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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谢谢你们!”郭婆婆由衷感激,“那段时间她爸爸柳重一直被噩梦困扰,终日精神不济。(首发)一天,他开车去接她妈妈回家,却糊里糊涂地撞上一辆大卡车,两个人就这么走了。留下柳陌和我这个老太婆相依相守。如果这次柳陌发生什么事,我真没有勇气一个人活下去。”柳陌紧紧抱住了奶奶。
两人离去的时候,远远都还能听到郭婆婆的致谢声。
“这是它的名字。你说什么?嗯……嗯……”古贝而又听了一阵,向二人道:“它说前天有一个女人砸开栅栏进了我们家。她好像很熟悉奚诺司的习惯,径直在一个花盆下翻出钥匙开门进到了屋里。她进门见到它还笑了笑,说原来这就是奚诺司经常在她床头提起的黄金甲。”
我说道:“那应该是还在柳陌身体里的叶紫云。”
“啊,”古贝而欢快地轻呼一声,“它说它听过这个名字。它的主人过去老在它面前念叨紫云这,紫云那的。”
况小田把叶紫云的遭遇简要说了一遍:“她随时都有离开的可能,我们虽然答应帮她找她丈夫,却苦无头绪。”
古贝而又跟黄金甲交流了一阵,道:“它记得它主人失踪之前接过一个电话。”
“哦?是什么人打来的?我们说了什么?”两人一脸兴奋。
古贝而跟黄金甲聊了一会儿居然捂嘴笑了:“它给了你们一个白眼。呵呵,真有趣,它说它怎么可能知道是什么人打来的,它只是一只蜥蜴。呵呵。”
我和况小田立刻像泄了气的气球,蔫了。
况小田拿起一本精装版的《周公解梦》,一翻开便瞧见书中内页被挖空,内藏一个黑色u盘。他想都没想就把u盘揣进了口袋。“啊,找到了!”我扬了扬手中的便条纸。
纸上写着一个地址。
现代大厦,13楼a座。
我们从楼下保安处得知那原本是一家金融公司,奇怪的是那家公司在大半年前已经搬走,却仍然续租这个楼层。
我和况小田把脸贴在玻璃窗口,果然瞧见整个楼层空荡荡的,一片萧条。“门锁上了。咱们要怎么进去?”况小田一筹莫展。
“我有办法!”我故作玄虚地说了一句,随后走去按响门铃。
况小田大跌眼镜:“哇,按门铃,这还真是常人想不到的好办法!”
话音刚落,只听“吱呀”一声,门居然开了!
楼层中分布着七八个房间,我们决定分头寻觅。
况小田推开其中一扇房门,甫一踏入,天地骤换。
他发现自己正孤零零地站在黑色的大街上。大雨滂沱。
一台陈旧的老式越野车停泊在路旁。密集的雨丝使他无法看清车内状况。他跑了过去,透过车窗往里张望。车中坐着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男人和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正是他的父亲敖如海和四年前的他自己!车内的我凝视车窗外,口中说着什么。父亲摸了摸他的头,随后推开车门走了下来,冒雨朝一条漆黑的巷弄跑去。不多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雨夜。
突然,巷弄消失了,越野车消失了,雨消失了,我四周只剩一片刺眼的血红……
况小田余惊未退,蓦然发现自己正置身一片莽苍大漠之中。那台熟悉的老式越野车静静地泊于漫漫黄沙之上,显得格格不入。朔风狂啸,飞沙万里,长空瞬息变成了迫人的藏青色。数十道狂舞的冲天黄龙由八方咆哮袭来。敖如海突然从车上冲了下来,全力朝奔腾的风暴跑去。“爸,不要!”他深知他此举无异于自尽,想要追上拦阻,却发现自己的双脚似乎已经被钉在地板之上,不能移动分毫。
风暴黄沙如同无数柄锋利的刀刃,刹那间便将一条鲜活的生命变成遍地散落的残肢。折断的手、足铺天盖地地从我头上砸下。破碎的脏腑与衣物纠缠成一片猩红的蛛网。浓稠腥气的血液染红黄沙,在苍茫大地上绘出一幅壮丽而残忍的图画。我跌坐在地,双手狂摆,急欲将眼前一切抹去。“不!”他抱头痛哭,哭声撕心裂肺,震得天地一阵微颤。
房门开启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一脸惊愕地盯着近乎癫狂的况小田,道:“发生什么事?”况小田猛回首,方才一切都已不在,他眼前只是一间狭小枯燥的办公室。
他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惶惑不解,道:“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一人由况小田身后闪身而出,开口道:“那是一道梦境机关。”
“你是?”我问。
“奚诺司。”
我是在一间遍是资料的房间里找到正埋首于材料堆中的奚诺司的。奚诺司饶有兴致地瞧着况小田道:“我在这层楼布下整整三十六道梦境机关,涵盖所有方位。照理说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能够冲破,你是怎么进到档案室的?”
况小田一头雾水:“什么梦境机关?我一路走来都没发现什么不同啊。”
奚诺司极为讶异:“我造的梦或触及人的喜、怒、哀、乐,或紧抓人心的贪、嗔、痴,每一种都能让人沉沦其中无法自拔。”他指着我,继续说道,“他触碰到的梦境机关名为记忆之门,是针对他潜意识中最不愿面对的一段记忆,内心最深的恐惧而造的噩梦,倘若我不解除,他就会在这不止不休的噩梦网里惊恐至死。迄今为止,只有一个女人曾从我造的梦中逃脱。但是这些梦在你身上居然毫不起作用,简直不可思议!”
我心说这人的发明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老李肯定跟他聊得来!
一只金黄细长的蜥蜴从她怀中跃出,三两下就爬上奚诺司的肩头。“黄金甲?你怎么来了?”奚诺司欣喜地叫道。
终于还过神来的我走了过来,将我们到此的目的告知。奚诺司慌忙与我们一起往医院疾奔而去。
奚诺司乃是一名造梦人。只要知道目标人物的姓名、生日以及所在地,他就能给对方带去连绵不断的梦魇。
十年前,他与叶紫云初逢大难,他在求助过程中遍尝人情冷暖。正当他茫然无助的时候,一个贵气逼人的老板找到了他。该老板会不定期地给他一些名单,他负责根据老板的不同目的为名单上的人制造不同等级,不同类型的梦境。此事报酬极丰。
大半年前,他接到一单难度极大的任务。目标人物显然身怀老板想要知道的某个秘密。老板把他关在一个极隐秘的所在,白天有专人负责以肉体折磨进行拷问,夜晚则由奚诺司负责对其精神折磨。他原以为这个任务几天便可完成,谁知对方竟如此强韧,熬了几个月亦未屈服。老板盛怒,在斥责奚诺司无用的同时把报酬连提几倍。暴利当前,加之好胜心起,奚诺司更是全情投入。白天在档案室中研究老板找人搜集的关于那人的资料,夜里有针对性地从各个方面对其进行攻击。不知不觉又过了几个月,那人仍在死撑。而如果不是敖、莫、古三人闯入,奚诺司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忽视了妻子这么长时间。
奚诺司紧紧握起叶紫云绵软无力的手,星目含泪。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她说道:“记得吗,当初的你总说我的手很暖,冬天的时候握着我的手就像捧了一个不需充电的暖手器。呵。”他想笑,发出的却是哽咽的哭泣声,“我多希望,多希望你能再次握紧我的手……”
他突然感觉妻子的手轻轻颤了一下。“她说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认识了你。”我忽道。
奚诺司疑惑地看向他。我解释道:“我拥有鬼眼。能听见、看见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奚诺司向我投来感激的一瞥,将妻子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连声说道:“我也是,我也是。能遇到你,娶你是今生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
“滴”一声长响,监视器上跳跃的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医护人员闻声急入,却再也无法将叶紫云从鬼门关抢回。
秋风萧瑟,卷起遍地红叶。红叶飞旋,仿似千万只血红的蝶儿翩跹。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凄清的味道。
奚诺司站在叶紫云的墓前,悲伤流转。“爱默生说过,有钱的主要好处就是用不着看人的脸色了。如今她走了,我才蓦然醒觉,为了在钱面前获得自由,我这十年来每日每夜都在做着它的奴隶。”
我在他的身后默然不语。他心中突然想起《碧血剑》中金蛇郎君写给温仪的两句话“此时纵聚天下珍宝,亦焉得以易半日聚首?重财宝而轻别离,愚之极矣,悔甚恨甚!”
奚诺司说:“如果不是你们,我可能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