
凤琪脸色滚烫,颜面尽失,丹凤眸中噙了怒气瞪着床榻上的龙香君,“你把这件事解释清楚!”
龙香君慌乱得六神无主,坐在床榻上只觉得天晕地转,“不可能!不可能的!她端给我的怎么可能是一碗胭脂水!”
她布局如此精妙,龙绯云毫无防范,怎么可能让她揭穿了!
凤琪一把将装病的龙香君拉起,怒喝道:“她的手腕上一点伤痕都没有,怎么会是她的血!龙香君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连我都给你骗了!”
龙香君慌张想要抓住他的衣角,泪如雨下,“琪郎你听我解释,真的是她害我,她不是狄家二小姐,她是你们凤家一直在找的人!”
凤琪一甩衣摆,将龙香君甩落在地。龙香君手筋已断,撑不住自己的身子,狼狈地在地毯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够了!你说得这些话还有谁会相信!”
“我也曾见过狄蔓,与她长得一模一样。普天之下,你再给我找出这么一张相同的脸来!”
龙香君艰难地撑着身子,不敢去看院中宾客的目光,哽咽道:“她的手指上戴着你们凤家的戒指,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她的真实身份。琪郎你要相信我,我说得都是真话!”
龙绯云不咸不淡开口:“龙二小姐还没死心,非要我露出手上的伤疤才甘心?”
“你手指上不可能是疤痕……”龙香君尖利哭叫的声音戛然而止,凤琪一道耳光落在她的脸上。
打得龙香君愣住了,眼眶嫣红,她怔怔地捂着自己的脸。
凤琪姿态高傲不屑垂下眼梢,警告她道:“不要再给我丢人!要不然,你就滚回龙家的小院子里去!”
要不是凤卿不肯要她,自己也不会要她这个残废的女人。
他是曾经对她动心过,是被她的典雅高贵所打动,但他在龙家幽闭的小院子里再次看见龙香君时,就觉自己所有的期待都消失尽了。
她苍白畏缩,眼瞳里只剩下漆黑怨毒的光芒,像是一直活在阴暗里的毒物。
这与他初见时的美丽高傲完全不同,他也是凤家的嫡子,怎么可能会要一个庶女,况且她还成了残废!
但是凤家人一直逼着他娶龙香君为妻,他也忍了下来,想要从她身上找回原来的影子。可相处的越久,他越是失望,越是厌恶。
提到龙家的小院子,龙香君止不住地打了寒颤。她不要再回去了,那院子里没有光,没有自由,更没有她心魔入骨的那个人。
她要嫁入凤家,至少……至少能靠近他,多看他一眼。
龙香君擦了擦眼泪,不顾满屋子人的指指点点站起了身子。透过打散的髻,她看了座椅上沉稳如常的龙绯云,心中的恨意滔天,反而变得平静起来。只觉得痛苦羞耻,沉重的恨意,像是一把刀割过她的肌理,将她一寸寸凌迟。刮骨削肉。
或许命盘上早已写好,她与龙绯云只有一个才能活在世上。
双龙出世,唯有身负金龙者,才会是荣耀一生,无人可及。而冒顶金龙之命者,却会堕入黑暗,不得生。
可她才是身负金龙者!她才是该一生荣耀的人啊!
她一定会揭穿龙绯云的假身份,要不是凤卿出现在白虎洲她也不会怀疑。他果然是为了这个贱人千里迢迢而来,甚至出现在青楼那么肮脏的地方!
祁道远拿过茶盏送到自己祖母面前,祁老夫人端起来轻嗅,点头道:“真是胭脂水,并非是血。”
这些高门贵女公子不见血腥,难怪会分辨不出。猜人心,赌成败,面不露色,她这个未过门的孙媳妇的确是有些本事!
“两位还想留下喝一杯喜酒?”祁家老夫人将茶碗交给一旁的小丫鬟拿出去倒了。
出了这种事情,哪还有颜面继续留下!
凤琪一甩绯衣锦袖,冷声不自然道:“我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先告辞了!”
说罢也不管身后的龙香君,大步朝祁家大门走去。
龙香君慌忙跟在他的身后,但走过龙绯云身边的时候还是停下了脚步,眸光一片冷黑,“你给我等着!”
她想要的东西,绝不会拱手相让,哪怕是拼上一切!
龙绯云侧过身子,唇角微挑,带着邪肆意味,“我随时奉陪。”
龙凤两家离开之后,喜堂里也热闹不起来了。来客脸色都讪讪的,方才他们误会了狄家小姐,说了不少难听的话。
祁家老夫人倒是不介意,喜堂的饭菜放凉了,让厨子重新热了一遍之后重新端上,又让丫鬟扶着两位新人下去洗漱。
再出来时,祁道远大红的喜袍上掸尽了风沙,俊美如铸,威仪深邃的面容让人不敢直视。
龙绯云重新梳了髻,大红色鸳鸯的盖头遮住了她满头青丝。
祁道远站在喜堂面前,看她穿过月色,越过众人的目光,向他缓步走来。
这一刻他的心像是暖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